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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宠本就是周家从瘦马窝里买来的玩意儿，在郡主府呆了几日也骄纵出了脾气，又仗着周家的体面平日里连云萝郡主也要让他三分，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岂会没有脾气。 他乜斜着眼睛看人，小声嘀咕：“有本事你去跟周家的吵啊，我不过也是个奴才……” 不待主子们开口，琼玖上前就是一记耳光：“狗奴才，主子面前也敢放肆。” 那男宠挨了打，一脸诧异的去拉云萝郡主的衣袖告状：“郡主……您看她……分明是她们的人先打了您，奴婢才替您动手的……” “嗯，你最乖巧了。”云萝郡主点头认可，不耐烦的抽回衣袖，拍了拍他的小脸惋惜道：“可惜是个笨蛋美人儿，白瞎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儿。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琼玖领着婆子把人拖走，云萝郡主叫人打水净手，笑嘻嘻推脱责任：“人可是你轰走的，回头有人责问，我可是要推你出去搪话的。” 苏南枝递帕子给她，摇头笑她：“我当你多大的能耐呢，一个娼者就把你降服了？” 云萝郡主撇嘴道：“要不是怕姓周的在前头跟我哥使绊子，我早就撅了那小贱人的蹄髈了。”她虽放浪形骸，然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还是清楚的。 她父兄皆在周英毅手下行事，她低低头忍让一二，也好叫姓周的知道她家的忠心。 “你既不便动手，就该早叫人给我递句话，何苦放那么个东西在跟前碍眼。”苏南枝笑道。云萝的难处她心里也清楚，只是忍了这回必有下回，忍来忍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讹人精与告状精 苏南枝招手，叫陈志高过来，“我带他来认认亲戚，你个讹人精，别到时候怪我不第一个告诉你。” 云萝瞪大了眼睛又打量陈志高一遍，皱起眉头说：“老爷子是不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才选了花孔雀出来？” “小心这话叫我爹爹听见。” “告状精。” “讹人精。” ……
第8章 克星 云萝郡主摊手，自嘲道：“改明儿我去齐云山拜入重阳子门下，学些符箓仙法，待我撒豆成兵、挥剑成河了，就领着你去那方寸仙境，潇洒自在咱们再也不怯谁。” “那郡主得去龙虎山找张道爷才成，全真教可不修这些。”一旁的陈志高冷不丁地开口提醒，逗得苏南枝掩面偷笑，连表情严肃的琼玖也跟着弯起嘴角。 云萝郡主瞥他一眼，摸了摸手腕，磨牙道：“好你个嘴贫的小蹄子，方才那一扇子本郡主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这就猖狂起来敢顶嘴了？” 她把陈志高当成了男宠，撸袖子就要喊人叉他出去。 “好姐姐，这个可打不得。”苏南枝拦她，云萝郡主不满道：“怎么还护短呢？你要喜欢这样的，明儿我给你挑七八个送家里去，再不能惯着他们。” 跟前的婆子笑着出来解释：“这是我们老爷给姑娘挑的女婿，已经挑了好日子就要定亲呢。” 云萝郡主整个人凝住，再看陈志高时眼神已经犀利起来。 …… 云萝郡主怎么也想不通，姨父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给梅梅做夫婿？ 她眼神上下打量，眉间的疙瘩皱的越来越高，高低也没瞧出来这小白脸好在哪里。 “你多大年纪了？念过书么？家里几口人？有兄弟姊妹么？都做过什么行当？《女戒》看到了第几篇？……”也不管陈志高听没听清楚，云萝郡主的一大串问题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陈志高强挤出和善笑意，不动声色地冲苏南枝求助，却见那女人自顾端了一只六方杯，慢悠悠的在那儿品茶，丝毫没有出来替他解围的意思，许是察觉到他的眼神，还扭头赏他一个笑脸儿。 “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贼眉鼠眼的看哪儿呢！” 云萝郡主猛地一声呵叱，吓得跟前的丫鬟们都要打哆嗦，陈志高吞口水，坐稳了身子继续赔笑。 接着，便是又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 起先陈志高还能有问有答的应付，说了几句，云萝郡主怒气越聚越多，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吓得他只得做乖巧鹌鹑模样，夹着膀子老老实实不再吭声。 …… 二人又说起南院王府的事情，云萝郡主小声问：“那事跟你有关系么？” 她虽打了个哑谜，苏南枝也听明白指的是南边炸山的事情。“周英毅那儿怎么说？” “春水镇提督衙门的左营游击领了三四十号人出海，带着周英毅的文书往南边去了。”周英毅叫人去南边查，自然是把怀疑放在了南边，云萝又说自己的看法，“那老贼自负惯了，怎肯相信是在你手里吃了亏。” “你怎么就认定了这事儿一定跟我有干系？”苏南枝笑着反问，“我可还没承认呢。” 云萝郡主耍贫嘴道：“我可是满腔心思都搁在你身上呢，只你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 “你既然消息灵通，为何不提醒我卫戎的事儿呢？”苏南枝噘着嘴道，“那老东西还弄了个什么青梅竹马的称呼来恶心我。” 云萝郡主分辨：“卫戎是那天才回的京城，连兵部司衙门都没去报到，等我知道这事儿也是夜里了。