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凉夕心神不宁的,清尘便站起身告辞了,给了凉夕上前询问情况的机会,也正好以此脱身。趁着酒客的注意力都在方儿身上,他从一旁快步走了出去,给等候他的车夫使了个眼色。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样貌普通的男子,四周观察后,小跑着去报了官府。 凉夕伸手扶过方儿,帮着两个姑娘把方儿扶去了后门处,她故意侧过身子,挡住了酒客不怀好意的目光。 还是姚夫人从二楼下来,才拉回了酒客的注意力,她勾起红唇,“方儿冒冒失失的,不慎从楼滚落,扫了各位客官的兴致。给每桌上一壶酒,算是赔礼了。” 酒客本就是看热闹的,有了姚夫人的话,也都很给面子地继续喝酒,把注意力放回了舞台上。 姚夫人喊了两名打手,把方儿送进房间,锁上门严加看管。又请张桓去了夜阑阁,将人稳住,“方儿不懂事,搅了张公子雅兴,我这就让两个姑娘来陪张公子。至于方儿,我会亲自教导的,定会让张公子满意。” 自己房中的姑娘跑了,还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桓面上自是挂不住,他听姚夫人如此说道,便顺着台阶下了,也算是保留了颜面。亲自点了两个姑娘后,他又回了清玄阁。 还没坐稳当,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张桓把门打开一个缝隙向外查看,看到来了许多官府侍卫,不禁条件反射的腿脚发软。再细看,侍卫穿着与府上不同,才长舒了口气。 有官府人员前来,酒客多少有些坐不住了,无关者纷纷找理由离开,防止被牵连。 官府人员与姚夫人闲谈了几句,比起调查情况,更像是叙旧。福暖阁有卖身契,一切都归于姚夫人的家务事,他们无权干涉,今日有人报官,总要过来走个流程。 不多时,官府一行人员离开,手中提了两壶上好的佳酿。把人送走后,姚夫人收敛起脸上笑意,面色阴冷,转身回了夜阑阁。 此事虽未对福暖阁造成影响,但还是传遍了皇城百姓口中,无非看的是太常卿之子的笑话。张桓就算没出面,他对方儿的心思,酒客谁人不知,方儿衣衫凌乱地从楼梯滚落,自然是张公子的杰作。 太常卿张晖气得大发雷霆,派人把张桓抓回了府上,严加看管,不许再出去招惹事端。 天色渐浓时,莫倾回了夜阑阁复命,“回夫人,福暖阁中打手全部召集在后院,少了一人,属下即刻出去寻找。” “不必了,你找不到的。”姚夫人倚靠在座椅上,房间内未燃烛火,陷进了黑暗中。 东家并不完全信任她,这一点姚夫人心知肚明,也知道福暖阁中有东家安插的眼线,时刻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她曾派莫倾暗中调查过所有人的底细,全部都是干净清白的,以东家的手段,抹去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难。她唯有时刻小心,才能保全姚府安稳。 在关键时刻少了一人,必定是去给东家通风报信,不会再回来了。她私通张桓获取银两之事,更是瞒不住了,想到这,姚夫人额头不禁渗出了冷汗。 先前听闻东家除掉了得力下属,跟随了多年的人,都可以轻易铲除,更何况她这个棋子。 储国国力微弱,姚夫人认识了经商而来的沐国商人,两人结为夫妻,她才由此顺利来到沐国,得以长久居住。由奢入俭难,再回到储国过先前的日子,她是不愿意的。 她与姚老爷无非各取所需,挂着夫妻的名分,做着各自的事情。 姚夫人妖艳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形,任谁都会心动,姚老爷也不例外。即是夫妻,她便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相应得到的是姚府无尽的银两。 福暖阁就是因此而来,姚夫人有手段有能力,又享有了姚老爷的人脉,成功是必然之事。 姚老爷依旧经商,一年里回沐国的日子少之又少,两人自是很少见面。姚夫人则是通过这个身份,在皇城内混得风生水起,她是有夫之妇,也恰巧可以替她挡住图谋不轨之人。 在沐国生活了将近十年,姚夫人早已改掉了储国的生活习惯,西域荒漠之地,早已不再是她的家乡。再后来姚老爷经商路过储国,将她放不下的侄女娜琴带回沐国,就再未回去过。 人的野心是会不断变化的,归根结底是贪欲作祟,姚夫人不满足于现状,但要做到其他大商铺那种规模,她自己是办不到的。利益驱使下,她认识了东家,也得以在几年前,就能在芙湘街繁华地段,有了如今的福暖阁。 商人最是看重利益,姚夫人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曾带着厚礼去东家府上拜访,对方却无需任何回报。她便了然了,东家不是心地善良不求回报,而且那时的她力量薄弱,不堪大用。 在关键的选择面前,姚夫人没有及时收手,权势地位令她沉迷其中,当她如愿拥有了这一切时,已无法回头,成了东家手中的一颗棋子。 知晓了东家身份的那一刻,哪怕舍弃福暖阁也无法抽身了,姚夫人只得暂且臣服,在暗中寻求机会。可娜琴的到来,成为她被拿捏住的命脉,她被迫全心全意为东家做事。 如今想来,她曾经随口一提之事,就让姚老爷临时更改了商路去了储国,一步步如此的衔接巧妙,或许那时东家就已经布下了局。 撤走了安插在福暖阁中的眼线,就证明东家不信任她了,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前往东家府邸,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姚夫人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一日过去了,福暖阁中点起了灯笼,也没人来通报东家召见的消息。 姚夫人坐上马车,同往常一样回了姚府,冬日里福暖阁打烊的时间会早一些,似是为了迎合这个季节的清冷,早早散去了热闹。 