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的调子我也会。”男人笑着看她一眼,“只是这会儿受了委屈,游子生了思乡情,奈何妻儿都在这里,我也只能唱歌小曲儿解解闷儿了。我哄不好人家,还哄不好自己吗?” “哟,这妻子我便认下了。”纤细指尖戳在他的酒窝,小姑娘整个人伏在他的心口,笑着逼问,“只有一样,我是要问问你,你那儿女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大掌捉住小手,放在嘴边啄了两下,某人才笑着道:“我昨儿都那般委屈了,十有八九就有了……哎呦……”他捂着被拧疼的胳膊,笑着讨饶,“都是你都是你,我这不是把娘子当女儿哄着,你一个人便是全部了。” “少贫嘴。”苏南枝怼他,“你再胡言乱语,我可不饶你了。” “罪过也不过如此了……”某人亲了亲她的额间的发,“我也就在你跟前贫一些,夫妻俩过日子,总得贫嘴一些才亲近。” “这些歪理,肯定是爹爹教你的。” “嗯哼。”陈志高没有否认,他得岳父大人亲传,这叫做传承家风。 小姑娘捏着他的唇,作闭嘴鸭子装,道:“这个他哄母亲的法子,你不要学,我可没有母亲的好脾性,恼了是要打人的。” “那没事儿,我能耐大,皮实抗揍。”小姑娘口是心非,嘴上说的厉害,却从没下过重手,不疼不痒的多打几下,他也乐的配合。 “你这是什么古怪的能耐,怎么使在了这上头。”苏南枝笑他。 下一秒,手指被他吃进了嘴里,吓得她打了个激灵就要起身。 “别跑,还有更大的能耐呢。”某人搂着肩膀不叫她动弹,“咱俩咬会儿耳朵,说个悄悄话。”他递目示意外头,“你就不想知道外头周家是来做什么的?” “你说,我就听,你不愿意讲,我也没这份儿好奇的心,别拿这个来勾我。”小姑娘才不上他的鱼钩呢,她忖了这么久不吭声,就是等着他自己憋不住了说出来。 “喏。”男人点了点自己的面腮,示意她,要亲亲才说。 苏南枝是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的倔脾气,翻翻眼皮,学着他的样子也点了点自己的面腮要他先亲自己,“哼。” “都一样。”男人笑着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小姑娘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 男人轻咬她的手,笑着凑她耳边,将昨儿夜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真的啊?”苏南枝听后只觉得又震惊又荒唐,“你逗我玩的吧?”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可……他们两个…”苏南枝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那二人的关系,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那是她的亲舅公吧……怎么能够呢……” 明昭县主虽行事荒唐,可到底是大家族里教出来的姑娘,怎么会做出此般辱门败户的事情! 陈志高道:“怎么不能?依明昭县主的行事作风,出什么幺蛾子都不是新闻。” 上回宫里那次,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位县主无法无天的行径,“祸害就应该跟祸害凑一窝,我帮他们牵了红线,明昭县主得了美人,美人得了靠山,哲皇叔也得了日后的方便,三全其美,我宽宏大度,就不必他们承我的情了。” “荒唐,真是荒唐。”苏南枝摇头,有些不能够接受。 说话的功夫,就见上房一个常在宋嬷嬷跟前当差的小丫鬟过来,福了福身,笑着传话:“嬷嬷让小姐跟姑爷放心,外头那是南院王府的人发了昏,丢人打脸的上门来闹了笑话而已。” “什么笑话。”苏南枝起身,挪去了一旁的石凳坐下。 小丫鬟道:“起因是昨儿个南院王领来吃酒的一位贵客丢了,他家丢了人不去衙门口找,莽着头却来咱们府上寻,咱们家老爷都说了人不在,周家的人又说要搜,抄家似的带着亲兵就要往内宅来,得亏是咱们家几位少爷都在,十爷一手撂倒了两个周家的亲兵,五爷拔刀护在了老爷前面,这才骇住了他们。巧不巧的,正剑拔弩张,提督衙门的赵舅老爷带着界百河县衙门的仇县令来了。” 任五军提督的赵洪义是苏澜的亲娘舅,赵舅老爷指的自是他了。 小丫鬟砸了砸手,弯起眉眼,语气里颇为喜悦,“赵舅老爷上来先两下相劝,叫周家那边收了兵器,又说周家丢了的那位贵客找到了,在界百河县衙门的地界找见的,要周家前去认认。偏周家气盛,不肯见好就收,赵舅老爷没法子,只能叫那仇县令把实情说了出来。” “怎么个实情?”听她这么一说,苏南枝也好奇起来了。 小丫鬟道:“后头的事儿啊,要不是奴婢耳朵听见了,说出来怕是奴婢自己都不信呢。说是周家贵客吃醉了酒发昏,偷偷摸上了明昭县主的马车……” 似是想起了明昭县主的名声,小丫鬟扯了扯嘴角,吞了口口水,才接着道:“那明昭县主的做派,谁都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事。合该那是两个该死的鬼,去哪儿不好,偏偏晕头转向的去了哲皇叔的府上。提督衙门的人赶到,正撞见哲皇叔给那登徒子去势,又一刀把人给抹了脖子。” “这本是丢人打脸的事儿,私下里说起,都要藏着捂着呢,这下倒好,叫那县令敞天白日的说了一通,可是把南院王府的面子撂到了地上,南院王气的再说不出一个字儿,憋红了脸在那儿摆威风,吓得那仇县令瘫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似的,还是赵舅老爷出面,递台阶哄走了周家的人。那群人马赣河山匪似的轰隆隆来,落了个没脸,又灰扑扑地走,这会儿子呀,在提督衙门里还不知是个怎么热闹的好说道呢。” 哲皇叔是正儿八经的皇亲,他是先皇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今上的亲叔叔、是明昭县主的亲舅公。 