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就当老头子碎嘴吧。”老大夫爬满皱纹的唇角动了动,闲聊般地絮絮不止,“我呀,家里人都不在啦,就老想找人说话。怎么样,抱得美人归了没有呀?” “您说得对,的确卑劣不堪。”裴渊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淡淡开口道。 “唉……”见他的神态,老大夫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道,“你这伤,没威胁到要害,但是折腾得有些狠了,且得有些时候恢复。” “好,有劳了。”裴渊抬眼看了下腰间已然被包扎好的伤口,略思索了下问道,“在下想向您打听个人,您对附近的医者可熟悉?” “哎呀,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周围行医的就没有老头子我不知道的!”老大夫笑得爽朗,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了起来,“小伙子,你说说看。” “他姓林,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 “你说,自路将军所说的那次之后,你们在村子里再次被袭击了?”江晏重重地皱起眉,太子之威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对。”江禾点点头,“那次先生只是受了轻伤,力竭昏迷了,但是第二次来的人更加凶恶,我们差一点就没有逃出去,所幸有这位姐姐相救。” 红鸢已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俯身便是一礼。 “她叫红鸢,是先生的随从。”江禾像是刚想起来般,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皇兄江晏和朋友苏欢。” 感受到皇兄灼灼的目光,她讪讪笑了一下:“她知道我是公主啦,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多谢相助。” 江晏起身回礼,诚恳地向她道了谢,苏欢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恭谨地全了礼数。 “职责所在,太子殿下和苏小姐言重了。” “这两次,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江禾重新开口,“第一次的袭击队伍只是人多了些,局面混乱,却并没有什么真正武艺高强之人,但后面那次为首之人,却甚是难缠,先生打不过他。” 说罢,她复担忧地朝屋内看了一眼,又重复道:“那个人差一点便杀掉我了,都是先生舍命护我,帮我挡了剑,如今才只能负伤躺在这里的。” “我知道了。”江晏颔首道,“他该得的,分毫不会少。” “哥哥最好了。”江禾娇声道,钻到了他的怀里。 “放心,这件事情,为兄会好好查。”江晏轻声安抚着她,“你无需再多想 了,好好休息便是。” 苏欢托着腮,犹豫许久方打断了他们兄妹的温情:“那个……只有我在关注,宫里究竟有没有林太医这号人吗?” “我当然听到了。”江晏沉声答道,“只是这种事情在此讨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何必劳禾儿心神。” “哇——太子殿下,那您的意思是我在这当了个坏人咯?” “你再大声些,我就把你丢到野外给野兽当晚餐。” “那我又不知道喊你什么……”苏欢悻悻地坐下,偷偷嘟囔了句,“凶死了。” 江禾窝在他怀中,不由得笑出了声:“哥哥怎么还和人拌上嘴了。” “若不是你同她关系好,早在半路我便把她扔了。”江晏轻哼了声,“顽劣难耐,放肆得很。” “哈?”苏欢瞪圆了眼睛,“若不是惹不起你,我早就打你一百顿了。” “你瞧瞧。”江晏揉了揉妹妹的头,也缓了语气,“为兄可是忍不了,想要罚她了。” “不行不行……”江禾的小手在他身上扑腾了几下,软糯道,“哥哥大人有大量嘛。” 他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正想着说些什么,医馆的门只被重重拍了两下,便从外面推开了。 阮将军似是十分焦急,未经允许便闯了进来,拱手道:“殿下,陛下的军队也寻到这里来了,刚刚进了城门。” “父皇?”江禾自他腿上跳下来,惊讶道,“父皇不是派哥哥来接应我的吗?” “……”江晏坐在太子之位上多年,早已被磨炼地老成,听闻此事也并不慌张,只吩咐道,“引开他们。” “这……”阮将军迟疑道,“恕臣多嘴,如今公主殿下无事,您不应当与军队汇合,共同护送公主回京吗?” “本宫不相信任何人。”江晏面色不善,冷言道,“是他逼禾儿去那个鬼地方,惹得禾儿身陷险境,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必须由我送她回去。” 阮将军怔了怔,后背竟冒出丝丝冷汗来。 “殿下,您尚年轻,真的要现在就和陛下对着干吗?” 作者有话说: 哥哥好宠(撒娇打滚)
