谢二小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秦弗自幼生长在京中,对京中各家子女之事耳熟能详,谢二小姐名声大噪,更多是人云亦云传出来的徒有其表,以文国公的性格,不可能是他特意做出来的为自己铺路的,那就只能是谢二小姐自己追求的。 此女子之贪图虚荣不比谢大小姐少,只是手段太低劣,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秦弗捏了捏许澄宁的脸:“要不说你傻呢。” 许澄宁辛苦谋划救出了地牢里的血女,却被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把功劳安在了谢二小姐头上。而自从谢二小姐风风光光当上郡主之后,嘉康帝便没再各处搜罗困养血女,而是时常召她进宫,这当中的龌龊可想而知。 不过不赖许澄宁,她毕竟不在王孙公子的圈子中,顺王一行人又只知玩乐,她听不到那么多内幕消息。 秦弗也没打算争辩谢二小姐的郡主之位该不该得,路是她自己选的,牺牲她一个,就不再有无辜少女失踪被囚,多好。 “嘶——” 谢琼絮咬着帕子,看鲜红的血从手腕一道新割的口子里流出,一滴接一滴地流进瓷碗里。 血流得太慢的时候,慧乘还会再补上一刀,直到接满一碗。 她脸色苍白,看哑巴太监替她止血包扎好,便浑身无力地垂手瘫倒下去。 慧乘马不停蹄地捧着血走到密室,再回来时,端了一碗血人参汤。 “给,喝下去,补补血。” 谢琼絮双手发抖,拿不住碗,是哑巴太监一勺一勺给她喂下去的。 慧乘执起她另一只手,翻来翻去看了看,又瞧瞧她的脸。 “肌肤细腻,白玉无瑕。” 他指着她手上那几条淡淡的疤痕给她看。 “瞧你,豆蔻青葱,青春靓丽,恢复就是快,这才多久,痕迹马上又要消失了,你这体质很好啊。” 谢琼絮疼痛难熬,可听他这么说,心下也觉得意。 “我从来不留疤的。”她道,“偷偷告诉你,谢琼韫长过面疮,药喝了一碗又一碗,膏子抹了小一年,印子才淡下去。那一年里,她但凡出门都得悄悄抹粉,在外面还骗人家说自己素面朝天。” “我就不同,我从不长面疮,一个疤都留不下。” 慧乘扫一眼她连日气血不足而略略发黄的发色,笑眯眯地听她说完,赞道:“你这体质是可遇不可求的呀,加上有我特意为你调配的补血益气汤和舒痕膏,放了血也会很快恢复如初,与平常无异。” 谢琼絮笑:“多谢大师,还望大师照拂,多替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应该的。” 休息得差不多后,谢琼絮步履缓慢地走出了这座宫殿。 “郡主。” 一直在外等候的杜鹃走上来扶住她,回头看了一眼宫殿。 她随谢琼絮进宫这么多回了,至今不知她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每次脚步都虚浮无力。 谢琼絮遮掩了一下:“给圣上念经,跪久了。” “原来如此,”杜鹃把她搀得更紧了些,“奴婢扶郡主回车上,给您搽药。” “不了。”谢琼絮道,“我要去拜见贵妃娘娘。” “啊?可郡主您……” “走。” 谢琼絮不由分说地往妙福宫走去。 连日来她东奔西跑,靠厚着脸皮赴各种宴会挽回了些许名声。但她心里清楚,她诗作得再绝、琴弹得再好,也抵不过贵人的一句好话。 荣国公府祖上尚过公主,如今族里的老封君便是公主那一支的嫡女,德高望重,且因为年迈早已不爱听京城的风言风语,且深居简出。 她特意使计在其往日礼佛的地方动了点手脚。然后在关键时刻假装不经意路过出面相救。果然荣国公府的感谢让她处境好了许多。 而今天她的目标,便是宁王世子的祖母,郑贵妃。 身体再不适她也得去,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下一回。
第234章 同眠 秦弗回到临时小住的客栈时,楼下正在烤肉串,肉香弥漫。 他一打开房门,怀里就撞进了一个人。 他轻车熟路把她揽住,轻轻一提放进屋里。 “火急火燎地去干什么?” 他刚问完,就看到桌子上摆了糖油酱醋还有几个碗。 许澄宁道:“我调了个料碗,想吃肉串。” 养了几天,她的脸好得差不多,基本消肿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紫红色。连喝几天清粥,嘴都淡出鸟来了,她现在就想吃肉。 “你尝尝味道行不行?” 她拿筷子蘸了点,举到秦弗面前。 秦弗尝了尝,点头:“不错。” 许澄宁又要往外跑,被秦弗揪住后领子拉了回来。 “让小二去拿,你这脸还得再养养。” “我觉得再两日就能全好了,现在也不痛。” 秦弗摸了摸她的左颊,进去坐下了。 “今晚在此再过一夜,明日回京。” 他接应到寿王之后,把事情交代清楚便带许澄宁离开了渝县,现在是被别的公务绊住了脚留在了另一座县城。 许澄宁前后两次受伤相距不久,秦弗便把她养小猪一样地养在屋里不出门。 在渝县的住的客栈大,两人住一间房,都是她睡床秦弗睡榻。但这里只有一张床,用过晚饭后,许澄宁看秦弗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有点犯难。 “客官,水打好了。” 许澄宁心不在焉:“好,多谢。” 秦弗头也没抬地说:“你先洗。”末了又一头扎进公务里。 许澄宁不好打扰他,只好拿了衣服一步三回头地躲到屏风后去了。 