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山寺僧人九千九,试问谁处风满楼 填词通俗朴素,歌谣朗朗上口,不到半日便流行于大街小巷。 这首歌已经在京城传唱了许多天,顺口顺耳的歌谣,比冷冰冰的公告更深入人心,以至于相信官府告示的人没几个,更多的人还是认定,是和尚害死了姑娘这种玄乎的论调。所以屡次动手段,也无法把事情压下去。 这事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设局要救血女。 嘉康帝阴着脸,沉默许久,终于道:“顺民意为重,慧乘那边,把人救出牢狱,趁其不备……” 他做出了一个刀砍的手势。 “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遵命。” 海公公应声,刚要退下,嘉康帝又道:“讲经塔下的人,用迷烟迷倒,带到宫外的暗牢去,做成与塔下一样的布置,然后设法,让大理寺找到她们。” 陛下竟然要放宫女们一条活路? 海公公有些惊讶,但见嘉康帝闭眼,松开眉心,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把习陵子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既积了德,又能把陛下自己摘出去。 “奴才这就去办。”
第156章 探望 翌日,牢狱里传来消息,慧乘师徒三人越狱了。 嘉康帝拖着病体上朝,恨自己识人不清,痛斥慧乘的滔天罪行,并勒令大理寺三天之内彻查案件。 大理寺快马加鞭,皇城内外地跑,不仅从静安寺搜出了大量的罪证,还从玉陀山的暗牢里发现一间密室,打开又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女,而且,还是从宫里掳出去的宫女。 妖僧慧乘,举国通缉,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嘉康帝痛定思痛,决意忏悔,让工部派了一支工匠的队伍,在内侍公公的带领下,将讲经塔一砖一瓦地拆除下来,许澄宁进宫时但见烟尘弥漫,讲经塔一寸寸矮了下去。 小狗儿捧着他姐姐陈小雀捎来的新鞋子,开心地转起圈圈来,扶着许澄宁的手十分殷勤地要送她出去。 许澄宁看他乐滋滋的,便也笑,低声问道:“最近陛下怎么样呀?” “陛下遇到了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正调养身子呢,现在身体可好了。” 许澄宁抿嘴笑。嘉康帝那一身沉疴痼疾,乃积年累月而成,且又吃了那么久的金丹自毁元气,哪是能一下子治愈的? 家国不能一直被丧心病狂的君王捏在手里,秦弗定不会放任钟白仞一直待在嘉康帝身边的。 等着瞧吧。 闲聊着,在宫门口遇见了正与太监说话的梁芜。 小狗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昂首与许澄宁越过她。 梁芜愣了一下,随即盯着许澄宁,神情复杂。 许澄宁没有回应,这都与她无关了。 事情告一段落后,也有女孩隐晦地表示想过来跟许澄宁当面致谢,许澄宁都拒绝了。暗牢里的事遮一半露一半,那遮起来的一半,必须成为她们心底的秘密,不能透露半点。 不过她自己倒是亲自买了点东西,上陆府探望陆钦锋去了。 陆钦锋被委以看守静安寺、护送慧乘进宫的重任,都出了纰漏。现在慧乘真面目被揭开,嘉康帝不好以此为理由责罚他,便另外寻了个错处,打了他一百杖。 如今正告假在家养伤呢。 许澄宁表明了来意,陆府下人引她进去,左拐右拐,到了前院角落的一座小院子里。 与一路所看到的明艳景象不同,陆钦锋的院落仿佛蒙尘已久,花木像迟暮的女子,颓靡无神,连门转开的时候都慢吞吞的,吱呀一声响,许澄宁都担心它随时会散架。 看来,陆府之中,陆钦锋不是受重视的存在啊。 小厮禀报了一声,得到许可,许澄宁就提着篮子进去了。 陆钦锋穿着中衣趴在床上,闻声转过头来,依旧是玩世不恭地笑。 “小许儿,还是你会做人,知道来看哥哥我。” 许澄宁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一边翻出东西,一边道:“小弟日后还要仰仗陆大人照拂,陆大人挨了板子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上赶来抱一抱大腿了。” “这是金香斋的糕点盒子,这是酒,这是搽伤口的药膏。小小敬意,望大人笑纳哦。” 陆钦锋伸手,拿到那盒药膏子,打开闻了闻。 “太医院治外伤最好的玉华生肌膏,寿王世子待你不错嘛。” 许澄宁大言不惭:“因为我人也不错嘛。” 陆钦锋哈哈笑了,接过酒壶掂了掂。 “竹叶清啊……我现在负了伤,你拿酒诱惑我安的什么心?” 许澄宁啊了一声:“你不要啊,那我拿走了。” 她假意伸手来夺,陆钦锋把酒护在胳肢窝处,把她推走。 “去去去,谁说我不要!小许儿,送礼要诚心——不过,”他遗憾道,“我还是更喜欢喝桑落醪。” “真买不起了,陆大人,您将就将就吧。” 陆钦锋把酒放在床头,然后支着下巴看过来,嘴里啧啧了两声:“谁能想到啊,搅得大半个月满城风雨的幕后主使,会是我们的小状元。” 许澄宁道:“那还要多谢陆大人配合了。” 云九带人闯静安寺的时候,陆钦锋认出了是秦弗的人,就直接放行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是对立面,企图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 陆钦锋心知肚明,低声笑道:“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别像上回一样,满嘴鬼话就好。” 