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您还派了不少事务交给妘娘娘处理,她搬回来每日又要出宫也不方便,依我看,不如早给青哥儿赐了府邸,那样她母子二人也可团聚了,若皇奶奶想他了,再接回宫来住上一阵子,也可以。” 姬燃所说的,妘萧媚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总觉得让姬青住在宫里,时常还能让他见见凰平帝,总是见面三分情,但她自己平日里常常宫里宫外的跑,也的确多有不便。 她刚要说话,却见凰平帝点了点头,“也好,虽然惯例是皇子成年结亲才可开府,但事情总有例外。”说完又看着妘萧媚,“等我回去派人选几处好园林,你自己定一个,择日开了府,好叫你母子团聚。” 妘萧媚忙拉着姬青跪了下来,“谢陛下开恩成全,只是他离了宫,不能在宫内陪侍陛下,叫臣心中不安。” 凰平帝摆摆手,“我平常也不大叫他来我宫里,还是让他跟了你出去,安心读书要紧。” “是,臣谨遵圣旨。” “平身罢,船上虽稳,也架不住总是这样起来跪下的,青哥儿素来身子弱,等下该头晕了,坐,坐。” 妘萧媚于是拉了姬青站起来,起身时正巧碰上了姬燃的目光,她看着妘萧媚,还是那样娴静微笑着。 妘萧媚此时还是觉得,开府带了姬青在外住好些,要不是有姬燃在一旁劝说,此事必然难成,所以也朝她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随后她们都坐了下来,仍旧赏船外湖景,妘萧媚看了看外面,又回头看了看姬燃,见她此刻正指着一处水鸟同凰平帝一起在看,巧笑嫣然,妘萧媚看着她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是她害死了姬兰,她应该恨她的,但她做不到。 ** 金陵城外,江南军中军大营。 姜严著这几日,把妘华广整理的各地分军统帅的出身为人都细细看过了,又把军中上下大小事过了一遍。 也查了中军大营的账目,军饷是月前刚从节度使府关来的,比预定期限迟了两个月才送来,但好歹如今军中是粮饷充足。 她来江南军也有十多天了,原来的江南军都统帅姞高悦一直没有露面,这几日军中竟传起了流言,说这姜帅是在朝中找人脱了罪,想跑过来重建江南军。 说她要把过去在燕东、陇右和蜀中的嫡系将领调些过来,把江南军上下将领统统撤换掉,然后好在江南再立一功讨好陛下,姞督帅是因为不同意她在江南军换将才一直没有露面的。 中军营许多高阶和中阶将领里,也有不少信了这传言的,都不免心中惴惴。 姜严著从亲兵那里听说了这传言,低头一笑,“这姞家老二真是太玩不起了,躲在府里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等我再去会会他。” 说完走出大营,只带了一个亲兵,骑着马,进城往姞家纯园里来。 说来也是巧事,这日午间姞高悦出门跟几个老友在酒楼吃了个饭,这时候刚坐车回来,一到门口下了车,正好瞧见姜严著在那边也才下马。 两边转头一瞧,都愣了一下,姞高悦心道晦气,他实在不想见姜严著,这下没法子推说不在家了,姜严著见他一脸尴尬,也只当没瞧见,笑着拱了拱手,“我一直没来给老太爷和二世伯请安,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今日终于得闲,看来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 姞高悦也讪讪一笑,“我这病了几日,也没去营里,辛苦你跑来一趟。”说着便抬手请她进园。 她们一起走进园子,穿过仪门和外院回廊,正好听见后院传来箫管之声,姜严著听得出来这是姞老太爷在后院听曲儿呢,于是笑道:“看来老太爷今日身子也好些了,不知我能否进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呢?” 姞高悦只好叫管家进去通报,不一时,那管家小步快走出来,说道:“老太爷请姜帅里面说话。” 姜严著点点头,便同姞高悦一起,往姞老太爷的院子里走了进来。 果然一进来,正见到姞老太爷坐在院中大躺椅上,对面是一个人工打造的的小型山泉石潭,此时正有一班笙箫管乐队在那里临水奏乐,姜严著大步走上前,给老太爷行了个礼,“晚辈请安来迟,请老太爷万勿怪罪。” 姞老太爷笑呵呵地伸手叫她起来,“前些日子在床上躺了许久,这两天才见好,我这一把老骨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喽。” 说完正有执事人端来两个绣墩,请姜严著和姞高悦在他身边坐了,姜严著笑道:“我瞧着您老没甚变化,还是硬朗的。” 姞老太爷摇摇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回过蓟州了,你家老太太可好么?” “好,我家老太太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了,叫我来了这里,多听太爷教导,不要再生事端,惹得陛下不痛快。” 姞高悦坐在她斜后方,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那一笑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鼻子里喷出些气来,却还是被姜严著听到了,她也没回头,又对着姞老太爷笑道:“只是如今江南军事多,我又才来,许多事情也不了解,竟是闹得头大,这不今日特特进城来,一是要给老太爷请安,二呢,也是想来请二世伯到军中,稳定一下军心。” 姞高悦听她提到自己,皱了皱眉,“稳定军心?怎么,营里有人闹事不成?” “那倒不至于,只是二世伯长久未露面,军中传出不少流言来,我担心影响士气。从前我在节度使府就闯了祸,如今在江南军,更是要谨慎些才好。” 姞高悦一直没去大营这事,姞老太爷也知道,但他想看看姜严著如何应对,所以也没插手。 如今见她直接找上门来说话,姞老太爷呵呵一笑,“交接也要有个正经交接的样子。”然后看着姞高悦说道:“你莫叫小姜侯为难。” 姞高悦见父亲发话了,只好站起来说道:“是,我明儿一早就去。” 这时姜严著也站了起来,朝他深深作揖道:“军情重要,还请二世伯移动尊驾,现在就随我回营吧。”