忍着心里紧张,小心翼翼地解开衣物,一件件脱下,最后慢慢地解开了裹胸布。 “咳!” 许澄宁吓了一大跳,脚踢到垫脚的凳子,嘭地撞歪了屏风。 “怎么?” 她听到秦弗搁笔的声音,立即抱紧了胸前的衣服,出声制止:“没事!” “我从水里看到自己的脸,被丑到了。” 秦弗本已经站起,听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才又重新坐回。 许澄宁屏息僵等许久,确定他没有过来,才蹑手蹑脚地踩凳,沉进了浴桶里。 她女扮男装十四年,各种情况下怎么蒙混过关都已经驾轻就熟,从不畏手畏脚。但今日不同,她是头一回赤身裸体地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由不得她不紧张。 快快洗,快快洗。 说是要快,但手脚却紧张得放不开,撩水擦洗的声音格外小心谨慎,怯手怯脚。 连秦弗听到了,都放下了书,狐疑地转过头看屏风。 许澄宁如芒刺背,暗暗给自己舒心,以她的身材,只要没看过腰以下的部分,秦弗还不一定能猜到她是女儿身。 她快速洗完擦干身子,穿好了衣服,才从容地清洗起头发来。 等她洗完,擦着头发走出屏风后,便对上了秦弗笔直的视线。 “你为何紧张?” 许澄宁心一跳:“没有啊。” “你的气息不对。” “哦,水有点凉了。” 秦弗又盯了她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好像是信了她的托词。 许澄宁把头发通干,在板凳上坐立不安半晌,看秦弗也沐浴好了,便问:“殿下,我今晚住哪?” 秦弗没太在意,随口说道:“就睡这间。” “啊?”许澄宁一窘,挠着脸问,“那您睡哪?” 秦弗准备拿过贴身物件就离开的手一顿,转而道:“也睡这间。” 看到许澄宁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道:“又不是没同房过。” 许澄宁嘟囔道:“那不是有榻嘛,现在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如何?难道你从前没跟同窗同过床?” “有是有,可那会儿是长铺,不一样……” 秦弗倏然抬头。 他就随便一说,还真有啊! “是不是那个李少威?” 秦弗脸都黑了。 许澄宁冷不防被他唬到,呆住了。 虽然没有回答,但秦弗知道,就是他! 他咬牙,把许澄宁拎起来,推到床上。 “睡里面!”“殿下,不好吧!” “又不是头一回跟人同床,介意什么?” “不一样的,说是同床,可那是长铺,我们两个隔好远呢。” 睡前隔得远,那睡的时候呢?那小子对许澄宁什么心思他还不清楚吗?没准趁她熟睡偷亲偷摸许澄宁还蒙在鼓里! “我们睡长铺,是因为穷,要省钱,殿下何必跟我们吃这种苦?” 你跟谁我们? 秦弗面不改色地说:“巧了,中午你吃多了烤肉,孤现在也没钱再开一间房了。” “殿下,你忽悠我……” 总之,秦弗就是铁了心要和她睡一张床了。 把外衣脱下,与她的搭在一起,只剩中衣中裤便躺了下来,还拉着许澄宁一起躺,然后,熄灯。 月光漏进窗子,在地板上打下窗棂的影子。 屋里有些寂静,只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许澄宁辗转反侧。秦弗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她吗?那种喜欢? 许澄宁垂下眼睫,感觉心中冰凉。 或许跟他坦白身份,两人可以以正常的男女身份相处,皆大欢喜,可然后呢? 他注定要娶世家女的呀。 她除了聪明的头脑,什么也没有。 有一个聪明的下属,再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这才是他最优的解决方法。 而她做了下属,就不会和他有其他任何关系。 他有他的妻,她绝不会糟蹋自己,让自己搅和进去,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她只是一个下属,男下属,仅此而已。 乱了的心,该收回了。 她反省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言行的种种不妥当之处,警醒从明日开始不得再犯。 反省完,心也慢慢平静。 秦弗却在此刻睁眼,感觉身边之人气息平稳,已经睡着了。 他侧过身,借着烛光细细打量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露出一道纤细的锁骨。 然后目光落在衣带上,用手抽散。 将要掀开之际,江月楼那晚她被吕贾欺身时惊恐的面容冷不防撞进脑海里。 他立刻把衣衫压住了。 试图用她不喜欢的方式,只为了验证自己那点跳脱的猜疑,与禽兽何异? 他重新替她系好衣带,躺下了。
第235章 拂尘社 翌日起程回京。 许澄宁今天格外规矩,老老实实坐在车里,一直很安静地看书,半点没有往常的俏皮劲儿,惹得秦弗都多看了她几眼。 “今日怎么了?”秦弗扫过她手里的书,“这本你看过了。” 许澄宁很正经:“回殿下,温故而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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