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左右瞧着:“这脸上已经有一道疤了,后背再弄成那样,还怎么看……” 楚玉本就是几年前的宫宴之中见过建宁王殿下一眼,便吵着让张氏向陛下提赐婚一事。可谁知道不过几年光景,建宁王殿下便成了如此胡茬大叔模样? 陈云之看向她问:“娘子这是说什么?” 楚玉忙说道:“我这不是担心殿下的身子,想要回灵武找找药方,眼下跟前不是有个能伺候的人,她也不怕苦不怕累的,不如就让她顶上?” 张楚玉也是纳闷,那日与她叫嚣得最厉害得不正是阿难,这几日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人影。 但这几日,阿难可没有闲着,先是与陈云之一同布局了防守图,又与沙洲义军联系,继续打探吐蕃大军的消息。 她整日繁忙,就是不见她问起李倓的伤势。 陈云之见她如此,忍不住问:“殿下为了保护你受伤,多日昏迷不醒,原以为你对殿下是真心,怎得日日侍疾的竟是人家张楚玉。” 可谁知阿难却反问道:“你家殿下日日昏迷不醒,你却整日在此处,都不回去瞅一眼,反倒还有空调侃我?” 陈云之被说得哑口无言,跟在她身后:“你这是要去哪儿?” “方才听闻那张楚玉匆匆离开了,可以去看看了。” 陈云之跟紧她的脚步,仿佛比她自己还要着急:“你这是准备去看望殿下?” 拉开帷帐,那个男人还躺在床上,铜盆里是血污。 她蹲在床榻旁,看着方才张楚玉留下的汤药,侧身问道:“殿下今日还未服药?” “是。”陈云之又解释道,“不过医官已经说了,殿下高烧不退,持续昏迷,药石不进是正常……” 还未等说完,阿难上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看着脸色由白到红,最后忍不住张开了嘴。 眼疾手快,这药被她硬生生灌了进去! 陈云之直咽口水,而李倓也微微咳嗽,像是咽了下去。 阿难似乎看破一切道:“今日殿下也还未曾换过药,不如让我来?” “那个,阿难姑娘,我家殿下被火药伤及后背,那画面太过血肉模糊了……” “血肉模糊?”阿难指着他,“你是说让一后背血肉模糊之人仰着睡?” “那个,我记错了,是前面……” “那正好,我来帮殿下……”阿难身上扯住他的衣服似乎要向下脱,那人终于忍不住地睁开眼。 一手抓紧她拿住胸口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将她拉倒在床榻之上。 他的头发挂落在额尖,那双眼审视着,却也是面带笑容。 “换药一事,那就劳烦姑娘了。”他顺势躺在她身边。 阿难也不知道这男人醒来与之前完全两个样。 “你不是说你已经婚配,再者你那妻子张氏日日在帐前候着。” 李倓翘着腿侧过头看着她:“我何时说过我妻是那张氏了?” “那你……”阿难见他这眼神,怎得前几日还是闲人勿近,这几日就变得含情脉脉,“你还是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瞧我,怪瘆得慌。” 李倓忍不住笑:“我可听闻你打了张氏时的气势,怎得如此胆小?” 阿难坐在床的一侧:“那是我知道你无事,且你就在帐中本想逼你显身;可谁知你倒是看戏不嫌事大。” 陈云之在一旁忽然明白什么:“如此说来,阿难姑娘早就知道殿下无事?” 阿难看着李倓:“若他真有事,进出的医官怎会只有晨昏两次,你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谁知李倓问道:“那倘若我真有事,你可还会照顾我?” “你即是为我受伤,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你不怕我满身伤疤。” 阿难想了想答道:“殿下,心生厌恶只是因心中不曾真心喜欢,而真心为彼此之人,看到任何伤疤,心中也只会有难过与心疼罢了。” 阿难的直接像极了张璟,不,她本就是张璟,只是此刻她没有拘束,没有伤痛。 李倓坐起身子,那张脸本就是好看的,只可惜了那一道长长的疤。 “你问我,我的妻子究竟是谁?” “是谁?”阿难认真听。 李倓语气忽然认真起来,神色始终真诚:“吾心中之妻唯有一人,便是张璟。而你呢,可曾愿意接受我?” ----
第四十五章 攻心 陈云之在一旁简直难以置信,恨不得此刻就回灵武将柳如梅带来。 如此大场面,怎么可以没有柳如梅! 而眼前这位还是那个只会打仗,死鸭子嘴硬的建宁王殿下吗? 不光是陈云之,就连阿难自己也没曾想到,那个前几日还对他冷漠不屑,高傲不近女色的建宁王,竟会如此。 原以为自己是遇上了贵人,但近日以来,怎得感觉之前招惹的都是桃花债了? 她后退一步含蓄表达着:“殿下,你忘了,你此前说过女子不适合在军营中,你这样,这样就不怕他们瞧见?” 陈云之这一副看戏样,可谓是当众处刑。 李倓倒不在乎这些了,干脆凑近坐着道:“此话吓到你了,也是,眼下你不记得之前的种种。不过,我的话乃是真心所言,十四娘,我定会证明给你看。” 他说着拽住了阿难想要后退的胳膊。 阿难有些手足无措,挣脱开说道:“你不是说过,男女之间此等接触怕是不妥。” 李倓仿佛真在逗她,故意靠近了些:“此话是说给其他女子听得,但你可以特例。” “啊啊啊!”阿难真的被逼疯了,这比张楚玉的伤害更大,甚至有一刻她感觉被李倓完全拿捏了,无论是害羞紧张还是心动的情绪,都被完全牵扯着。