先帝爷践祚伊始,手足相斗,兄弟相残,落了个苛待暴虐的名声,后选了还在襁褓的哲皇叔,儿子似的养在宫里,朝臣们才闭了嘴。 今上承先帝爷意,待这位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亲叔叔也多几分宽厚,凡是他们府上的官司,就是衙门口也不敢多管。 陈志高笑笑道:“颇得圣宠的哲皇叔碰上了权势在手的南院王,宠臣对宠臣,一时竟叫人不知道该偏袒哪个,提督衙门的人恐怕也要为难了。” 摇椅吱吱呀呀的晃,无不显示着男人的好心情,小丫鬟笑着福身退下,苏南枝呆坐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回神,泄一口气,塌下了身子。 “你把人送到哲皇叔府上,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哲皇叔性子强悍乖戾,因口舌是非打死人的事情也是常有,他又有圣上撑腰,犯了事儿也没人会过多追究,找他做那把杀人的尖刀,是再合适不过了。可姓谢的是该死,那也得死的悄无声息,不该如此敲锣打鼓的来这么一处。 宫里长起来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哲皇叔是脾性残暴,但他那也是恶,不是傻。 替人挡在前头做了一回杀人的刀,依哲皇叔的脾气,怎能不声不响咽下这口闷气? “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陈志高摇椅也不晃了,坐直了身子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将人送去了明昭县主的房里,姓谢的是哲皇叔要杀,我一没出谋划策,二没上前递刀,人就是死了,也赖不到我这儿。” 姓谢的打从顺了南院王府的意,惦记着到她身边做小的起,就该死,哲皇叔这回不杀,等日后风平浪静,他也不能饶了。 “无知短见。”苏南枝斥他,“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打紧,凭白招惹了哲皇叔那老混账,徒增麻烦。” 一个周英毅就已经够她烦的了,再添个哲皇叔…… 苏南枝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四处树敌可不是她的本意。 “那……那怎么办?”陈志高也跟着着急,起身坐了过来,“昨儿安烟表姐差人送信儿,说她跟前儿的谢公子瞧见了个本家亲戚跟着几个婆子进了后宅,我心里又急又气,又瞧见了你被下了药,差点儿着他们的道儿,当场宰了他的心思都有了,你叫我怎么冷静嘛?” 苏南枝不说话,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无辜树敌,要是日后牵连到生意上的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男人抿了抿嘴,眼皮耷拉,面露委屈的为自己分辨:“昨儿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等了你许久,喜婆们又不给吃的,说是要讨吉利,我守好了规矩,咱们家的买卖才能兴旺……” “我不是叫琼玖过去了,她没给你带些吃食?”苏南枝打断他的话,眼神中的生冷却也少了几分。 “喜婆来了三四回,又有各家婶子要来道吉祥话,好容易她们走了,我才拿起筷子,安烟表姐跟前的小丫鬟就过来了。”他没说一句抱屈的话,可字字句句,都写满了委屈。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苏南枝抚上他无措的手,语气和善道,“只是,这事儿你做的确实唐突了,和气生财,就是不饶他,也不能反过来给自己招麻烦。” “那你是在生我的气么?”男人抬头,回握住那只小手,宽大的手掌热乎乎的,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没有生气。”苏南枝矢口否认。 “真的没生气?”男人明知故问。 “刚才是恼了一会儿,细想了想,此事本不该苛责于你,现在已经不气了。”昨儿夜里的情形,搁谁瞧见了,也忍不下这口气,他心里窝火,冒失行事亦情有可原。 “当真不气了?” “不气了。”苏南枝摇头回他。 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自己哄好了自己,就不生气了。 男人盯着她看,嘴角笑意越来越大,突然,他凑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滚烫的唇灼热了她的面腮,吓得苏南枝轻呼一声,捂着脸就要斥他、 “唉!可不准恼。”男人笑的轻快,提高了音调为自己分辨,“我就试试你生没生气,你才说过的话,就不做数了?” 他扬眉而笑,唇畔微微漾起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好不可爱,看在眼里,又好不可恨,苏南枝计上心来,拱指在他酒窝上弹了一下,学着男人的语气,抱臂挑眉,“哼,可不准恼,我也试试你生没生气。” 两个幼稚鬼在这里斗嘴,却不知道,在哲皇叔与南院王的针锋相对下,哲王府死了人的消息扎了翅膀似的传开,上至天子朝臣,下至车船脚牙,是个人都知道了,南院王府的贵客上了明昭县主的马车,在哲王府被哲皇叔一刀囊死,两家对峙,绞的你死我活不肯退让呢。 明昭县主‘声名赫赫’,南院王府的贵客躲进她的马车,目的为何,不言而喻,哲王是明昭县主的亲舅公,气上心头,失手杀了那登徒子也算是有一番道理。 虽说二人是在苏家的酒席上凑在一起的,可人家成亲好日子,出了苏家的门儿,就不与苏家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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