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将六年前她误闯皇家围场一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陈云之听着,眉头锁得更紧了:“你是说,是我救了你?” “是。”十四娘的脸色微微泛红,“六年间,其实我时常能梦见那日你救我的事,如今能够重逢,我其实……” “等等!”陈云之仍旧不解,“属下明白县主的感激之情,但为何认定是我救了您?” 十四娘一指:“你那面具,那日,你正是戴着那个面具。” “你看到了?”陈云之显然有些慌张,自言自语道,“难道,殿下连这事都和你说了?” 十四娘看着他,似乎很在意那个面具。 想起六年前那面具共有四人,难不成他是建宁王养的死士? 戏里死士都是暗中刺杀敌人,不能露面。难怪昨日李倓如此紧张,看来杨国忠所说的乱贼刺客真是他派去的。 十四娘安慰道:“其实,我知你内心忠善,做此事也非你所愿,若有人胁迫,你也不必害怕。” “这?”陈云之看着她更是不解,眉头锁成一道川,“我想县主是误会了,面具我确实有,若说是昨日那个,那是殿下落在我这儿的。” “什么?” 她指着那猪脸面具:“如此傻傻笨笨的面具,怎得会是建宁王殿下的呢?” 陈云之委屈看着自己,再看了眼猪脸面具:“县主是觉得云之看上去傻傻笨笨的?” 可不是,谁人会把猪脸当作是面具,一点威严杀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平日最潇洒俊逸,身份尊贵的李倓? 若坊间得知李倓有这特殊癖好,那些女娘估摸早跑了。 陈云之算是松了口气:“如此说来的话,殿下便是县主的救命恩人了,您要报恩还是报仇,可别找我,找他去!” 得知这真相,十四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猪脸面具是李倓的?那六年前的那位是? “县主若是觉得难以开口,云之可以帮你去说!” “不必!”十四娘态度立刻变了,双眸紧盯他威胁道,“今日之事若你胆敢透露一句,我便将昨日的事禀告圣人。” 陈云之真是无辜,方才女子还旭日清风的,如今变电闪雷鸣,变了样。 她大步从屋内走出,秋日的凉风吹去她脸上的红晕,再一想起方才对着陈云之的脸红情深之久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造孽啊……” 那日,陈云之是面具少年她心中是喜,如今猪脸少年成了李倓是乱。 “县主,你此处的针法错了。” 她低头,这才发觉这好好的五瓣桃花多了一瓣,这可并不是好兆头。 郑教习坐到她身侧问道:“县主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十四娘看着窗外,面具到底是什么?他们有四个人不错,李倓,陈云之,那还有两个会是谁呢?他们是在密谋什么? 她抬眸:“幼娘,那日你为何问也不问就帮陈云之?” 幼娘脸瞬间如花色:“婢子……婢子只是相信,相信殿下与陈卫率。” “你知道他们所做何事?” “婢子不知,不过殿下为人谦和,又心怀大唐,定不是坏事。” 手中线早已揉成一团,十四娘起身:“他对东宫所有人皆是一般讨好,男子这般行为最是危险!” 这话还是阿姊告诉她的。 幼娘豁然笑道:“县主这是先入为主。” “就算如此,我心中还是不安,此事不简单。” 幼娘拿过她手里的花线:“惴惴不安是一日,潇洒也是一日,县主何必太过在意呢?” 她看向幼娘:“你是个大智之人。” 幼娘浅笑:“幼娘可不敢居功,这话也是殿下常说的。” 果真,像她那三兄能说出的话。 自那之后,十四娘与建宁王的交际更少,只是远远看着马场上那个潇洒的身影;每每与他有关的事也是刻意避开,免得心乱。 大唐好男儿那么多,为何偏偏是他? 不过即使真是他,那一声十四妹便已是将二人越推越远了。 “娘子又心不在焉。”小桃蹲在她身边,“走!咱们去瞧马球赛去!” 就连平日不喜动的幼娘也点头,许是见她这几日心情烦闷。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二人便将拉拉扯扯到了三率校场之上。 “十四妹!”李倓一人一马,朝她那处招手问道,“会打马球吗?” 陈云之一手牵马,一遍跳起:“县主快来!就差你了!” 半推半就的,当真是被人安排了。 “县主且瞧这。” 陈云之牵过的小驴同她差不多高,鬃毛色泽还未发油发亮,这不就是糊弄小孩和小娘子的玩意。别说跑,怕是快走也费劲! “县主可是不满意?”陈云之看了眼身后,小声提醒道,“那儿的可都是烈马。” 十四娘绕了一圈,一眼挑中了一匹:“就这匹!” 三率的众人唏嘘不止,此马乃是广平王殿下的白蹄乌,此马通体乌黑发亮,唯独四只蹄子雪白,双眼坚定绝非寻常马。 陈云之牵马走来:“这可是战马,性子烈,别到时误伤了县主。” 幼娘也一旁劝着:“县主,陈卫率说的在理,若真想要骑马,让他选匹温顺的。” 东宫众人只知大唐女眷优雅,却不知十四娘五岁便开始学马,阿姊不愿学,阿耶便把这一身的本事都教与她了。 李倓骑马而来:“十四妹,你确定没问题?” “自然。”那马比她高大半个个,只瞧她一跃上马,丝毫没有犹豫的模样。 