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阿难仓促起身离去,倒是陈云之在一旁憋笑。 他终于可以笑道:“阿难姑娘此前怼张楚玉时可谓气势汹汹,方才就好似吓怕逃跑的兔子。” 李倓看着一旁憋着的陈云之,立刻换了神色问:“你方才在此处合适吗?” 陈云之立刻憋着嘴:“殿下,这可不能怪罪我,您方才也没让我退下呀。” “今日之事不准告诉如梅。” “为何?”果真,陈云之心中正有此意。 李倓也未曾追过女子,但回想今日言行举止似乎确实过于冲动。 “冲动些好,若是殿下又如往日那般,不谙世俗,家国为重的态度,那阿难姑娘早就跑了!” 陈云之明里像是鼓励,可实则却想着如何与柳如梅通信。殿下此前就被柳如梅拆穿了,眼下此举可不就是打脸? “我一生未负家国,可以战死可以杀戮,只是这些有意义的前提是她还在。” 陈云之还是忍不住问:“殿下这是被彻底炸清醒了,此话从殿下嘴里说出实在匪夷所思。” 见到她还活着,心中是欣喜难以描述,仿佛生命之中那盏唯一的灯又再次点亮,而他做得剩下的不再是那么没有意义的事。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已难,更何况和知己终生以伴,几乎难上加难。 “云之,马嵬坡我说了违背自己的话,她遗憾而终,我也不得好死。”李倓说道,“只是我总不信她会死,也许因为她死得太突然,毫无预兆…” 陈云之问道:“那阿难这事殿下如何想得,她怎得会死而复生,又出现在沙洲?” 其实这几日李倓心中倒是早有定论:“李长源果真事事有退路,他算无遗漏,应该提前准备了假死药,也告知十四娘不能告诉他人。” 陈云之不解:“那他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殿下也不会神伤如此之久?” 李倓想了想:“其一,若是更多人知晓,怕此方法会引起阿耶的怀疑;其二,他做事孤傲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也许只是为了戏弄我。” 陈云之觉着有理,尤其是第二,他们自小相互牵制,一个善易数一个善武艺,一文一武本是互补,可性格却一个偏执一个高傲。 “殿下,那陈云之此番这么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之后殿下打算如何做?” “这一次击退吐蕃大军后,我便以战功回去向阿耶求赐婚。”李倓此刻的信念尤为强烈。 陈云之自然也是为他高兴:“可陛下能答应你们的婚事?若是阿难原本的身份暴露,岂不是又回到了最开始?殿下,这些您都想清楚了?” 李倓未顾虑那些,方才一切是他的冲动与本能,却没有理性思考这件事。 “她既以阿难的身份重活一次,记不得往日的一切也好。忘却曾经遭遇的苦痛,无忧无虑、畅意地度过余生。艰难险阻固然多,但我绝不放弃!” 也许只有一次的失去,才会换来第二次的紧紧相拥。 自吐蕃迷雾阵之后,唐军可谓是进退两难,并不知如何对付吐蕃军队。 可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带来的粮草也不够那么多日,只能想法子速战速决。 “殿下,眼下吐蕃大军仍在边境徘徊,且沙地粮食紧缺,大军怕撑不了五日。” 李倓这几日也很少合眼,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灵武那边可有消息,可有援军?” 陈云之摇头。 灵武的朔方军正作包围战,怕眼下也没有时间顾及。 倒是阿难提醒道:“我记得吐蕃内政不稳,赤松赞普与朗氏一族本就有内斗。眼下吐蕃能有余力进攻,是因朗氏一族被打压。” 李倓顺着这思路说道:“如此说来,既是内政,若是赤松因吐蕃自己的事而自顾不暇,也就不会继续攻打沙洲。” 阿难反应快:“所以,殿下是想找朗氏的人?” 阿难不知这想法与李倓前几日想出的主意不谋而合。 陈云之说起来得意:“阿难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不留行就是走江湖朋友多。” “不留行?” 陈云之尴尬挠头,他这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毛病还是没能改。好在此前李长源未将假死一事告知他们,否则陈云之早就露馅。 不过不留行的这些年,他们也在大唐的土地走过不少路,见过不少人,遇见过不少的事。 当然有些在吐蕃与大唐之间做生意的黑白两道也算是有些熟人,要找朗氏的关系这其实不难。 “朗氏的公子哥眼下掌权,此人正是此前大唐人口贩卖的源头,殿下,我们当真要和这样的人谈交易不成?” 虽说李倓看不惯这等事,但眼下能够牵制住赤松的便只有朗氏了。 李倓叹道:“也罢,安排下去,我要见这朗氏公子一面。” “是!” ----
第四十六章 争吵 朗氏的公子哥扎西桑吉是个纨绔,据说他幼时杀戮怀孕母羊,用刀剖开肚子。 他身边侍女无数,甚至有时候会少上几个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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