许澄宁一噎,回嘴道:“陆大人不也明知故问嘛,特意当着殿下的耳朵问我那些话,我要是答不好,你就是挑拨离间。” 陆钦锋笑:“哪里挑拨得了你们,世子殿下光记得吩咐我帮衬你,可没让你照应我吧?我看他喜欢你得紧,将来你成了殿下身边的第一宠臣,陆某还得仰仗你过活。” 许澄宁还没说什么,忽听门外喧哗,小厮叫了一声,似乎在阻止什么,然后有童声喊了一句「滚开」。旋即,嘭的一声,一个飞球打在门板上,门板轰然倒塌,然后传来一群顽童哈哈的大笑声。 听到陆钦锋低头啐了一口,许澄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看,刚走到门边,又一记飞球袭来,擦着她的鼻尖呼啸而过,直接打碎了屋里唯一的摆件——一盆插着花的清供。 顽童们又是哈哈笑。 许澄宁捡起蹴鞠,一脚踢到为首的顽童怀里,道:“小屁孩,少玩这些幼稚把戏,我隔壁家的弟弟就比你聪明一百倍,才五岁,就晓得拿球砸他爷爷的屋子让他哥受罚了,你现在玩的,都是别人玩剩下的。” 为首的顽童凶凶地哼了一声:“我怎么不会?我也会!” 说完哒哒领着一群小伙伴跑了。 许澄宁转身走回来,对上陆钦锋憋笑的脸。 “你又坑人了。” 许澄宁不以为然:“这种皮猴,不打一顿不老实。” 陆钦锋又笑了两声,讥嘲道:“那是我侄儿,长房嫡孙。我呢,是庶房的庶子,所以小屁孩也敢来踩我一脚。” 许澄宁懂了。因为这样,他才会想跟秦弗搏一把,给自己挣一份前程吧。 “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陆钦锋咧嘴一笑。“借你吉言!” 许澄宁扭头看外面的天色,道:“晚些可能要下雨,陆大人,我该走了,您好生歇养。” 云团浓聚,红日在天边留下一痕夺目的金辉,天地黑纱覆面,许澄宁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 行路至一半,马车便停下了。 许澄宁掀开车帘问了一声:“怎么停了?” 车夫指着前面猎猎的军旗。 “平南军班师回京了!”
第157章 我找到妹妹了 夜幕来临时,天空聚起了一团团的云,阴沉沉的,很快下起了大雨。 谢琼絮窝在房里,心情郁郁。 祖父这次是铁了心地不肯见她了。 她只是跟宁王世子见个面罢了,有必要这么生气吗?祖父真是迂腐。 与宁王世子的私情已经传出去了,除了嫁他别无它途。但家中无人肯为她的婚事做主,等父亲回来,他肯定更不同意了。 上回他就不同意让她高嫁呢,一心只护着他那个丑女儿。 现在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只有让宁王世子去请赐婚圣旨了。 可她关在家里都快一个月了,他怎么还没有动静啊?难道宁王不同意? 不可能。 她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贵女,端王与高家结成了姻亲,宁王想扳回一城,娶她就是最好的捷径。 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再见宁王世子一面。 她这么想着,余光突然瞥见子规从外面撩开珠帘进来,怀里抱了只半新不旧的箱子。 “这是什么?” “小姐,”子规抿嘴,“这是表小姐让送来的,您这些年送给她的礼物,她都还回来了。” “还说,她送小姐的东西不用还,小姐若不喜欢,可以扔了。” 谢琼絮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哼,倒是出息了,看她能清高个几时。” 说着,一头又埋进了胳膊里。 “真讨厌,没见我愁着吗?这个时候,还拿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来烦我……绝交也罢,我早就不耐烦跟他们虚与委蛇了。” 王家贫寒,如果跟他们不亲近,便有嫌贫爱富之疑。 以往她为了好名声,一直与王家表哥表姐交好,可现在想想,她花费了那么多精神,纡尊降贵与他们交游,得到了什么好处吗?一点也没有。 送礼送不出好东西,人脉上也不能让她结交到有用的人。反倒酸诗酸画听了一大篓子看了一大篓子,还得费心思夸两句,真是得不偿失。 那天的事,她是迟了与他们的赴约。但表姐被调戏是表姐自己的问题,不是她害的;相反,她与宁王世子私会之事外传毁了名声,却是他们兄妹俩张扬出去的。 说到底,还是王家对不起她多一点。 她不怕与他们绝交,就算哪一天真的用得着他们了,王家的人都跟母亲一个样,耳根子软,她哄两句也就回来了。 “小姐!”杜鹃跑进来,“国公爷回来了!” “什么?!” 谢琼絮咬牙:“我去找娘!” 谢允伯戎装未卸,先进宫复命,然后才回转了文国公府。 数月征途,他瘦了一点,面庞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哪怕一身风尘,依然俊朗如初,比年轻时还要更多了几分威风堂堂。 他先去见了谢老国公。 谢老国公照常问候了些他在外面的情况,犹豫了几遭,还是把这些天许秀春和谢琼絮惹出来的事都说了。 他就离开几个月,两个女儿的名声都毁了。 谢允伯很生气:“絮儿什么时候心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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