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守在外面的小将有些迟疑,看了看他们,突然下跪行礼道: “殿下,裴大人是此次战事的总指挥,一路上对我们也颇为照顾,您……是不是可以给他留些面子?” 江禾轻轻一笑,开口带了些凉意:“你说什么?” 那人用尽全力鼓起的勇气瞬间就被她击溃,连忙叩首道:“是、是,末将遵命。” 他手一挥,立即就有小卒跑进来,将裴渊拽起来,紧紧地捆绑住。 粗重的绳子绕过他的手腕,勒出了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绑好了。” “好。”江禾悠闲地饮完一盏热茶暖了暖身子,方走过来,“给本宫吧。” 她牵过草绳的一端,用力扥了扥,将裴渊往前带了几步。 “引个路。” 裴渊心下慌乱,哀求道:“禾儿,外面都是我的兵……求你不要……”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啊。”江禾哂道,直接将他拽出了门,“你的兵?这是我皇兄的兵,是我江家的兵!” 外面人见了这场面,都纷纷怕死地低下头,行个礼快步走过去,生怕被这位长公主殿下迁怒。 唯有方才那小将,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引着路,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一万种死法。 裴渊紧紧抿着唇,任由她像拽小狗一样拽着自己游街示众,自己花了十多年夺得的高位与尊严,在顷刻间崩塌碎裂。 忍一忍,等她消气就好了。 他心里这般想着。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她都是哄一哄就能好的性子,只要她能重新接纳自己,短短地被羞辱一下倒也不算什么。 至于那些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的人,过后全部杀掉就好。 “殿下,到、到了……” “这么快啊。”江禾颇有些不满意,却还是把他用力推到了角落里。 裴渊被摔得有些疼,叹口气抬眼去看她:“禾儿,可消气了?帮我解开吧。” “消气?”江禾俯身打量着他,嗤笑一声,“首辅大人,还当本宫是小孩子呢?” 他眸中的神色由疲惫、无奈慢慢转向惊慌,心底涌现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情绪。 他突然意识到,她彻底变了,再也不是那个由着她闹一闹、给块糖,就能哄回来的小妹妹了。 “禾儿……” “本宫已经交代过了,”江禾径直打断他,“今日所有的军事战报,都来这里向你汇报。” “……” 裴渊闭了闭眼,面上浮现出些许痛苦。 她还是那么了解他,把他的弱点吃得死死的,知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就喊来所有人瞧他这副颓废卑微的模样。 还要一瞧瞧一天。 “禾儿,你听我说。” 怎料他刚一睁眼,想同她再说些什么,面前却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 只剩下一道虚掩着的门。 - “江禾,你真的贼棒!”苏欢被放了出来,绕着她打转转,“太解气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惨!” “我是真的很纳闷。”江禾行至城中一处据点,为伤兵们送上疗愈的草药,“他闲着没事绑你干什么呀?” “哈?还不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未来的皇后,”苏欢认真道,“所以他为了报复陛下瞒着他出征,就把我押过来了。” 随后,她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耳边。 “我真的是吗?” “那好像都是我小时候的戏言了。”江禾调笑道,“现在,我哪里知道,我感觉我皇兄好像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哎呀,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烦。” “你赶紧过来帮我分药。”江禾催促道,“别纠结那点小情小爱了。” 苏欢接过她手上沉甸甸的药包,揶揄道:“瞧瞧,我们家小公主都要断绝情爱了,造孽啊。” “你这几日一直跟着他吗?”江禾转了话题,试探道,“我一直想问来着,从一国太子的寝宫里抢人,怎么显得那么容易。” “你还不知道吗?大沅这次可打了大胜仗了!”苏欢激动道,“你这一嫁,金岭是彻底放松警惕了,我们连端了他们好几座城池呢。” “他们……是不是没有援军?” “对,我还奇怪呢,这消息不该传得这么慢啊。”苏欢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你这么问,不会是你干的吧?” “是。”江禾想起那张字条,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往齐明那边报,但是我把消息压下来了。” “听说刚刚他们国主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带了一大队兵赶了过来,那时都城空虚,可能裴先生就是这么趁乱进去的吧。” “现在呢,还在打?” “在百里开外交锋呢,一直有战报往这边传。”苏欢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见裴先生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要我说,你这招真的损。” “他活该。”江禾冷声道,“要么就滚得远远的,要么就别怪我羞辱他。” “好好好,怎么聊着聊着又生上气了。”