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突然揭开了身上的裹布,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细小的银针自裹布之下,破空而来。 秦弗反应很快,一把抽下帐幔,旋绕飞转,收走了密密麻麻的针,一阵浓烈的香风袭来,秦弗果决地躲过舞姬的偷袭,包裹了针刺的帐幔扔到她脸上,狠狠踹开。 舞姬尖叫一声,甩开帐幔,跃起来继续与他对打。舞姬虽是女子,但武功极高,手脚力气皆很足,且武功路数也出其不意,屡出奇招。 按说彼此陌生,舞姬也该惊奇于他的招数才是,可那舞姬却好像对他的一招一式都熟稔异常,越打越上手。哪怕唇部渐渐发紫,可气力丝毫不减,拳脚相接间,秦弗清楚地洞察到她眼中的癫狂。 有备而来! 他一招掐住对方的咽喉,一拧,骨肉断裂的声音伴随无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秦弗将人一提,嗖嗖嗖地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飞箭。 西陵袭杀? 饶是警惕心高,他还是被流矢穿透了肩膀。 秦弗扔掉手里的死人,利落地拔出箭,并拿到了自己的佩剑。 “哈哈哈……” 他循声望去,见使者大笑着领着一干弩箭手走进来,向他围住。 秦弗很镇定:“尔等是要悔了盟约?” 使者大笑。 “悔了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秦弗望向门外。 这么大阵仗,外面竟那么安静。 注意到他的目光,使者再次大笑。 “弗皇孙,你的酒菜的确无毒无药,但你手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这会儿,他们大抵都死在梦里了吧。你孤立无援,今晚,这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秦弗道:“孤只是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不惜悔了盟约,也要杀了孤?” “你一定会死,但盟约却不一定会毁,弗殿下,”使者道,“你不会以为大魏很在意你吧?你以为此事是单我们西陵就能做到的?今夜你就算逃得出去,也回不了大魏了!” 原来,此次和亲,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骗局,一场内鬼和西陵谋合的骗局,意在杀了他。 做局者谁?高尊…… 秦弗很快想通了一切,就听见使者道:“弗殿下,安息吧!” “殿下!” 单左单右率着暗卫与军兵杀来,一个飞刀刺穿了使者的胸膛,并削下几个弓弩手的头颅,紧接着又是一大群西陵的杀手汹涌而出。 昏天暗地,血海滔天,死了的活着的,都是一身的红血。 他们人手不多,幸而暗卫个个是高手,以一当十,拼死搏命后杀出一条血路,从驿站逃出。 “陆钦锋已经先救走了郡主,罗舜救走了钟白仞,他们从屋底下先行逃出去了,但是其他人……都死了。” 鼻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已经闻不出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别人身上的。 秦弗冷着脸,率着残余的人手骑上快马奔逃出。此处本就两边为山,极容易遭到埋伏,因此一路艰险无比,刺杀无数。 所幸天赐大雨,哗啦啦地下了个没完没了,雨既冲淡了他们的足迹,也盖过了行动的声音。 趁此机会,他们躲进了山里,派出几个人扰乱视线,其余人小心挪动,终于在一天之后,绕出了西陵所精心设计的瓮中,并跟陆钦锋、罗舜等人会合了。 原本千人的和亲队伍,此时只剩下了五十来人,外加二十个暗卫。雨水混着血水泥水已经彻底灌透了每个人的衣服和头发,满身狼藉。 陆钦锋猛灌了一口水,往东眺望。 他想过自己谋求的出路会有危险,可也没想到这么艰险。 一千多个人啊,活下来不到六十个,他竟然还是其中之一。 “我们走小路,兴许能躲过追杀,回到大魏。” 秦弗摇头:“回不去了。” 若他没有想错,寿王那儿也快要出事了。 高尊设此局,无非就是要他就算活下来,也回不到大魏,国门隔断,他无法及时知道大魏的任何变动,即便知道了也鞭长莫及。 陆钦锋道:“那怎么办?” 秦弗回望,寥寥数十人,全部望着他,等着他给答案。 这些跟随他的人,都陷入了一个死局,家国回不去,敌国要追杀。死局不破,绝无生路。 他低头看肩上的伤口,已经把白色的布条染得鲜红,索性抬手把布条解开,扔在了地上。 “西陵从来不可靠,求人不如求己。”他道,“既然靠不住,就不要让它成为我们的阻碍。” “灭了它。” 陆钦锋惊讶地睁大了眼。 “殿下,您是要打仗?可我们……都没打过仗啊。” 他说的是事实,秦姓皇室包括秦弗在内,已经有五代子孙没有碰过兵权打过仗了。 “没有,以后就有了。”秦弗平静地说道,“谁不是一路学过来的。” 罗舜闻言,抱拳下跪。 “当年武场,西陵人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一次,我就亲自来要他们的命!” “罗某这条命,是殿下给的,愿誓死追随殿下,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纷纷下跪。 “愿誓死追随殿下,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宣誓声猎猎响彻在山岗上,振聋发聩。 秦弗看着他们,心中安定:“好。” 陆钦锋耸了耸肩:“好吧,打就打,不过,我们没有兵。” “不,我们有。” 秦弗说道,转身朝东南望去。 “取道,赤葭!”
