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着她的脸,笑着又亲了亲,“就跟昨儿一样,你自己给解开。” “我不记得了,你诬赖人……” 没说完的话直接被他吞进了嘴里,一点一滴,吮走她口腔内的每一寸空气,冰凉柔软的指腹梳进他的发间,经那团烈火灼烧,霜寒褪尽,烛台上灯花炸开,却再没人管那一室灯火通明。 宋嬷嬷提灯巡到这院,见琼玖等人都退到廊子底下当差,走近一听,也跟着红了脸,念及琼玖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便道:“你夜里自去休息,回头我叫几个知事的婆子过来盯着,主子起夜叫水,自有她伺候,你第二天一早不要误了当值就成。” 琼玖点头,笑着应下。 她虽是这府里的奴才,那也是小姐身边的贴身管事,她家在跟外头置的有独门独户的宅子,她哥哥嫂子伺候着她老子娘,便是逢年过节,主子跟前离不开她,一家子团聚的时候也寥寥无几。 好容易得了机会,连夜乘轿子回了趟家,次日清晨,她哥哥嫂子套了车,亲自把人送回来,又交代了时辰,说夜里还来这处接她家去。 苏南枝知道了此事,便要放她傍晚就能家去,琼玖却笑着给拒了。 “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我是心疼你夜里还要跑来跑去的遭罪。赶着这几日不忙,叫你偷些懒,等入了秋伏,咱们就得往南边去了,那会子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我讨假,我也得冷着心肠不允。” 琼玖仰着小脸儿解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时辰可不能早了。”她抬眼看看跟前,摆手撵几个小丫鬟出去,才小声在主子跟前抱怨,“您是不知道,我昨儿个满心欢喜的回去看我娘,结果怎么着,大半夜的,我爹叫我哥哥领了个小孩儿出来,说……说那孩子跟我定过娃娃亲,叫我准备准备,算日子就要定下?” 琼玖自己说着都要气笑,她今年都十八了,那小孩儿才多大?十一二岁?再小两年,说那是她儿子都有人信呢! “嗤……”苏南枝慢吞吞的吃粥,被她几句话逗笑,乐的呛了食儿,拍着胸脯直咳嗽。 琼玖上前给她顺气儿,不依不饶的继续道:“瞧瞧,您都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娘揪耳朵骂架的阵势都拿出来了,叫我这几日勤回去些,要我跟那小屁孩儿培养感情呢……” 苏南枝笑着说:“多大的小孩儿?模样尚可?哪里人士?得了空你领他来,叫我也瞧瞧。” “您要瞧什么?”小丫鬟噘嘴不满,“您应该跟我一势才对!怎么能跟他们一样打趣儿我呢?” “我怎么会打趣儿你呢,我是先看看模样,再帮你想个由头给回了。”苏南枝道。 “您这话当真?” 苏南枝本想应她,教她拿话一激,又反悔了,“我说着玩儿呢,总是要先见见人,再做决定……” “您怎么这样儿……您不疼我了是吗?”小丫鬟哼哼着想要讨一个吩咐,回去哄弄她娘,苏南枝被她晃得脑袋都晕了,刚要答应,就见陈志高从外面回来,“好啊你们两个,我刷无赖你不让,这会儿庡子却任着她在这儿磨性子。” 琼玖递干净帕子过来,呛声道:“您争俏食可别带上我,您要找人比着拈酸吃醋,我给您指一个来。” “谁?”陈志高问。 “老爷。”小丫鬟下巴一抬,“您要是胆怯不敢去,云萝郡主也成。您但凡在他们两个跟前儿酸一回,我就服了。” “淘气的小鬼。”苏南枝笑骂,点了点她的脑门儿,跟陈志高道,“你别理她,挑拨是非的坏丫头。” 男人擦干了手,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抱着她的腰身有样学样:“好夫人,我一大早被您打发出去跑腿儿,累的一丝力气也没了,您不得可怜可怜我,赏些什么?” 他侧着脸,就差把‘亲我’写在脸上了。 苏南枝捏住他的两个耳垂,嗔道:“正经说话,不要学那丫头的腻歪劲儿。” “我是看明白了,会哭会闹的才有糖吃,我昨儿晚上嘴皮磨破了哄你,你都不依,小丫头扯着袖子委屈两句,你就心软了。”男人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下次,我也要闹,也要哭,你不顺着我我就不罢休。” 苏南枝教他说的耳朵都红了,心下腹诽,他求的事情和琼玖说的事情是一回事儿嘛?他身强如牛,撒开了性子折腾也不见累的,凡事事顺了他,自己怕是白日里都不能见人了。 “你耳朵怎么红了?是后悔昨儿没有应我?”男人厚颜无耻,白白的小牙抿着唇,轻轻噙咬着她滚烫的耳廓,“这会儿应了也成,我给你记账上,咱们慢慢算。” “你上脸了,是吧?”苏南枝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他步步逼紧的情话钻进她的耳朵里,起先有羞赧,可那股子娇羞劲儿过去后,争强好胜的心就站了上峰,她两只手伸至他的脖颈,抱紧了将人勾了下来。 两个人脸贴着脸,离得很近,他的鼻尖微微擦碰着她的鼻尖,然后稍稍拉开距离,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一次又一次的贴近,拉开。 苏南枝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吸一口气,稳稳咬上了他的唇,然后学着他昨晚的样子,霸道的在他唇上又啃又咬,然后撒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嘴上还不肯饶人的警告:“这事儿得听我的,我说准了就是准了,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再婆婆嘴似的絮叨,我就……” 男人嘴角被她咬破了皮,鲜血从湿润的嘴皮上渗出,盈成一枚亮晶晶的血珠,苏南枝将舌头尖儿上的威胁咽了回去,咬了咬唇,换了个没有那么生分的词句,“我就咬你,咬哭你!” 