苏欢连忙顺了顺她的毛,“搭理他干嘛呀,你现在可是陛下唯一的血亲,要什么美男子没有,回去就让陛下给你介绍几个!” “这还差不多。”江禾弯弯唇角,“我要一个乖巧听话的。” 她同苏欢笑闹着,不经意间向门口瞥了一眼,恰看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 “红鸢姐姐?” 听到她唤她,红鸢敛了敛情绪,俯身便拜:“殿下,红鸢求您,饶了我家公子。” “这才多一会,就受不住了?”江禾不屑地一笑,“姐姐,他掐你的时候,可没心软呢。” “殿下,前方战事刚刚告捷,据说金岭要议和了。”她戚戚道,“公子不能总那般示人,红鸢求您了。” “议和?” 江禾微微瞪大了眼,看了看深深的夜色,随即便转身走回了那间柴房。 “大人,这是金岭那边送来的议和书。” 房内,一位军官正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看面前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 “您……您看看。” “给我吧。” 江禾从那人手里抽走这封信,那人立马像得到了天大的饶恕一般,连滚带爬地便走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裴渊依旧以极其夸张的姿势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唇上已无半分血色,手腕处却已殷红一片,和地上的泥泞混在一起,将他的衣衫染得脏兮兮的。 好似一只流浪小狗一般。 江禾却是十分满意,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首辅大人,这一晚上,可还舒服啊?” “禾儿……我好难受……”他呢喃着开口,声音虚弱无力。 江禾皱皱眉,又将手探向他额头,却发觉他有些发热的迹象。 “去救你的时候,受了些伤……”他软在柱子旁,想要去拉住她,却半分也使不上力,“你帮我寻些药来……好不好?” “你是想要我照顾你吗?” 他缓缓点点头,眸中含着一丝渴望。 “痴心妄想。”江禾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那瓶曾在宫里迷倒红鸢的药粉,“我这呢,只有你曾经给我的这瓶药。” 她将它往前送了送。 “不如把它喝了?”
第44章 哀求 裴渊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竟伸手接过那药瓶, 一仰头便往嘴里倒。 “你……!” 江禾一惊, 一把将那药瓶打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被糊了满嘴药粉的脸。 “看看……禾儿还是心疼我的。”裴渊费力地勾起一个满足的笑, “大军还未班师回朝, 本宫只是不想让你死在这。”她冷言道,“你这人, 真是疯。” “你若想学带兵, 我也可以教你。”他淡淡笑道, “禾儿聪颖,定比我做得好。” 他人都快昏过去了,却还在努力讨她欢心。 见他这般模样, 江禾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烦躁。 “你是在讨好我吗?” 她俯身,略带些怒意地看着他。 “从前我喜欢的宋旻, 是温柔和善的, 后来我喜欢的裴渊, 又是清冷出尘的,可无论哪一种, 都不是你这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 他目光一滞, 双手无力地软在了地上。 “那你究竟怎样,才能重新喜欢我……” “你别白费力气了。”江禾轻哼一声,“念你为大沅立了功, 本宫勉为其难地救救你,来人!” 红鸢推开外面的守卫, 应声而入, 镇定道:“多谢殿下, 公子就交给属下吧。” “你倒是忠心。”江禾行至门口,背对着他们,“不若你和他在一起算了,也不对,不还有个江眉儿吗?” “江禾……你怎么敢说这种话!”裴渊甩开下属来搀他的手,用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你却想把我推给别人!” “你居然还配质问我?你自己是怎么做的,短短几日你就忘了吗?” 她愤而上前,又将他踹回柱子上。 “没有你,我会去嫁齐明吗?!” 裴渊紧闭着双目,满是污渍的脸上现出道道泪痕。 原来被心爱之人这般对待,是这种锥心刺骨的痛,可他一直以来一意孤行,从来不懂。 他负她太深了。 “江眉儿约摸还跟她哥在狱里作伴呢,我看就她吧。”江禾纤细的手指随意向红鸢一指,“回去之后,我就让皇兄下旨给你们赐婚。” 说罢,她不顾后面人无力的嘶吼,捏着那封信便出了门。 “议和之事,本宫来主持,无需你操心。” 红鸢目送她出去,又微微垂下了眸。 她承认,自己方才始终保持着沉默,大抵是一些私心在作祟。 这样的话……是否就可以一直留在公子身边了? 不过,也说不准只是人家的气话而已,她这般想着,再次去搀那个快被折磨地不成样子的人。 “我说过,我不喜欢人碰我。” 低沉而略带有威胁的声音传来,她木木地收回手,四周万籁俱寂。 - 江禾整整等到翌日的下午,才听闻金岭那边的人抵达的消息。 “太慢了。”她示意小芒为她倒好茶,“一点诚意都没有。” 苏欢坐在不远处,接话道:“就是的,可不得宰他们一把。” “来了来了。” 外面一阵骚乱,随即便有几个人掀帘而入,她定睛一看,竟又是齐明。 他的一只手被紧紧包扎着,连行礼都有些费劲。 “见过沅长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 见到他,江禾的心情显得有些复杂起来:“时间不多,大沅同意议和,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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