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在地府,他俩也算是鬼见鬼憎了。 庾苌磨起后槽牙。 就真的很想把她的嘴堵上! 小姑娘长得乖巧,咋就有那当搅屎棍的能耐呢? 他无语凝噎,老半天才找回思绪,缓缓道:“我没来狭村之前,就听闻过你的事情,来了这儿后,又接连收到三次追杀令。” “薛大人当真好本事,带着区区几名衙役就敢入界碑山脉。” 沈春行与薛永安对视眼。 心下了然。 果然就听庾苌继续说道:“九峰十八寨的那些人,如今可是拿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乃是在六壬城使了大价钱啊。” “十二。”沈春行纠正,“明明只剩下十二个寨子,以后它这名头,得改啊。” 庾苌犹如吞了臭虾般面露菜色,终于忍不住嚷道:“你能不打岔吗?” 沈春行笑嘻嘻:“我若不搭茬,那你只能唱独角戏,多无趣啊,我这可是在照顾你的脸面。” 庾苌:“……” 他真的谢了! 薛永安唇边浮现出笑意,面对那几近恐吓的试探,只轻描淡写道:“你要说的就这些?” 庾苌一愣。 “九峰的人要杀我,这不稀奇,就算他们不来,待我得空,也是得一一找上门去。” “红泸县辖内,绝不留匪患。” “至于旁人,我亦大致有些眉目,无非就是京城那边亦或六壬城本身……” “可想要我死,需得拿命来换。” 他平日里较寡言,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附和沈春行,也唯有在面对她时,才不吝啬这具身躯里仅有的那点情感。 此刻,在那略显平淡的讲述中,庾苌心底蓦地一紧,额角渗出冷汗,仿佛在面对巨大的恐怖般。 这个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为何能发出犹如实质般的杀气? 那得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方才能养出的气势啊。 他幼年时曾亲眼所见,此终身难忘。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庾苌猛地站起身,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绿光。 薛永安蹙眉:“交易?” “没错,我替你解决外面的麻烦,你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 庾苌在原地来回走动,越说越激动。 “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轻功拳脚洞察力,俱在我之上的人。” “只要我能杀掉你,当能成为这世间最一流的杀手。” 薛永安沉默。 沈春行帮他吐槽:“你自己听听这话,它像话吗?” “我都不知该夸你有迎难而上的精神好,还是该骂你臭不要脸!” “他都那么强了,为啥要花命买你替他解决麻烦?脑子进水了吗?” 庾苌振振有词:“他虽强,可他有你啊,你就是他的弱点,将他绑在这个小地方,难以抽身去解决外面的麻烦,眼下正好需要我这么个帮手。” 这话很大程度上取悦到薛永安,连看庾苌的眼神都变得和蔼起来。 虽然沈春行依旧觉得他有大病。 “再者,我也没让他以命相抵。我只是要一个机会……”庾苌想了想,改口道,“三次机会!” “我会想尽法子偷袭,他当然可以抵抗。三次后,若我仍失败,是生是死,由你们决定。” 沈春行砸吧砸吧嘴。 实在没啥好劝的了,妥妥的中二少年啊! 薛永安勾唇:“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十次机会。” 庾苌挥动的手臂僵住,愤愤看他眼,大步离去。 瞧不起谁呢! 等走到门外,他使劲一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句话。 “只要我一日没放弃追杀那丫头,六壬城那边,指定不会再派新人来。” 五两银子。 确实不值当跑一趟。 沈春行从未担心过这件事,用胳膊肘捅捅薛永安,幸灾乐祸道:“他咋光盯着你,提都不提老杨啊,你说我要把这事儿告诉老杨,他是不是要倒霉?” 薛永安垂眸,一针见血:“老杨没你那么爱看热闹。” 沈春行反手锤他下,“你不爱看?” 哪回有热闹瞧,她都没落下过他啊。 “爱看。” 薛永安发出低笑声,目光落在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上,心头微微悸动。 然而现实很残酷。 刁氏从堂屋前路过仨回了都,有意无意拿眼神戳他们。 老太太再怎么大气,也只能允许二人说几句悄悄话,但凡敢有肢体接触,今儿必定得横着出去一个。 薛永安:“……” 他可不爱被别人当热闹看! 到最后,俩人也没能说上几句正经事,权当是节日里的放纵,合把一切烦恼抛进梦乡。 待到天明。 新年伊始。 一大早,沈春行便把几个孩子捣鼓起来。 “你这又发的什么疯?” 刁氏从灶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锅汤圆,刚要招呼大伙儿来吃,瞧见大丫头在折腾小老四。 那娃眼睛都没睁开,身上左一件右一件的,花花绿绿,简直没法看。 “拜年去啊。”沈春行理所当然道。 刁氏没好气:“所以我才问你发的什么疯!” 这鬼地方哪来的亲戚走! 总不能是去给小薛拜年吧?人昨儿可就睡在杨一屋里。 沈春行指指墙外,“这不满大街都是人吗?