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之中,鲟鳇身长两丈,重千斤而通人性,寿命可达百岁,乃是传闻中淮南一带的鱼王,一直被朝廷视为祥瑞。自前几年在长江一带活动之后,便甚少有人见过鲟鳇的踪影,不成想这鲟鳇却是被困在了淮水之底。 叶子安轻抚着大白鱼的鱼身,道:“大白鱼,你是想驮着我们在淮水里玩吗?你受了重伤,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大白鱼似乎听懂了一般,用鱼鳍拍打着水面,示意叶子安和如意到它背上来。如意惊喜之下,和叶子安跨坐在大白鱼背上,大白鱼果然载着二人,在淮水上肆意游玩起来。 河岸之上,一行南唐官兵自正阳城方向而来,为首的官员身穿细綾袍,脚踏银缎靴,瞧着约三十余岁,一脸精明善算的模样,正是刚刚上任的清淮军行营都部署刘彦贞。 “好好好!淮水出鲟鳇,这可是天降祥瑞!” 刘彦贞连连拍着手,一面望着不远处的大白鱼,一面吩咐手下人道: “快,抓住它!我要将它运往金陵,国主见了鲟鳇一定高兴。” 手下人道了声“遵命”,便开始搭弓,准备用箭控制大白鱼的游向。如意一看不妙,连忙拍了拍大白鱼,示意它快跑。 叶子安见来者不善,连连飞身到大白鱼头部,摸了摸大白鱼的头骨,道:“大白鱼,你还是快跑吧,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再来淮水看你的。” 那大白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摆了摆尾巴,便朝着水底游去。 刘彦贞阻止不急,连声道:“还不放箭?别让这鱼跑了!”他见属下有些犹豫,又道:“死的也要!” 几簇利箭如流星般射出,眼看就要伤到大白鱼,却忽而齐齐被定在空中,不多时又调转方向,落到岸边草丛之上。 与此同时,大白鱼彻底消失在水底之下。 刘彦贞气急败坏,连声质问起了稳稳落在草丛上的如意和叶子安:“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挡下本大人的箭!” 如意拍拍手,收了自己的太虚真气,扬眉道:“我们若不动手,便等着被这些箭射成筛子么?” 那刘彦贞原是好色之徒,他见如意眼眸顾盼生姿,清丽不可方物,那冒出三丈的火愣是被憋了回去。 他斜眼睨着如意,盛气凌人道:“这是谁?放跑了鲟鳇还敢如此与本大人说话,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如意心下好不服气,叶子安拉住她的衣袖,连连挡在她旁边,道:“若非大人方才让人射出箭惊着了大鱼,这鱼怎会跑掉?” 叶子安向刘彦贞一只道:“刘统帅广搜天下奇珍异宝,跑了区区一条鱼算什么,总有东西比这鲟鳇珍贵,比如青鸾山上的千年灵芝,还有大名鼎鼎的越王剑。” 刘彦贞拢了拢衣袖,半响才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碧虚子的弟子,你姓叶是不是?那千年灵芝有消息了,还是你师父有办法将越王剑从剑库里拿出来了?” 叶子安只淡声道:“千年灵芝虽已寻得,可现下并非破土的好时机,待摘星大会一结束,家师自会命人将灵芝取了,送到统帅府上。” 如意沉默不语,看样子,眼前这位刘统帅似乎与叶子安的师父碧虚子有什么瓜葛,还真是蛇鼠一窝,小叶子怎么总是认识这样的人,真是晦气。 刘彦贞却是笑嘻嘻走到叶子安身边,低声道:“摘星大会的事,本官已经知道了。你师父当日向我举荐你,本官原本有些迟疑,没想到你真能打败范不凝。”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待你拿到破天剑法,便将其直接交于本官,本官倒要看看,这破天剑法真是天下第一,还是徒有其名。” 叶子安攥了攥拳,又懒得与他分辨,只能默不作声,对刘彦贞的话充耳不闻。 这边范不凝面色已然难看到不行,他马不停蹄赶往正阳城,就是想赶在刘彦贞到来之前,解决了浮桥危机,谁知刘彦贞竟然先他而至,实属在他预料之外了。 范不凝不情不愿踱步到刘彦贞身边,对他揖了个礼:“是什么风把刘统帅吹到这正阳城来了?” 刘彦贞淡然一笑,只道:“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本官是新上任的清淮军行营都部署,自然要为节度使大人分忧,哪能让范公子为前线之事千里奔波?范公子,听说你在龙泽山庄,不太顺呐。” 刘彦贞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听说你想求得《墨子卷》,烧了浮桥,这出心是好,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范不凝蹙眉:“统帅何出此言?” 刘彦贞大手一挥,命人抬了把太师椅坐下,他手下的裨将则道:“范公子忙着参加摘星大会,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刘统帅这次带了三万兵马支援寿州,还没到来远镇,那周将赵匡胤便被吓得烧了寿州城外的军营,退守到了正阳城下。” 范不凝心下思忖,赵匡胤素以治军严肃、骁勇善战而深受后周皇帝器重,连范仁瞻也对其头疼不已,他会因着刘彦贞的三万大军就退守正阳?此事必然反常。 于是他道:“赵匡胤定是担心浮桥一断,腹背受敌,这才令军士退守正阳,这不恰恰说明,正阳浮桥乃是周师之命脉,需要尽快烧掉么?” 刘彦贞洋洋得意,俨然将赵匡胤的撤退看做自己的功劳,只道:“范公子想怎么做?” 范不凝只道:“驻守正阳浮桥的,都是后周精兵良将,火烧浮桥必得出其不意。