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 正好遇见刚下班的薛永安,他招招手,让沈春行进了厅屋,又屏退旁人,吩咐宝儿让厨娘做几道好菜。 葛宝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厨房。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沈春行随意坐下,把玩起杯盖。 “其实……”薛永安沉吟着,解开摆在桌上的礼盒,“也没啥正经事。今儿有人送了琉芳斋的糕点,我想着,得让你尝尝。” 红底烫金的礼盒,方方正正,瞧着挺大一个,里头却只摆着八枚如花雕般的精致糕点。 好看是好看的,味道着实一般。 琉芳斋乃是闻名京城的老字号,东西送到这里,起码得过了两月,不霉也糠了。 沈春行只咬了一口,就给丢开,沙哑着嗓子道:“人家打死卖盐的,它这嫌糖不要钱啊……你找我来就为投毒?” “我没那意思!”薛永安连忙把盒子推开,举手发誓,“其实,是我想你了……” 他还委屈起来:“你说,大年初一到十五,咱俩统共见了几面,说上几句话?” 其实也不是没机会。 沈家出完摊,差不多都要来这边坐一会儿,然而薛永安公事繁忙,每每都被人喊走,总让沈春行等他。 偏偏沈春行又没等。 她以往的岁月太过漫长,没试过停下等待,如今见他跟孩子一般置气,不由好笑地举起双手。 “行行,我的错!” “今儿一整夜,我都是你的……” 小姑娘促狭地抛了个媚眼,差点没把凭空出现的男鬼吓死。 如果他能再死一次的话! 薛永安面无表情地拍了下桌子,似要一跃而起,好降妖除魔! “别别!自己人啊!沈姑娘你快别装傻了……我找到矿脉啦!”
第102章 两条矿脉 小厮婆子们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面面相觑。 “老爷这是跟沈姑娘置气呢?” 闻讯赶来的冬儿把脸一沉,“瞎说些什么!府里还有谁不知?我家姑娘那是被老爷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谁若是敢对姑娘不敬,骆娘子,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想到刚被放出来半日,就从柴房改搬去牢房的某人,大伙儿刚生出的小心思瞬间被浇灭,连声称不敢,逃似的离开了院子。 这瓜不敢吃啊,容易没自由! 冬儿看眼紧闭的厅门,束手站在了长廊底下。 距离不远不近。 既避免探听到主子们的私密话,又能在得召唤时出现。 她垂眸,一动不动地站着,当真有了几分高门大户的规矩。 可其实冬儿哪懂这些。 整个红泸县就没有一户能称作“大户”,她不过是听了些戏文,知晓了该如何在后宅里生存,便谨慎地管好自己的手脚,期盼着能在此长久地住下去。 对于活在边关的人而言,饿了有食,冷了有衣,天寒地冻时,不至于无瓦遮头,无棉被可取暖,便是最大的恩赐。 为此,冬儿可以为老爷跟沈姑娘献上一切! 屋内。 沈春行用指尖轻敲了敲桌子,发出“吧嗒吧嗒”的清脆响声。 “哦,在哪?” 男鬼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听她语气不善,有点没搞明白状况,大吐苦水:“姑娘你肯定猜不到那地方!这也就是我,能上天下地,不辞劳苦,哪脏往哪钻!换一条鬼来……它绝没这么快找到!” 沈春行诧异地望向薛永安。 矿脉不就在狭村后面? 怎么听他意思,好像很难寻到…… “少说废话,究竟在哪?”薛永安拧眉,又拍了下桌子。 难得能跟苏苏独处,莫名冒出来一电灯泡,菩萨见了,脾气也好不了! 男鬼打了个哆嗦,忙回答:“就在此地往东百里外!” 两人几乎是同时眯起眼。 东边啊…… 咋听着有点耳熟…… 男鬼一下子来了劲儿,脸上浮现出兴奋,比划道:“您二位是没瞧见啊,那么大一条矿脉,居然藏在一座城下!若非我鼻子够灵,还真摸不到那地方!” 薛永安默然后,迟疑开口:“一座城下?” “啊,对!那座城可比这儿瞧着有人气多啦!到处都是乌泱泱一片儿……” “往东,途径一条山脉?” 男鬼茫然抬起头,“薛爷是如何得知,您也去过那地方?” 薛永安抿唇不语。 饶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感到些许诧异。 矿脉竟会在六壬城底下! 吧嗒—— 吧嗒—— 沈春行的小手快抖成鸡爪子,敲出一阵快速又细密的乐点。 “如此看来,那些矿石,未必出自于狭村这条。” 姜氏心思细腻,所非常人,她既有意将矿脉之事隐瞒,自当会定期去河边查勘,又岂会给曹老汉发现的机会? 界碑山脉与六壬城接壤,若有人刻意搅动风云,借铁矿将山匪引至红泸县……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怕都是剑指向一处——夏渊! 她头疼地扶了扶额:“屁大点地方,竟还能出现两条矿脉?也不知是此地太有福气,还是……” 男鬼也震惊了:“什么,两条?另一条在哪儿?” 沈春行当即眼露同情:“就在狭村,后山底下。” 男鬼:“……” 再顾不上哆嗦,呕得快要喷血! 辛辛苦苦俩月,还以为立了大功,结果东西就在眼皮底子下? 这这这,太欺负鬼啦! “你也别气馁,下回再努力吧……对了,你叫啥名来着?” 男鬼用控诉且委屈的眼神看向沈春行,老实回答:“小的名叫柳三郎。” “……” 不跟老四杠,改跟老三杠呢? 她随口问:“你在家排行第三?” 