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楚玉回到灵武已有多日,自然也与淑妃相谈过数次。 她将此去沙洲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明:“……陛下和娘娘可要为我做主,那沙洲女子不过是风尘人,怎得配得上殿下?” 李亨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眉梢:“来人!即可派人让建宁王速速回灵武!” “是。” 沙洲城外,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李倓从床上睁开眼。 一日宿醉,他本是不会醉的,大概是十四娘带来的酒本就太过浓烈。 他嗅着自己的一身酒气,更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被换了干净。 “外头可有人?” 好巧不巧,进来的是阿难,她打量着李倓,手里打了一铜盆的清水。 “殿下可清醒了?” 他侧着头脖颈处发酸,微微蹙眉:“昨日是谁送我回来的?” “陈云之背你回来的。”阿难绞干了布递了过去,“不过,是我照顾的殿下?” “你……你给我换的衣服?” 阿难看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故意说道:“上衣下裤都更换过了。” “你……”李倓此事反倒是害羞起来,半拉着被角道,“你怎的不知羞?” “殿下是要比谁更不要脸不成?”阿难微微眯着眼盯着,“昨日,是何人拉着我说是要娶我为妻,又是何人拔剑向月在众人面前起誓?” 李倓彻底懵了,昨日酒醉,确实觉得心潮澎湃地做了什么事,竟想不到是这样的事。 李倓微微沉声:“昨日酒醉,若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 “若是没有酒醉,你可还会说这些?” 李倓沉默,阿难仿佛知道了什么,站起身离去。 “阿难!” 陈云之此时也走了进来,二人擦身而过,神色匆匆。 陈云之关心着他二人,回头瞧了好几眼:“殿下又惹媳妇生气了?” “我当真说额那些话?” 陈云之果断点头:“殿下可不知昨日你那举动我是想拦也拦不住呀!” 李倓便是行事果断在感情这事上却少了些坚决,不过酒壮怂人胆。 李倓不由责备道:“你昨日送我归来,为何还让她为我换衣物?居心何在?” “换什么?”陈云之看着床上的脏衣服反应过来,“你说这些?昨日可是我辛辛苦苦将你背会的,这衣服也是我为你换的,怎么殿下不谢谢我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陈云之换的?那方才,阿难是故意撒谎的,她在试探什么? 只是方才他的行为似乎又犹豫了,他看向陈云之。 “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做。” 谁知陈云之先说道:“殿下,您先听我说一个消息,柳如梅传来消息,说是朝中……朝中有言论,说您觊觎太子之位。” “觊觎什么?”李倓的神色凝重起来,想不到此事的谣言是向着他去的,“我在外征战多日,未曾有过这般言论,他们从何而来?” 陈云之解释道:“应是此前与吐蕃朗氏交涉一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此事只有没多少人知晓,除非,朔方军之中早已混入了奸细。” “那……那件事,还做吗?”陈云之试探问道。 李倓果决点头:“不光要做,还要做得沙洲人尽皆知,让灵武也动荡一番。” ----
第五十章 成婚 沙洲有个传说,说是在鸣沙山后的千佛洞内若是画上自己与爱人的画像,虔诚祈祷后,能够有转世的续缘。 不过,那只是个传说,并不知道真假。 千佛洞乃是朝圣之地,不少僧人来来往往。 “小桃,你走快些。”阿难走在前头,手里捧着在庙祝那儿买来的祈福格桑花。 小桃腿脚慢但也一路在后头便喊便跟着。 “他们说沙洲的百姓将李倓也画在了石壁之上。” 小桃当然不感兴趣,无奈道:“不过一副画罢了,娘子不必赶个早来看吧?” “千佛寺可是十分灵验,你可不许胡说。” 他们见着了在石壁上刻画的工人,洞内是一座大佛,十五六人高的模样。应是效仿了武帝那时的形象留下来的,又被刷了新漆。 “娘子可要来求签?” 阿难便求了一签。 签文上是一首小诗: 君今庚甲未亨通;且向江头作钓翁 玉兔重生应发迹;万人头上逞英雄 庙祝蹙眉道:“娘子想要求的是什么?” “良人?”阿难眼神中是期待。 庙祝思虑片刻,盯着那诗词一遍又一遍:“娘子心系一人,但签文所显现的此人并非良配,不可牵强。” “若我偏要勉强,会如何?”她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虽她不信占卜算卦之事,但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庙祝摇头道:“二者必有一伤,而这孽缘更不能就此结下,否则生生世世爱而不得,难逃轮回。” 小桃半插着腰说道:“你这庙祝怎得乱解签,我们家娘子和殿下,分明是苦尽甘来,心心相惜,定是会白首到老!” 说着小桃抢走了她手里的签文,嘴里还嘀嘀咕咕道:“走!娘子不要在意,这招摇撞骗的神棍到处都是。” 阿难点头,自若笑着:“自然不在意。” 从千佛寺回来,倒是忘记看李倓的画像了,庙祝的话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娘子娘子……”小桃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捧着新衣,“娘子快换上。” 