第124章 军变 姞高悦晚间本还有场小戏要去瞧, 但姜严著说得这样郑重,又当着老太爷,不好推辞的, 只得说道:“那好, 我进去换身衣服, 请小姜侯稍等片刻。” 等他转身去了,姜严著才又坐了下来, 对姞老太爷笑道:“请太爷放心, 江南军我不过是来代管一管, 是陛下还有件旧案放不下,所以又差了我来, 等这事完了,江南军仍旧奉还。” 姞老太爷知道她所指的旧案, 正是十三年前的御船爆炸案, 也知道姜严著这次起复,就是针对苏州沈家和祁王来的, 于是笑道:“我老啦, 每天颠三倒四的,许多事也顾不得了, 你们心里有数就成,我只管在家听曲儿。” 姜严著哈哈一笑, “您老人家这是最会享福的!” 随后她陪着老太爷听完了两支曲儿,才见姞高悦换了衣服出来, 姜严著便起身告辞,同他一起出城, 往中军大营里来。 营中不少将领在大门口见姞督帅回来了, 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她两个一前一后在门口下了马,直接进了大帐,不一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亲兵,叫所有中高阶将领到帐内说话。 姞高悦还坐在他从前常坐的那个大案后面,姜严著则坐在他左后方,静静抱胸看着众人。 等人来齐了,姞高悦清了清嗓子,说道:“朝中的旨意,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只是我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没能亲自过来跟大家说明,如今江南的中军大营要从我这里,移交给新就任的抚远将军姜督帅,我退到二线挂个副帅头衔,以后有什么事,都听姜督帅的就可以了。” 他说完,下面一阵沉默,半晌有个将领壮着胆子问道:“敢问督帅,后面军中还会再有人事变动吗?” “这个嘛……”姞高悦微微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不会。”一直坐在后面没出声的姜严著开口说道,“只要是我在这里,原来是哪些人带兵,以后还是,不过江南分军以后,各地区之间的调动,却是难免。” 众将领听了,放下心来,军区之间的调动是正常的,他们在意的不过是怕姜严著调自己嫡系部下过来,把他们全撸下去。 姜严著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彼此面面相觑,似乎还有些不大放心,于是她又说道:“你们也都是军队里的老人儿了,我且问问你们,在军队里,第一要紧的是什么?是服从军令要紧,还是保住自己的位子要紧?” 众人听她这样一问,一个个低了头,姞高悦“哼”了一声,说道:“姜帅既说了不会,自然不会食言,你们跟了我这些年,一个个都有些托大了,若是不信,现在就脱了军服,回家去吧。” 方才发问的那个将领忙说道:“不敢不敢,只是这几个月来江南军先是分军再是换帅,大家难免有些不安。” 姞高悦也不耐烦在这里跟他们解释,遂挥了挥手,“在军中,你们总归听令就是了,事情已跟你们说明了,若没别的问题,就散了吧。” 众将领行了礼,一齐退了出去,姞高悦转过身来,冷冷地对姜严著说道:“我已吩咐过了,这里就都交给贤姪了,我也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回城去了。” 姜严著笑道:“二世伯别着忙,我还有个信件,要请你一起看看。” 姞高悦眉头一皱,“若是跟江南军有关的,如今都是贤姪拿主意了,给我看做什么?” “的确事关江南军,但也与二世伯有关,所以非得二世伯看了才行。” 听她这样说,姞高悦心里生出些疑窦,却没说话。 姜严著见状,又笑道:“来都来了,我就把需要二世伯过目的都拿出来看看,也省得我以后三天两头地往纯园跑,是不是?” 姞高悦仍是一脸不耐烦,“那就快些,我还要尽快回城。” “好,好,请随我来。” 说着两人出了大帐,姜严著走在前面,领着姞高悦往统帅的营房里来,这营房原本是姞高悦的办公场所,如今内里仍与前一般无二,只是许多书籍文册都是姜严著来了之后摆上去的,所以这屋子看在姞高悦眼中,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们进屋时,营房内还有两个姜严著的亲兵在里面守着,见她们来了,一齐行了礼,走出房门外看守。 姜严著在大案后面坐了,指着案前的椅子,请姞高悦也坐,随后便开始在案上一阵翻找。 姞高悦坐在那里,有些烦躁,看着她找了一会儿,才从一叠文书中,抽出了一本册子,她笑道:“原来在这里。” “这是什么?我有些眼花看不真,请贤姪明白告知。” “我最近呀,派了人去收集整理了江南各军区统帅的出身,意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想请二世伯共赏。”说完将这册子递给了姞高悦,“这一本是扬州军区统帅最近三个月的账目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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