她拽着缰绳:“三兄,这马球得有个彩头才是。” “十四妹想要什么?”李倓爽朗笑颜。 她仔细一想:“在这东宫什么也不缺,不如就赌一个秘密。若我输了便告诉三兄一个秘密,若我赢了三兄也告诉我一个。” “好!别输了哭鼻子!”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就答应。 张璟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马球规则很简单,场上三三成对,一人一骑一球杖,骑马用杖将球击进球门得一面旗。一炷香时间,旗多一方获胜。 场上那人一出手那球快如流星,在空中打旋,好在陈云之也是个武将,身手不凡,以一个弯身下马将球直接截住。 “县主!”陈云之挥臂将球一传。 十四娘这小小身子在白蹄乌上一颠一颠,幼娘这心悬着难下。 可谁知这小娘子马上风姿不同,这白蹄乌虽是烈马,却仍旧被她一会儿就训得服帖,一个捞球便躲开众人,击进第一球了。 “县主得一旗。” “县主!”郑幼娘忍不住欢呼出声,又立刻将自己的嘴捂住。 小桃在一旁倒是笑得自然:“教习想喊便喊吧,我家娘子可是八岁随着公主打马球赛的,放眼长安无人能及。” 都说宁亲公主善文墨,可她的这位十四女却是文墨不通,就学了这些不顶用的。 郑教习双目锁在场上,深吸一口气:“可你家娘子不知,这皇宫禁内论骑射可无人敢与建宁王相提并论。” 这一个无人能及,一个无人相提并论,可谓是不分上下。 击球与控球乃是马球技术关键所在,不过还有一点便是团队协作。几个人间如若有默契则能够事半功倍。 少年一个蹬马下身捞球,眼看这球就要被陈云之截走,却一下击打被拦了回去。 三率中皆是他的部下,大多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他这默契将杆一挥,便落进了球门。 “建宁王得一旗。” 李倓看着她欣然:“十四妹这是练过的?” “三兄也不赖。” 马球场上响起了战鼓与琴乐,配着乐声,马踏声更有节律,击球者更为亢奋。 十四娘的眼中已是必胜的决心,她单脚踏马,直手远击,这马上风采一点也不必男子差。 陈云之接球,他控球不错,虽是过人,但却还有李倓在前头。 二马并排而行,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 可谁知此时亢奋的不只是他们,还有那匹马。 “马,马失控了……”小桃指着那匹马。 发疯的不是白蹄乌,而是李倓那匹白色飒云马,忽地双目发红,显然不对劲。 “你!你的马……” 配着乐声,此马更是失控,任凭怎么拉缰,白马如同受惊般不断将后蹄向外蹬去。 马背上那人定是要被甩出去的。 这甩出去,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伤害姓名。 “我去寻几个人来拉马。”郑教习正想去喊人。 李倓却气定神闲,双手紧紧拉住缰绳,将它逼到外场栅栏之间,靠着栅栏终于停了下来,人险些就要被颠出去。 不过他那双手已是被缰绳勒出的血痕,众人下马跑过去查看。 “殿下?”陈云之看着那白马虽被困,但仍旧发疯似踢人,还真应了当日那疯马之说。 “三兄。”十四娘也跑了过来,“可有人伤着?” “不必担心,我没事。”李倓看着没事,但神色凝重起来,似乎这事更大了。 他查看了一周道:“这马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陈云之本是想质问,可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问:“殿下可是怀疑杨国忠的人?” 十四娘虽不了解原委,但这杨国忠是个睚眦必报之辈,不少忠臣受害。上回因疯马一事吃了亏,眼下就真搞了一出疯马害人。 险些伤了人,这手段还真是毒辣。 若当日真给他寻着证据,可不得在圣人面前告一状。 还未等往下想,宫里头忽地派来了人寻到了这马场来,使者乃是圣人身边的高内侍。 高内侍受恩宠,能让他亲自而来的,必然不是小事。 而他站在面前,神色也是异常不安。 “殿下,圣人急召。” ----
第八章 谋反 马球未打成,小桃出门打听了一圈,原来不仅是建宁王被急召,就连广平王以及太子都被圣人急诏入宫。 她心中总有些不安,这安静的东宫像是有大事发生。 就在此时,沈氏身边的绿莺突然匆匆来报。 “县主,我家娘子快生了,还请县主救救我家娘子。” 沈氏临盆之际,这东宫之中竟无主事的。 十四娘并不爱管事,但这沈氏也算是东宫之中鲜有对她好的人,便还是来到沈氏的房前,才得知此事的麻烦所在。 “崔王妃。”十四娘行礼,崔氏一袭红衣站在门口神情自若,里头也没了声响。 “你这丫头怎么办事的,怎得劳烦县主过来的!?”崔氏眼神责备道。 绿莺是个忠主的,跪在地上,眼眶发红道:“县主,我家娘子没了力气,稳婆说这孩子太大,怕要好几个时辰方能产下。可王妃还不让送吃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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