眼看着马车将要到达姚府,姚夫人对身旁的莫倾吩咐道,“府中是否有眼线,还尚未可知,从明日起,让娜琴每日同去福暖阁,不可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先前制定好的计划,立刻执行,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切。”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马车缓缓停在了姚府门前,姚夫人快步下了马车,进了娜琴房中。如今她信不过府中的下人,以东家的能力,姚府中怕是也安插了眼线。 娜琴正在房中绣花,她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能耐着性子一针一线绣制图案,实属难得。不知为何她唯独偏爱这些,天天粘着嬷嬷教她手法。 见姚夫人进来,娜琴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一旁的手帕展示,“姑母,你看我绣得如何。”手帕上绣了玉兰花,手法娴熟,已然看不出先前生疏时落针歪歪扭扭的样子。 姚夫人笑着揉了揉娜琴的头发,随后屏退了房中下人,“从明日起,你随我去福暖阁,会有莫倾保护你,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记住姑母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去理会。” “我记住了。”娜琴听话地点了头,从姚夫人严肃的神情中,她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其中缘由她没有追问,姑母不会害她,不该问的不问,也是为了让姑母放心。 又和娜琴嘱咐了几句,姚夫人回了自己房中,以她对东家的了解,大概率不会在府中下手。她知道的太多了,东家绝不会留下活口,会在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致命。 东家多疑且手段狠毒,无用的棋子从不会留在身旁,哪怕你能力出众,也会被亲手碾碎。 这是姚夫人早就看出来的局面,贪欲把她推到了深渊边缘,唯有配合东家这一条道路。她并不是全心全意为东家做事,在暗中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只是计划一直未曾实施。 先前与韩曦的交易很是顺利,也让姚夫人松了口气,只要能牵制住韩曦,东家就不会动她这条线。可事与愿违,韩曦经商多年,精明狡猾得很,轻而易举就夺回了主动权。 锁在福暖阁中的银两,是姚夫人的筹码,但东家近日都没再提及银两之事,想必是对她的能力有了怀疑。所以她才铤而走险,从张桓手中捞了一笔银两,为自己所用。 福暖阁的两套账本,都被东家掌握着,一旦姚夫人动用大笔的银两,很快就会被发现。为荣华富贵做到如此,到头来也变成了一场空,福暖阁不过是她名下的空壳。 翌日清晨,姚夫人带着娜琴上了姚府的马车,天还未亮,她们故意走得比平日里早了些。娜琴显然还未睡醒,不停打着哈欠,倚靠在车與上昏昏欲睡。 车與另一边的莫倾,一言不发地端坐着,右手放在腰间,指尖摩挲尖锐的暗器。他保持时刻戒备的状态,以防有人在路上偷袭,伤及夫人小姐。马车顺利到达福暖阁门前时,他先行下了马车,四周观察后,见无异常,才掀开了帘子。 姚夫人拉住娜琴,进了福暖阁,一进门便看到了在等候她的打手,这名打手,正是昨日离开后未曾回来的,东家的眼线。打手上前恭敬行礼,“回夫人,东家有话带到。” “随我来。”姚夫人把娜琴交给了莫倾,独自带着打手去了夜阑阁。 “在下去向大人禀报事务,耽误了些时辰,回来的晚了些。”进了夜阑阁,打手便没了先前的敬意,如今他已表明身份,作为大人的手下,无需再看姚夫人的眼色行事。 “有什么话坐下说吧。”姚夫人径自坐到了座椅上,她虽然语气上有所缓和,但面色依旧阴沉。此时天空有了一丝光亮,通过窗子透了进来。 打手也未客套,坐到了姚夫人对面的位置,“昨日百姓口中传出了许多不实言论,夫人对大人的贡献,在下是看在眼中的,所以才前去府上禀明情况,以免大人误解。大人非常器重夫人,所以还请夫人放心,此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若真是如此,便是最好了。”闻言姚夫人顺着把话接了下去,但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未曾落下,东家不会如此宽宏大量,打手既然回来,就是带了东家开出的条件。 “大人看过了最新的账本,很是满意,福暖阁有夫人打理,银两放在此处,大人亦是放心的。”打手说完看向姚夫人,目光中含着几分笑意,“银两还要姚夫人暂且保管,随时听候大人指令。” “这是自然,请大人一切放心。”夜阑阁中未燃暖炉,不知是空气中流动着寒意,还是姚夫人紧绷神经所致,她指尖冰凉。 与姚夫人又客套了几句,打手始终言语温和,在姚夫人以为他要离开时,适时开了口,“过两日府上会有宴席,夫人作为大人的同盟,自然在邀请之列,还望夫人莫要推辞。”说完他从衣襟之中取出请柬,推到了姚夫人面前。 打开请柬仔细查看,时间定在拾贰月壹拾日,两日之后。姚夫人刚想答复,却被打手紧接而来的话打断了。 “在下这里还有一份请柬,是给小姐的,这也是大人的心意。”再次取出请柬,打手推到了姚夫人手边,“夫人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明白,便能知晓其中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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