你要是看他不惯，明儿我替你出气。” “别。”苏南枝制止她，“他眼下是周英毅跟前儿的红人，你去找他麻烦，岂不是明着里跟周家叫板了。” 云萝郡主胸有成竹：“你放心，我又不喊打喊杀的去撅他胳膊腿儿，只要他一天还归兵部司衙门管，我自有调理他的法子。”木家几代人手握兵权，兵部司衙门上上下下，全是她家的人，她拿南院王府没法子，可一个小小的豆丁小将，她还是治的住呢。 苏南枝道：“再等等。过几日宫里有宴席要吃，我倒想看看那老东西还有什么花招。” 云萝郡主迟疑片刻，道：“周英毅这么急着塞人给你，他是手头缺银子了？” “果真是聪颖过人。”苏南枝竖大拇指夸她，而后附耳近前，把周武才的底细连同六银山那些一并告诉她。 云萝郡主呆了好一会儿，才鼓掌感慨：“高！真的是高！那老东西是真的聪明！”能吃两家的饭，还能吃好两家的饭，周英毅的手段，真真是叫人佩服。 苏南枝佯装生气，伸手捏住她的耳垂抱怨：“你就顾着夸他了？为了这些我可是折进去了两处铺子呢。” 云萝郡主笑着讨饶：“也夸你，夸你好不好，你想听什么好听话，尽管吩咐。” 苏南枝嗔道：“贫嘴的坏丫头。” 两个姑娘有说有笑，好不热闹，陈志高则远远被拦在外头小花园的石桌前，左顾右盼，也听不清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临回家，苏南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呢，云萝郡主逮住机会，又是好一通训斥。 …… 从郡主府出来，坐上马车，苏南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前几天还能言善道的叭叭个不停，今儿可算是碰见了克星，被云萝骂了个狗血淋头。 “过些日子我可就是您的人了，方才人家说我，您怎么也不帮着自己人呢？”陈志高给她拍背顺气，顺声道，“云萝郡主好凶，咱们家别的亲戚也都跟她这般厉害么？” 苏南枝心情愉悦，也不计较他话里的越矩，眉眼灵动道：“比她厉害的多着呢，云中府里遍地都是皇亲国戚，丢块儿石头都能砸死个四品官儿，我们苏家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罢了，人家有权有势，处处都是低头的地方。” “身份那些都不打紧，只论他们跟您的关系好坏，云萝郡主与您交好，我才让着她呢。” 苏南枝憨笑逗他：“那你昨儿怎么敢跟我父亲顶嘴？” 陈志高想了想，道：“事父母几谏，谏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孔圣人的话，我不敢不从。” 苏南枝揪他耳垂，嘴角翘起：“大后日是宫里老太妃的七十大寿，母亲身子不好，一向是不参与这些的，我接了帖子，云萝也要一道进宫，你既然念过那么多孔圣人的大道理，可得趁早想想下回见了她要怎么应对，别到时又挤眉弄眼儿的找我求救。” “我也跟着进宫？”陈志高道。 苏南枝噙笑，故意激他：“你不敢么？”她扯住他的耳垂前后晃嗒两下，“莫非你还在别人面前自荐过？进了宫怕碰见熟人儿？” 作者有话说： 事父母几谏，谏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孔子
第9章 伺候 宫里这位老太妃是先帝爷册封的最后一位贵妃，李皇后病逝，先帝爷担心二公主身边没个亲近人照料，特意从李家选了一名女子，抬了高位给二公主撑脸面。 只可惜先帝爷一番苦心，皇位最后却落到了庶出的大皇子身上，二公主被剥离了权势,空有长公主的名分却如鸟兽般囚在公主府里不得自由，不消月余，便癔症缠身，后浑浑噩噩失足落水而终。 听当初在长公主府伺候的奴才们说，长公主疯的不那么厉害的时候，嘴里含糊咒骂，说什么奸夫『淫』妇、秽乱朝纲的胡话。后来今上登基，诸位太妃或落发出家，或遣置于西三所居住，唯有李太妃留在了宫中，在景寿宫养老。 再后来，李太妃听见了些传言，攥着先帝爷所赐的金钗在紫宸殿外哭着要自戕，幸得阁老们劝住，才免去了一场波折，今上又御笔亲批，再不允许宫人们妄议胡言。 时至今日，宫里的老人儿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初一星半点儿的谣言更是无处可寻了。 苏南枝也是从父亲嘴里听到的这些辛密，不巧被路过的寿安郡主听见，怪他教坏了女儿，苏宗高便不敢再提了。 这会儿看见李太妃扮做观音娘娘受众人磕头，苏南枝不禁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评语：老花狐狸穿新衣——窝囊都在里头呢。 宫里这些衣冠楚楚的贵人们，也就人前是个金贵模样。 “偷着乐什么呢？跟个得了倚的小贼似的。”云萝郡主快步过来，见陈志高没在跟前，揶揄道，“你小尾巴呢？可是郎情妾意的时候，亲还没定呢，就这么急哄哄的带他出来见人。” 宫里的寿辰好没意思，无非就是见长辈磕头、碰晚辈作揖，金灿灿的玩意儿送上一份儿，这寿宴就算过去了一大半儿。 无趣，无趣，太无趣了。 要不是苏南枝特意来家请她，这鬼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苏南枝摇着手上的团扇帮她打风，语气轻轻柔柔地说：“倒也算不上是郎情妾意，不过他伺候人的事情上手挺快，琼玖示范过一次，他就有样学样的什么都懂了。” 苏南枝这话分明是在夸陈志高聪颖，可听在云萝郡主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她眼睛微微睁大，笑着追问：“伺候的有多好？两个时辰？衣裳底下全是腱子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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