我已请了龙泽山庄温庄主出山,待其选定良辰吉日,明月堂众高手自会兵分两路,一面控制浮桥守兵,一面火烧浮桥,自可万无一失。” 刘彦贞却嗔笑一声,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烧掉正阳浮桥,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那后周军士对我朝将士如此畏惧,待本官手下三万军士休息好,便将他们赶回后周去。” 薛道人知晓刘彦贞素来骄贵而无才略,于习兵打仗更是一窍不通,连声打圆场道:“刘统帅初来乍到,后周将士是何情形,只怕还得再考量考量,真要进攻,也不急着这一时嘛。” “呦,这不是御史大人么,您不待在金陵城,倒有时间来此闲云野鹤。” 刘彦贞直起腰,笑眼道:“这兵家常讲,对那些宵小鼠辈,理应乘胜追击,速战速决,本官先声明,我来正阳城可不是为了揽功,只是大敌当前,谁能为国主分忧,谁就是我南唐最大的忠臣,若是犹豫不决而贻误了军机,这罪名薛御史可当得起?” 薛道人心骂了一句这勇而无谋的草包,面上却笑说了句:“您请自便。” 范不凝也知晓与他废口舌无益,只以退为进道:“统帅大人既成竹在胸,在下也不便叨扰,那咱们就此先别过,在下还要先回寿州城,向家父复命。” “等等。” 刘彦贞冷声道:“听说范公子抓了几个后周人士,乃是出自赵匡胤门下,范公子,本官既然要隔河与周军对峙,这几个人犯,还是先交给本官吧。” “刘统帅还真是消息灵通。”范不凝眉心微蹙,只怕自己身边混进了刘彦贞的眼线,徐徐道:“这几人不过是区区江湖人士,我抓他们,不过是因着明月堂的一些私人恩怨,何以要麻烦官方处置,再说,您不是最看不起江湖人士么。” “欸,范公子此言可是错了。” 刘彦贞站起身来,耸了耸他红色的衣袍,只道:“并州散人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么?赵匡胤素来嚣张,我还就要拿这些后周江湖人的血来祭旗。” 刘彦贞摆摆手,便有几个属下朝着范不凝身后走去,不过一会儿,阿双便被带到众人面前,而那三个并州散人,却是在刘彦贞来的前后脚,突然不见了踪迹。 三个被喂过雪上一枝嵩、武功尽失的后周人,竟会凭空消失,这可是出人意料。刘彦贞想要质疑是范不凝将人放走,范不凝却反问是刘彦贞贼喊捉贼,要泼他一身脏水。 毕竟那三名后周人也非朝廷钦犯,刘彦贞心下虽不满,却也不好因此向范不凝发难,他色眯眯地看了一眼发髻凌乱而面色苍白的阿双,道: “那几个后周人逃走,定然与这小女子有关,范公子,不如将她交于本官,本官定能问出个门道。” 范不凝缓缓道:“这小娘子乃是龙泽山庄之人,统帅若想带走她,只怕得先问过温庄主。” “我不同意。” 只听一个冰冷的男声自范不凝身后传来,温时雨虽坐于轮椅之上,周身却散发着一种厌倦万事万物的冷戾气息,叫人不敢逼视。 刘彦贞不屑道:“一个小小庄主,竟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无礼,来人,把这女犯带走!” 然而,他的手下还未曾走到林双身边,只听天空忽而一道惊雷响起,直直劈到刘彦贞面前的空地之上。 “你!!!!” 刘彦贞手指着温时雨,气地七窍生烟,还是薛道人在一旁打圆场,说温时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实在是不宜得罪,此事才算作罢。 待刘彦贞拍屁股走人之后,如意终是挂心摘星大会的最终结果,连连走到范不凝身边,询问道:“范不凝,你这浮桥还烧不烧了?若是如那大官所言,没必要烧,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此散了?” “刘彦贞不过是个不练兵事的草包,如何能真指着他烧浮桥。” 范不凝转身望着叶子安,道:“想不到你们青鸾剑派,表面上对我明月堂和危楼不偏不倚,却与刘彦贞这种积财巨亿、贿赂权要的奸臣暗通款曲,难怪你有如此品性。” 叶子安扬眉:“咱们江湖人,比的是刀和剑,朝中之事如何,不是我这种小弟子能置喙得了的,范少堂主若不满,尽可以与我比武场上见。” ----
第38章 正阳浮桥 范不凝在龙泽山庄时输了比试的阴影还未曾消散,自是悻悻然转过身,只道:“你有谢清源这样的前辈高手指点,习得上等的上阳诀心法,自然是我等比不了的。” 如意忍不住道:“你这话简直是酸掉了牙,怎么,范大少爷,你这是承认明月堂的武功不如危楼呀?” “强词夺理。” 范不凝忍着心下怒气,只对叶子安道:“叶子安,今晚敢不敢与我一起去河对岸,探一探浮桥周围后周守军的虚实?” 叶子安微微侧目:“你就不怕我是刘统帅的人?坏了你的事?”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范不凝淡然一笑:“晚上亥时,咱们在淮水旁那棵柳树下见。” 叶子安清冷道:“要去几日?” “三日。” 范不凝道:“若是遇到什么后周高手,时日可能还会更长。” 明月堂一行人在刘彦贞军营附近处的一处客栈住下。是夜星月低垂,如意坐在树枝上,垂首问道:“所以,你从一开始下山的时候,就知道你师父是在给刘彦贞办事?” “刘彦贞也算是出身名家,却苦于在江湖上没有根基。”叶子安玄墨裁就一般的俊眉微蹙,道:“我派掌门师伯的确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所以这刘彦贞就从我师父入手,与我师父暗中互有些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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