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侍携着兵器闻令而来,狠狠架在了阮将军的身上。 “拖下去,斩了!” “住手!”江禾掀帘而出,惹得群臣一片惊慌,“江衡,说白了,你没有办法让父皇废掉我皇兄,就想混淆圣听,杀了阮将军?”
第19章 争吵 “江禾,你放肆!”皇帝见了她,几乎霎时间便起了怒意,“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顾裴渊劝阻的目光,江禾大步行至殿中央,仰着头扬声道:“皇兄跟着父皇学习了那么久,父皇却连半分信任也不肯给他,任由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儿臣实在是听不下去。” “朕若是真如你说的,不给他半点信任,现在他就已经是废太子了,还容许你在这里愤愤不平!”皇帝重重敲了敲桌案,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中,“你先下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这里是他该待的地方吗?”江禾话锋一转,提袖直指站在群臣最前列的江衡,“他擅离封地,没有得到您的准许便进了京,如今您竟还任由他在这里置喙朝政?” “禾儿妹妹。”江衡轻轻一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父皇这么做,自然有父皇的考量,你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倒才真是不懂规矩。” “你少在这里四处攀咬了。”江禾轻蔑道,“我皇兄一心为国,绝无二心,藏好你的尾巴。” “够了!” 二人这般不管不顾地争吵,将一向注重皇室颜面的皇帝几乎气得昏厥过去,他拍拍龙椅,竟将矛头指向了裴渊。 “裴渊,朕命你教公主言行,你便教成这个模样?你看看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 裴渊闻言随即下拜,未及他出声,江禾却跑到他身边,抢了话头:“父皇,他教儿臣才多久,您若是觉得儿臣顽劣,直说便是,何苦推到他人头上。” “先别说了。”裴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劝了句,随即请罪道,“臣知错,请陛下降罪。” “你……” 皇帝刚刚开口,尚只说了一字,忽然猛烈地咳起来,萧总管焦急不已,忙上前替他顺着气,不忘用尖细的嗓音朝下面喊道: “退朝——” 江衡看好戏般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她毫无畏惧地直视回去,直到群臣都各怀心思地散了,她才低声朝着裴渊说了句话。 “来我宫里。” - “小殿下,小殿下……气大伤身呀。”小芒追着她劝了一路,抵达昭阳宫时,颇有些喘不过气,“小殿下,当心脚下……” 江禾一脸不忿地跨进寝宫,抄起玉杯抿了口凉茶又重重放下,似是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芒紧张地在一旁等了片刻,正欲承接她难以安放的怒火,孰料她情绪一变,开口竟有几分悲凉。 “完了,闯祸了。” “啊?”小芒错愕抬头,“您说什么?” “还知道闯祸了。”裴渊仍是那身绛紫长衫,连朝服也未换便跟来了,“先下去吧。” 小芒低声应是,急忙退了出去,将木门紧紧地关了。 见人走了,裴渊方淡淡问道:“说说看,小殿下跑到朝堂上去做什么?” “……一开始是想看看你,后来没忍住。” “小殿下方才的所作所为,若不说,臣还以为你是江衡的同胞妹妹。” 知他故意如此,江禾委屈道:“我本来真的是想帮皇兄求求情的,结果现在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把皇兄又往火坑里推了一步。” “无事,你这么一闹,阮将军倒是先被关押起来,等候陛下旨意了。” “那我至少还是做了件好事的吧?” 裴渊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其实,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阮将军不会有事的,会寻时机在行刑路上让他先解甲归田,之后再行起用。” 他看着她苦瓜一般的小脸,终是咽下了后半句——但是现在,他被你弄到密不透风的天牢里去了。 “先生。”江禾怔怔道,“我突然不太想活了。” 裴渊勾了勾唇角,难掩眸中笑意:“小殿下在万般宠爱中长大,性子单纯任性了些,不是你的错。” “万般宠爱?”江禾喃喃道,“我觉得,父皇好像越来越不喜欢我们了。” “圣意向来难揣测,也不是你的错。”裴渊难得多宽慰了她几句,和声道,“不必忧思,剩下的交给臣吧。” 江禾抬头去看他,眼中亮盈盈的,充满了迷茫与无措。 见状,裴渊解释道:“太子殿下尚小,陛下疑心不重,最多只是禁足。至于阮将军,臣要同他商量一下,是舍还是留。” “先生现在……算是我们的人了吗?” 她大胆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末了又颇为不安地等着他的答复。 他摇摇头:“臣尽忠于大沅。” “我知道了。”江禾点点头,“但是江衡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些。” 裴渊眉眼微舒,不置可否,从袖口掏出一本书册,摊在她的桌案上:“今日要将这篇文章背下来,先读读。” 江禾手猛然一抖,纤纤玉指捏着的茶杯差点倾翻过去:“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要我背书?” “本就是借着教书的由头才可出入后宫的,若是教不成你,怕是得治臣死罪。” 