第356章 野种 熊熊野火在国门之外燃起,而远在西境的宝平县,仍是一派和谐。 宝平县真如许澄宁所说,客商越发多了起来。大部分是为了醉墨而来,还有小部分悄悄地打听,是为她而来。 通往安丰国的商路,她叫方翟等人不可声张,只能当成秘路私下口口相传。方翟他们此趟收获足以令人眼红,有了第一批商人,便有第二批、第三批。 但去之前,必须得从她这要到通行凭证,由她修书盖印,凭这份文书他们才可通行草原部落,并能被妥善接待,安置食宿,再无需忍着饥渴,冒生命危险去做买卖。 “给,妥善保存,归家后也记得三缄其口。” 许澄宁把盖了封泥的信筒递交出去,商人接过,笑呵呵应承。 “应该的,应该的,赚钱的路子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边说边把信筒揣在袖子里,道过谢出去了。 韩清悦端着茶壶和茶碗进来,道:“这是这个月第六拨人了。” “是啊。” 因为客商越来越多,现在县民们在自发筹建一家大客栈,地方都划好了。 许澄宁打开手边的匣子,略数了数里面的银钱,然后招来一名护卫,把匣子递给了他。 “劳烦你去一趟铁马关,把这些交给守将季连城。” 护卫话不多,拿了就走。 “季连城就是你之前找的帮手?”韩清悦问道。 “嗯,从商人手里收取的行路金是答应给他的报酬。” “那……他会允许客商直接进出关门?” “哪能呢,还是走小路,只是他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罢了。”以后就算要追究,也不关季连城的事,顶多治个监管不力而已,牺牲这些就能换取源源不断的军饷,她可真是季连城命里的财神。 “先生!” 这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谁。 利秋秋嘿嘿跑进来,高大的身形,容长的脸,看起来颇成熟,谁能想到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呢。 许澄宁冲她笑道:“怎么啦?” “先生,你什么时候来上课啊?”利秋秋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离开后,一直是韩清元在给学生们上课,偶尔韩清悦顶一顶,她回来后。因为有了事要做,主要课还是韩清元在上,她间或去上几堂课。 许澄宁淡笑:“怎么啦?韩先生讲得不好吗?” “没你好,”利秋秋噘嘴,“他讲课没许先生有趣,他都不讲故事……而且刚刚在课上,我只是剔了个牙,他就说教我。” 许澄宁和韩清悦听了都笑。 “六哥也真是的,怎么能当众说女孩子呢,回头我说说他去。” “好!” 利秋秋听得开心地跑到韩清悦身边夸她好,扯着她的手摇来摇去。 “清悦姐最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说他,他一会儿说我剔牙,一会儿说我字丑。不许我打哈欠,不许我说粗话,我踩湿了鞋袜脱掉他都不许,他真的好烦啊!” 许澄宁笑道:“你啊,为师再教你一句,忠言逆耳利于行,韩先生有些话还是对的,该听的嘛。” “比如呢?” “比如,字丑啊。”许澄宁拖长了尾音。 利秋秋哀嚎着扑过来:“先生,不是说好了,会认字会写字不就行吗?先生你是嫌我了吗?” 利秋秋的功课学得一般,这么久她也仅停留在会说官话上,字因为被许澄宁督促过,该认的认得差不多,就是写字不好看。 不过她武艺实在不错,一手棍法耍得虎虎生威,韩清元看了都要绕道走。 许澄宁哈哈笑,道:“不嫌你,不嫌你,但是你自己要争气啊。” “我不嘛……”“先生不好了!” 有两个学生跑了进来,一个是乔公的孙子乔为,还有一个是周宇。 “先生,小志和东来在小北巷跟娼妇吵起来了!还动手了!” “啥玩意儿!” 小志是利秋秋的弟弟。 她一下子腾起来,气势十足,嘴里骂了几句粗话,就要往外跑。 “等等!”许澄宁叫住她,“一起去!” 韩清悦也跟了过去。 小北巷如今也是大变样,旁边颇热闹地涌现出店面与宅子,门面还有门前的道路都被翻新过,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充满了烟火气。可这么一比较下来,那间没有任何变动的小屋就更加沉寂破落了。 之前有几个娘子曾学了县里的妇人去给修路的人送浆食,受到了无数排挤与奚落,之后县里再有什么行动,她们都龟缩在屋里没出门。 县民已经有越来越多赚钱的门路了。而她们依然只能靠着一点针线手艺和自己的身体继续维持着生计。 整个宝平县都在往前走,唯独落下了她们。 许澄宁到的时候,看见小志和东来正叉着腰,和松娘吵架,松娘身后是燕娘,她柔柔弱弱地护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男孩满脸倔强,小女孩则满脸通红挂着泪痕。 利秋秋脾气爆,见状立刻冲上去,指着松娘大骂:“臭婊子!敢骂我弟弟你是吃了老虎胆了!你爹娘要知道你大了是干这些个勾当的,肯定后悔当年没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利小志和东来有武力彪悍的姐姐撑腰。顿时神气起来,骂得更欢实,一句比一句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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