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啊!” “赶紧打住!”刁氏把锅放到堂屋桌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还不知道你?这话也就能骗骗……” 想了一圈,愣是没想到合适人选。 沈家没蠢人。 如今连小老四都不好糊弄了。 正好瞧见王有才走进来,刁氏朝他努努嘴,“反正肯定骗不到老王。” 王有才满头雾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你们想酿假酒啊?” 沈春行顿时翻个白眼。 老头昨儿喝的怕是假酒!醒了一夜,才开始说胡话! “左右今儿无事做,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走,包你们不会亏。” 这话倒是没毛病。 大家兜里皆是空空如也,出去转一圈,总没法变得更空。 等到吃完汤圆,杨一驾起骡车,几个孩子全窜了上去,刁氏笑骂两句,没有再多管。 大年初一。 且随他们疯去吧。 有小薛这个县令跟着,指定出不了大事儿。
第93章 请客 骡车一路往村口驶去,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若是放在往年,这事儿指定不新鲜,可眼下是在北境啊,大伙儿才来此地没多久,几乎都没出过村子,沈家还能往哪去? “瞧这方向,莫不是要去田里?” “还真有点像!” “许是家里菜不够吃咯,提前挖一些出来?” “不能够吧!咱谁家没粮了,也轮不到沈家啊……” 虽是正月初一,闲人却不少,有那好事者跟过去,果然见沈家的骡车停在田埂上。 几个孩子裹着厚实的棉衣,在菜地里撒丫子乱跑,等玩闹够了,方才在沈春行的招呼下,随意拔出几颗菜。 一只圆滚滚的毛绒团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宴冬身后,时不时探出小鼻子往泥土上凑,被沈鸣秋嫌弃地拎开后,踮着脚坐到自己的尾巴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模样憨态可掬。 小橘子恋家,轻易不出门,兔狲则是个心大的,一天能偷摸往外跑八回。 “这猫长得真够肥啊,在咱们村子里,也就你家的猫养得最好。” 沈春行回头望眼搭话的妇人,心说,可不嘛,村里除了自家外,压根找不到第三只猫! 这地界,人都难活,何况是畜生。 她笑笑:“都是我奶的功劳。” 妇人顿时语塞。 在心里暗自后悔,方才要是夸几个娃就好了,还能再顺着春丫头的话多捧几句,这换成畜生,总不好夸刁氏会生养吧? 那得成什么了! 自己可不能得罪狭村的财神奶奶! 她堆笑道:“沈大娘今儿咋没出来呀,我还说要跟她学学如何做菜,瞧瞧把你们几个养的呀,那叫一个聪明……” 竟硬生生地转了话题。 此时,田埂上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闻言都笑话。 “老陈家媳妇,你这人咋就改不了绕弯子的毛病,明明是想问菜地的事儿,愣是拍了半天马屁!” 妇人也不恼,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拍马屁呢?难道我有哪句说的不对?沈家四个孩子,哪个不聪明?” 大伙儿都往她身后瞄。 沈宴冬一脚踢飞兔狲,从它屁股底下拔出颗老大的冬菜,还没等交给沈鸣秋,已然被小家伙咬掉了裤子。 幸好是在冬天,出门时,刁氏硬是给他套了三条裤子,这才免去光屁股的危机。 可也把小老四气得跳脚,裤子还没提起来,猛地往兔狲那边窜去,一蹦一蹦的,活像只花皮大蛤蟆。 大伙儿不说话,拿复杂的眼神盯那妇人。 ——就问你亏不亏心吧? 妇人轻咳声:“那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做饭去,你们不知道啊,我家那口子就爱吃我做的饭,旁人请他去吃,他都不爱搭理……” 这时。 冷眼看了许久的沈春行忽而为难道:“陈叔竟还有这习惯?那真是不凑巧了,我还说今儿要请他吃饭……” 众人皆为之一愣。 妇人急眼了:“咋不凑巧,太凑巧了!你看我这,这,这……哎呦,正好刚扭到手了,今儿怕不能做饭啊!” 她整条胳膊瞬间变得瘫软,一点儿也没有打了自己脸的羞恼,兴奋完,才来得及诧异。 “等等,我能多嘴问一句,为何要请我家老陈呀?” 沈家的饭好吃,却也不那么好吃。 谁都知沈家富裕,见天儿的有人来送礼,可经过流放路上的相处,大伙儿同样知晓,沈家大姑娘啊,虽是菩萨心肠,却惯用雷霆手段! 她自觉丈夫没啥拿得出手的本事,别是沈家有所求吧? 倒不是想推脱,主要是怕误了大事儿! “也不光请陈叔,”沈春行咧出一口大白牙,指了指骡车,“这些菜啊,乃是要请全村人一起吃。” “多亏有各位叔叔婶婶的帮衬,我奶才能当好这个村长,咱这些新落户的,也才能有瓦遮头……” 大伙儿一听,忙七嘴八舌地打断。 “可不敢这么说!应是我们要感谢你家才是!” “没错!那救济粮是沈大娘找回来的,共同修屋的主意也是她出的,眼下咱地里的菜,更是从你家赊来的种子……没有沈家,我们这些人都无法活着走到这里!” “丫头,你的心意咱领了,谁家院里还没种点菜?快别再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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