第16章 升官 “将军慎言。”江晏抬手喝止了他,隐隐约约竟有些怒意。 “他说得没错。”裴渊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眼底含着些复杂的情绪,“殿下私自调兵出行,本就触了陛下的逆鳞,如今再不与其汇合,着实任性了些。” “裴渊。”江晏缓缓站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你莫要以为救了我妹妹的命,就可以随意对本宫指手画脚。” “哥哥,你听他的吧。”江禾轻轻拉了拉江晏,低声道,“父皇眼下应当已经很生气了,你不要再惹恼他了。” 江晏眉目间涌上一丝烦躁,低了头似在思索些什么。 “哥哥,现在有你,有裴先生和红鸢姐姐,还有阮将军,不会出什么事的。”江禾明白他的担心,宽慰道,“而且父皇不过是想让我联姻,害我性命绝无可能。” 裴渊微咳了几下,继续道:“殿下还小,应懂得藏拙。” 江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松了口:“知道了。” “是,臣去迎他们。” 阮将军行了礼,便挥手招呼士兵往城门方向去了。 “先生,你还好吗?”见人走了,江禾跑去抱住裴渊的胳膊,眼中浮出些担忧,“要不要歇几日再上路?” “无事,在外面耽搁太久了,即日启程吧。” “哎,药方老头子已经写好了,谁来看一下啊?”老大夫颤巍巍地放下笔,站在药柜前面乐呵呵地瞧着他们。 “您直接抓就是了,我们相信您。”红鸢上前,将装满银子的布袋轻轻摆在药柜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动,“药费,诊费,还有封口费。” 语毕,她狭长的美人目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明白明白。”老大夫颠了颠沉沉的布袋,美滋滋地便开始抓药,“哎呀,没想到老头子临入土之前,还能见到这般贵人,也算没白活咯。” “我来接我来接。”苏欢左右无事,又不好插嘴,便同红鸢一道将那成堆的药包用粗绳系了起来。 裴渊在一旁看着,深深皱了眉,低声质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些钱?” “药费和诊费是她的,封口费是我给的。”江晏缓缓走到他身侧,又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家禾儿最近倒是很喜欢粘着你。” “是臣的荣幸。” 裴渊的回答不卑不亢,又不好挑出什么毛病,江晏轻哼了声:“回京吧。” - 回程路上倒也确如江禾所说,并未遇到什么麻烦,只是她过于担心裴渊的身子,总是闹着要慢些走,抵京之时,便也比平常脚程慢了两日。 “你们都各自回吧。”江晏自马车上款款下来,仰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皇宫,面上不见丝毫喜色,“我和禾儿先去面圣。” “先生,我等下便去看你。”江禾也跟着哥哥跳了出来,回头关切地嘱咐道,“欢欢,你先让车夫把裴先生送回去,你再回尚书府哦。” “我办事,你放心!”苏欢大大咧咧地应了,朝她挥了挥手,“陛下肯定急着见你,我明天再去找你玩。” 裴渊神色淡淡,眼眸中流转了些许无奈:“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先生身体抱恙嘛。”江禾笑着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轿子,抚了抚挂着的玉色流苏,感叹道,“还是家里舒服。” 自金红宫门而入,雕梁画栋,青瓦飞甍,烈阳将整座皇宫渡上一层亮盈盈的金粉。轿撵所至之处,宫女纷纷下跪相迎,各种颜色的衣裙随着她们的动作散开在御道上,竟直直铺到了主殿。 庄严的主殿建得极高,几乎是要隐入云端一般,江禾的小手攥着江晏的衣袖,共同拾云白石阶而上。 “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与皇后早便在此等待了,见到江禾无恙,面上均难掩喜色。皇后更是喜不自胜,顾不上什么礼数,匆匆跑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扶起。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受苦了……” 江禾被母后紧紧地揽入怀中,也不由得鼻头一酸,颤声道:“母后,禾儿好想您……” 皇后一阵悲恸,忙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咱们禾儿逢凶化吉,日后福气大着呢。” “没事就好。”皇帝沉稳地声音自上方传来,“先带禾儿回后宫休息吧。” 听出父皇语气的不对劲,江禾眼含秋水,看了看身侧依旧跪着笔直的江晏,又抬眼望向高居尊位的父皇,迟疑着开口道: “父皇,多亏皇兄接应儿臣,儿臣才能尽快回京与您相见,他……” “好了。”皇帝温和地打断了她,“这是父皇与你皇兄的事情,先去歇着吧。” 皇后叹了口气,拉住她的小手:“听你父皇的吧。” 江禾仍旧有些倔,想去拽皇兄,却被皇后哄着带走了,大殿瞬间便静了下来, “胆子大了。” 皇帝声音并不大,却显得格外威严,落在江晏的耳中,端得是句不折不扣的质问。 他俯身拜下去,额头紧紧地贴在了冰凉的玉砖上:“儿臣知错,请父皇降罪。” “朕知道你担心妹妹,可王法在你眼中算什么?”皇帝重重地将手边的奏折扔到他面前,斥道,“你不过是个太子,就敢越过朕点兵出城,睁开眼睛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 江晏没有动作,依旧伏在殿下,恭谨回着:“父皇息怒,儿臣今后绝不会再犯了。” “你还想有今后吗!”见他这副淡然的模样,皇帝终是怒极,吼道,“就凭你私自带兵、视军权如无物这条罪,朕都可以废了你!” “父皇,莫要动怒,对您身子不好。” 如鬼魅般的男音蓦然响起,江晏狠狠地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那人着一袭墨黑色织银虎纹长衫,腰间束了条金边玉带,俊秀的面庞上一双狐狸般的眼睛笑得精明,规规矩矩地朝皇帝行了臣礼。 “衡儿?你是何时回来的?”皇帝怒气未减,见到他更是斥责道,“你不待在自己的封地上,跑回京做什么?” “儿臣听闻禾儿妹妹深陷危机,来不及向父皇禀报便擅自赶回来了,还望父皇恕罪。”江衡再行一礼,和声道,“想来晏儿也不过是思妹心切,才铸下大错,父皇罚他便是,别同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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