男鬼摇头:“我爹年轻时曾打死三只狼,故给我起名三狼。” “……” 居然是这个“狼”! 她差点笑出声,忙掐了把薛永安的手背,装模作样道:“你爹是个狠人啊,你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怂,赶明儿得空了,咱去趟六壬城,会会那个副城主。” 柳三狼眼底冒出绿光。 做人都讲究个有仇报仇,何况是做鬼!若非怕耽误自己下辈子投好胎,他其实都不舍得回来! 可细想到在六壬城中所见,柳三狼艰难拒绝:“姑娘还是先别去了,保命要紧。” 他偷偷瞥向薛永安。 “九峰十八寨的人正在集结帮手,至多两月,就要来攻打红泸县……并以薛爷的头颅为赌注,在六壬城中放下狂言,能取红泸县令首级者,将成为六峰共主!” “我劝姑娘,早走为妙。” 薛永安面色不渝。 非是畏惧胆怯,更没有丝毫的惊诧,而是实实在在的——不高兴。 “没完没了了还?” 先前雇杀手来暗害苏苏,已然触碰到他的逆鳞,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底线蹦哒,无异于找死。 沈春行掰着指头算:“庾苌走了也有五日,按说也该到地方了。” 这人伤势一见好,立马就走,跟谁虐待他似的…… 按照双方那离谱至极的约定,九峰现在归他处理,且看戏要如何唱下去。 “天塌下来,有当官儿的顶。我家老爷是小官,不慌。” 比起匪患,她更关心民生。 沈春行忽然换上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对着柳三狼笑眯眯道:“赶了许久路,累着了吧?” “……” 柳三狼又蹲回角落里发抖:“姑娘有事直接吩咐吧,我一个当鬼的,还能怕干活儿?” 他是真怕了薛家子! 以前活着时没发现,如今死了才能感知到,那犹如实质般的滔天杀气! 一介养在乡野的寒门书生,到哪去养来的气势? 靠杀鸡吗?怕不是杀了有一万只…… “那我就直说了,”沈春行就不是客气的人。 她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言辞充满蛊惑:“前线吃紧,粮草无收,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很需要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施以援手!若你能找来粮食,当记一大功!” 柳三狼听傻眼了:“我,我,我去哪找?” 沈春行循循善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粮食嘛。江湖上不是有个词儿,叫,劫富济贫嘛。” 柳三狼张大嘴:“姑娘是让我去偷……” 沈春行一摆手,批评道:“为国者,怎么能叫偷?顶多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柳三狼:“……”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不是傻子啊!这一听就是要犯错误! “天道予以众生一线生机,同样也是给了尔等改过自新的机会,”沈春行义正言辞,最后以一句话结束,“若你办好这件事,我许你还阳一年。这些日子受苦了吧?你就不想吃点酱肘子、烧花鸭、粉蒸排骨……” 柳三狼咽了下口水,狂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没有什么比一盘肉重要! 如果有,那就是两盘。 沈春行勾唇,迅速掩去笑意。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如今只要是做鬼,都有来狭村一年游的机会。 论信息差的重要性,悲哀啊!
第103章 递帖子 柳三狼就这么被忽悠瘸了,他是灰头土脸而归,打着鸡血飘走。 竟连一刻都不愿歇息。 离开前,还对着二人赌咒,言一日寻不来粮食,终生不入地府! 沈春行刚要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想想不对劲,冲着屋顶笑骂:“美得你!” 是个鬼都不想入地府! 连她当年乍遇见老白来勾自己魂,也都曾想过要逃跑……可惜活着时恐怖片看少了,到底没敢。 等到碍事者消失。 薛永安拎起茶壶,给杯子里续上热茶,动作温柔地递到她手里,刚想说几句情话,突然感到被挠了下。 掌心微凉。 眼前白皙修长犹胜女子的双手,吸引到沈春行的注意,她羡慕地捏了又捏,不解道:“你用护手霜啦?” 这让薛永安很难回答。 见她大有要上脸蹭的架势,他忙将其按住,故作矜持地轻咳声:“别乱来。” 沈春行不由嗤笑:“摸个小手就是乱来啦?那我要摸脸,你岂不是得喊非礼?” 薛永安很诚实:“我应该会喊继续。” 沈春行:“……” 她反手拍了他一小巴掌。 动作极轻,像是小猫爪子,挠在了心窝上。 “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啦。”沈春行灌了杯热茶,大为感慨。 想当初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老古板,后来被她一点一点化开,才有了些年轻人的鲜活劲儿。 “多亏你教的好。”薛永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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