她瞧了眼,是她常穿的那条红裙,但也有不同,裙摆上,腰间领巾皆绣上了格桑花。 “这是何人绣的?” “是殿下派人绣的新衣,娘子穿上这红色定然是好看。”小桃将她拉到铜镜前说道,“等小桃啊,给娘子再梳个好看的发髻,定是能让娘子靓丽夺目!” “我为何要亮丽夺目?” 虽是不解小桃今日的积极,但这衣裙却是合身的,还有这格桑花也是她喜欢的。这发髻梳得有些高了,但却很配她红色的衣装,妆容微微浓重,却是十分有气质。 红裙上还配有一腰带,那腰带虽不是名贵之物,但也有镶嵌着孔雀石那些好看的宝石。 “殿下这是想干嘛?” 小桃拉着她说道:“娘子同我出来便知道了。” 外头围着三四圈人群,沙地之上铺着的竟然是格桑花路。那些沙洲的人显然是被李倓叫来的,一个个穿着最隆重的衣服,带着格桑花,唱着沙洲的民歌。 歌声之中唱出的是沙洲那悠久的风土人情,却也是沙州人民的祝福。 见阿难有些看傻眼,小桃忙说道:“娘子,这些都是殿下前几日吩咐我们做的。” 原来他说得做事,便是让陈云之做这些事。 “他人呢?”阿难顾着四周。 李倓从营帐后头走来,众人鼓掌声中,他手里拿着一束格桑花,穿着沙洲男子的衣服,红色的映入眼帘,她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婚服? 那一身红色,他穿的尤为耀眼,就仿佛很早以前,在围猎场上初见那次一半。 那他,难道是安排了一场婚宴? 李倓顺势拉起她的手,手心早就出了冷汗,尤其是这眼下的场景。 “不必害怕,你不是问我若是没有酒醉,我会不会说那些话?” “什么?”阿难未曾想到,他竟然将这话记了下来。 “你要听清楚,接下来,我说的话。”李倓低头,婚服下的少年不再是前几日那醉生梦死不愿苟活的状态,相反嘴角竟是幸福与宠溺。 男子再度站在众人面前,他仍旧拔出剑起誓道:“今日,请诸位见证我与阿难姑娘的婚事。我李倓的婚事只由我一人做主,今生我只娶阿难姑娘为妻,愿为一人,守护大唐!” “殿下霸气!殿下威武!”朔方军起哄着,自然也欣赏这等敢作敢当的男子。 而这一次,相较于此前的酒醉,他找了更多人,说了更多次,他就是想用行动证明,无论是否清醒,他都能不顾一切娶她,也能站在所有人面前给她情分。 “你今日所言可是真心?” “若非真心,谁人会站在这儿?” 阿难傻傻望着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我可能再也记不得之前的事情,若我再也想不起来那会不会……” “傻子,若是只爱记忆中的那个人,那沧海桑田变化,怎得会有长久的真心呢?”李倓温柔私语道,“无论你是傻是痴是呆,我都愿选择你;那你呢,眼下,需要做一个决定了,是否愿意?” 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人慢慢清晰起来,他是三兄,她曾经爱慕过,伤痛过,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庙祝的那句话一直在她心中徘徊。 若是并非良配,那何必陷入执念,伤害彼此…… “不。”阿难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老天,原谅我的一意孤行,我偏要勉强一次!” 她同样真诚的眼神:“李倓,我答应你,我对着沙州百姓起誓,你我二人此刻为夫妇,今生今世为大唐而战,永不相弃!” 李倓激动将她拉入怀中,似乎此刻的安宁如同这漫天的格桑花一般,温柔幸福的祝愿永远飘散在空中。 他的爱轰轰烈烈,不再掩饰,他愿接受一切未来的阻挠,也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宴。 这一天,他们接受了沙洲所有人的祝福,他们一同走过花路,一同喝下酒。 阿难以为她是沙洲最幸福的人。被李倓坚定地选择,在格桑花的祝福下,与她心爱之人相守到老,可却没想到有些事情本就是上天注定。 ----
第五十一章 算计 李倓在沙洲的所作所为果真一字不差地落入了灵武那个人的耳中。 建宁王以战功自傲,甚至回灵武的一路未曾听到一句感谢之词,反倒是不少嘴舌。 她骑马跟在后头,李倓说她的身份特殊不宜露面。 而那些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的,更令她不适。 “那就是建宁王?” “他们说这次在沙洲,建宁王竟与吐蕃密谋。” “真的假的?” “你瞧见那身边的妾室没,那便是吐蕃人送来的。” “那可真是看错了建宁王,原以为他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人。” 小桃小声嘀咕着:“殿下在沙洲出生入死,为了大唐的安危几次犯险,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狼心狗肺?” 阿难担忧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为了天下做的一切,天下却污蔑他。 李倓回头,只是浅浅笑意,并未在意什么。 反倒是下马与他们交涉:“老人家,这附近可有落脚之处?” 老人家斜视了一眼,但也不敢不答:“前头有一废弃的驿站。” “多谢。”李倓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的干粮和水递了过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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