男人笑着摸了摸破皮的地方,血珠在他指腹剐蹭出一抹艳丽的红,其余的血连同她的口脂,被他吃下,吞进肚子,“甜的。” 这个无赖! 苏南枝恨不得捂住耳朵,在他后脑海轻轻拍了下,软软无力的恐吓:“我真生气了啊。” 男人不怕她喊打喊杀,却怕极了她生气,因为再厉害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也是假的,唯独她小性儿爱生气这一点,是真的。 “你别恼,我捡正事儿说。”男人收起散漫,换上正经的模样,“茶马司那位鄞大人家谈的是油盐铺子里的买卖,许是他主子回去琢磨了几天,觉得上回说的折了本儿,这次又补了个银子数儿,叫咱们把打点上的开销也帮他们支了。” 后梁买官成风,尤以南院王府当权这些年更甚,年迈苍苍的老皇帝已经无法掌控朝堂,清流一派守着那念书人的最后一点儿盼头,还能指着三年一次的大考选贤举能。 然而,百十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又能改变什么呢? 吏部每年捐纳官员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可每年大小官员更迭调动的空缺却不下千百,南院王府指着卖官敛财,皇亲国戚也指着卖官致富,卖家有了,买家也有了,那些街头巷尾的油盐铺子就成了在中间帮他们牵线搭桥的门路了。 “要敲咱们银子啊……”苏南枝抬眼想了一下,接着往下问,“你许了他们多少?” 陈志高抬手,比了一巴掌。 “五万两?”苏南枝眉间稍稍舒展,五万两是个大数目,但用在这事儿上,也不算多。 “嗯嗯……”男人转着强调摇头。 “五十万两!”苏南枝睁大了眼睛,提一口气,想要骂人。她才丢了五十万匹丝绸喂了狗,他就有样学样,再追五十万两银子也去喂狗? “嗯嗯……”男人转着强调依旧摇头,也不卖关子了,笑着挑眉道,“五千两,他们当我是安排在你身边的管家掌事,我数目说大了,就不真了。” “五千两?”苏南枝疑惑,“周老公子的眼界就到这儿?” 五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在云中府里买房置地,三进的大宅子也是能够的,可那周老公子是在平嘉老儿跟前儿当过宰辅的人,五千两银子,怕是不够他塞牙缝的。 陈志高扬手帮她抬上吃惊的下巴,笑笑道:“就五千两,这是我手头上能活络的最大额度的银子了。只是这钱,不是给周老公子的。” 苏南枝脑子稍微一转,脱口而出:“给鄞正元?” 陈志高点头:“周子豪子承父业,跟他爹一个德行,是头喂不饱的狼,倒不如将这笔开销赏给鄞正元,茶马司的油水虽多,可他们这些人哪能嫌钱多的,我给了,他收下,咱们省了后头的麻烦,随他怎么糊弄主子去。” 周子豪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叫了手底下的奴才来说,就证明了他自己对要钱这事儿也拿不定,无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苏家的脾气罢了。 要是真如了他的意,那后头的麻烦才多着呢。这种人多是顺杆爬的性子,上来就态度坚定的断了他的念想,也就了了。 “怪聪明的啊。”苏南枝笑着夸他,摸摸他的耳朵,“我当你是个只会说便宜话的呆头鹅,如今看来,生意上的天赋也不差。” 陈志高顺嘴贫道:“那可不,都是我夫人教的好,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 “你夫人既教的那么好,你怎么还敢跟我说话?”见他要演,苏南枝心情大好,也一唱一和的跟他搭了起来,“就不怕回去受夫人责罚么?” “怕啊!怕得要死,日日心惊,夜夜胆颤,生怕有朝一日教我夫人发现了我与你好,一纸休书就把我给撵出来了。”这句他说的真真假假,隐瞒的事儿是真的,害怕得休书也是真的。 苏南枝笑着啧舌,“你夫人好狠的心,你这样的美人儿也舍得丢,不如趁早跟了我,和我家里那八位小郎君作伴,我赚银子养家糊口,你们小哥儿几个只需每日里梳洗打扮美眷如花,咱们一家子十全十美,岂不妙哉?” 男人脸上原是笑眯眯的,直到听她说到家里的八位小郎君,笑意当即散去,眯着双眸眉峰微微隆起,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哪里来的八个小郎君?我怎么不知道?” 戏演的好好的,他却突然出了戏,苏南枝抿了抿嘴,指着他打趣儿:“不是比着扯谎么?你怎么还急了?” 男人磨牙凿齿,一本正经地回答:“兹事体大,自然要问清楚。” 她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外头的小郎君,就算是随口编出来的谎话,可她说得多了,他便当真了,如今已经到了听见‘外头的小郎君’他就惴惴不安的心里发慌。 真怕她出其不意的给带回来一个。 “这会儿想起来兹事体大了?那我问你,鄞正元那儿,你除了许他五千两银子外,还许了什么?” 苏南枝点着他的心口,另嘱咐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再有一句隐瞒,我就抬那八位小郎君进府,真给你凑个十全十美。” 早在他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在撒谎,她是自小爹爹手把手教出来的,人堆里练了这么些年,凡是同她面对面说话,她只抬抬眼皮,就知道对方嘴里有几分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50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