裴渊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江禾忙摆手道:“我背我背……你等一下!” 顷刻间,她便抱着一大摞话本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铺在他面前:“都在这里了,昨日你要的。” “小殿下记性倒是不错。”裴渊随手翻了几下,尽是些民间撰写的爱情故事,遂向里收了收,抬眼却又瞧见她抱着一本不肯撒手,“拿来吧。” 江禾眼泪汪汪,软声道:“这本真的很喜欢……” 裴渊手上用力,将那话本子从她怀中抽了出来,看也未看:“都没收了。” “……”江禾一 脸悲痛地抱起书册,暗暗打气,“一定可以学会的。” “有问题问便是。”裴渊向椅背上一靠,微微阖了目,似是在思索些什么,“若是背过了,今晚,我们去东宫一趟。” “真的?可以带我去看皇兄?先生你真的太好了——” 裴渊抄起个话本子横在二人中间,生生挡住了她的脸。 “别撒娇。” - 不远处的主殿内,皇后端了碗莲子羹,轻轻放在了皇帝的面前。 “禾儿又惹陛下生气了?”皇后绕到他身后,温声开口,一双柔白的手替他捏了捏肩颈。 “平日里闹腾些,朕也纵着她,可如今竟是连朝堂都敢上了。”皇帝眉头紧锁,面上尽是不悦,“自从要她去金岭开始,似乎就处处同朕作对。” “禾儿一向孝顺得紧,断无违逆陛下之心。之前听路将军说,她在金岭受了些委屈,臣妾后来问她,她也不肯说。” “她是大沅嫡公主,在那里能受什么委屈?金岭哪里有这个胆子!怕是她不愿嫁,信口编排的。” 皇后手上动作一滞,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却仍道:“陛下说的是,大沅国力强盛,金岭不敢将禾儿怎样的。” “你近来可是疏于管教啊。”皇帝闭了眼,语气中尽是指责之意,“江晏与江禾,没一个让朕省心的,朕瞧着,衡儿最近倒是稳重了不少。” 皇后忙停了手,俯身拜于案前:“陛下,晏儿与禾儿绝无冒犯陛下之意,臣妾今后定会好生教导,还请陛下不要责怪于他们。” “哼。”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耐道,“禾儿也就罢了,总归是要去金岭的,江晏若是再不识规矩,目中无朕,那他就找块封地好好反省反省吧。” 皇后心中一惊,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犹疑道:“晏儿这孩子天资聪颖,是可堪大任的。陛下莫要……被人蛊惑,衡儿再受恩宠,终究擅自进京也是不对的,陛下当明鉴。” 皇帝抄起一根御笔,用力地敲了敲桌案。 “眼下说江晏呢,你攀扯别的孩子做什么?衡儿同朕说了,他是着急给他母妃过生辰,方回来的。” “徐娘子的生辰远在三月后呢。”皇后低声道,“陛下记不住臣妾的生辰,竟连徐娘子的也记不住了?” “皇后!” 收到座上人的警告,皇后微垂了眼睫,眉目间有些许戚戚然。 “朕给你皇后之位,让你的孩子当太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在同她争风吃醋,哪里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是,臣妾愚钝。”皇后起身上前,推了推玉碗,“陛下,莲子羹要凉了,快些用吧,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见她走了,皇帝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挥手唤来萧总管:“徐娘子,如今在做什么?” “想来是在等着陛下吧。”萧总管赔着笑脸,碎碎道,“前几日她总是问奴才陛下的身体状况,还叮嘱奴才多上心些呢。” “也罢。”他叹口气,“近些年也当真是冷落她了,摆驾和德宫吧。” 未及他起身,一道丽影便闪了进来。 来者着一身淡红洒金薄衫,腕缠数道金叶,尽显妩媚与招摇,眉目间如狐般的勾人神态,同江衡颇为神似。 “朕还要去找你,你倒是先来了。” 萧总管识趣地退了下去,连带着那碗莲子羹也一并带走了。 “臣妾与陛下心有灵犀。”徐娘子笑着,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粥,“臣妾也给陛下熬了粥,陛下不如尝一尝?” “好。” 眼瞧着皇帝一口口喝下,徐娘子一双美目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将白净的手收回衣袖里。 那绣着瑞草的袖口里,赫然留着些雪色粉末。 作者有话说: 再度撒娇求收藏呜呜呜(扑腾)
第20章 棋局 宫灯初掌,月满回廊。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昭阳宫此刻却格外静谧,夜空中只传来些许甜软的背书声,这声音持续了许久,方磕磕绊绊地吐出篇壮丽的文赋。 “可以了。”裴渊合上手中的书页,淡淡开口,“但是太慢了。” “这篇真的太长太难了。”江禾锤了锤自己的小脑袋,“先生回大理寺处理事务的时候,我也没有懈怠呢。” “……好。”知她在求表扬,裴渊勉为其难地改了口,“做得不错。” “那我们去见皇兄?”江禾眸中微亮,语调中难掩雀跃,“真的可以吗?父皇不会发火吗?” “可以,但小殿下需得发挥一下自己的专长。” “什么专长?” “撒泼打滚的专长。” 江禾瞬间闹了起来,扒着他的衣袖便笑道:“你怎么这样,你都学会污蔑人了。” “难道不是么?”裴渊好看的眼尾微微挑起,“日日大闹国子监的小公主。”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禾娇嗔道,“先生净会挑人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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