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合力将另一名杀手按在光华殿殿门处,逐渐把战线拉开了距离。 被淮牧逼着退到正殿门前的舒青漓,背部撞在了柱子上,他身上多处伤口,低下头吐出一口鲜血。腹部伤口影响了他的速度,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无疑是致命的。 淮牧身上也有几处伤口,但都只是皮外伤,不足以对战斗造成影响。他显然不想在此拖延时间,就算刺杀不成功,如果可以,还是要回去护着大人。 因此他每一次出手,都是下的死手,长剑剑刃锋利,在柱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缺口。 躲过致命一击的舒青漓,不再一味反抗,防守永远不能改变劣势处境。伤口还在不停向外渗血,而他已然顾不得许多,看准时机刺出了长剑。 人在急于进攻时,总会留有破绽,就像此时的淮牧,太想一击制胜了,专注于进攻,防守上就会有缺失。对手若是一般人还好说,可舒青漓不会给他留有余地,正是抓住了这次机会,扭转了战局。 淮牧被长剑刺中腹部,低头发出一声闷哼,不同于舒青漓横向划破的伤口,长剑直直刺进去,伤口深且冲击力更大。 鲜血染在黑色劲装上,并不是十分明显,淮牧后退一步,拉扯开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方才还洒满阳光的晴空,一下子乌云密布,仿佛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寒风呼啸着吹来,扬起了长袍上的布料。 在侍卫搜查杀手行踪来到光华殿后,这里终于得到了援助。在人数上绝对碾压的时候,杀手已没了优势,陛下有令,不必留活口,他们下手也就没了顾虑,很快将杀手制服。 同样自尽的流程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被侍卫统领拦住了,又卸了身上的暗器,杀手被两名侍卫押走关进了牢中。 在宫中多年的侍卫统领,自是见过舒青漓的,如今再见到那个白衣染血的温润公子,心中岂止是震惊。当初舒青漓背叛陛下,被关进大牢,还是他来抓的人。 后来被陛下赐死,尸首扔去了荒郊野外,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宫中上下都是知道的。一开始他还以为认错人了,可手中的那把长剑,是不会造假的。 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明白,这是当初陛下的一个局。可具体细节用意为何,侍卫统领不敢探究其深意,他能做的,就是把杀手尽数拿下。 侍卫迅速上前,将淮牧围住,虽武力上不及淮牧这等高手,但人数上的压制,还是效果显著。 身上有伤的淮牧,本就在拉扯下降缓了行动速度,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武器,更是难以应对。胜负已定,他心中清楚,怕是不能活着从宫中离开了。 不能被降,唯有战死,这是大人收留他时说过的话。多少年来,他所有行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人一旦看淡了生死,没有顾及的时候,下手就会异常坚决。 很快几个侍卫倒在了地上,几乎一击致命,侥幸活下来的,也是身负重伤,不知是否还能治好。一时间,侍卫因为他的凶狠招式,往后退了一步。 即便如此,淮牧也不过是在强撑,孤军奋战的突围概率为零。他身上同样有侍卫留下的伤口,大多都是渗血的皮外伤,不足以致命。 舒青漓在侍卫的牵制下,持续攻击淮牧,他身上的长袍几处都染了鲜血,可见伤得并不轻。可他却不知哪来的力量,招招下手果决,且速度极快。 对于如此重要的人物,侍卫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防守的仿佛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又斩杀了试图接近过来的侍卫后,淮牧终究是耗尽了力气,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他甚至脚步都有些不稳了。腹部极深的伤口,以及连续不断渗出的鲜血,都在时刻左右着战局。 在身后的一把剑刺来时,躲闪不及的淮牧,硬生生扛下了一剑。长剑从背部刺入,他当即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淮牧身旁的侍卫上前,又补了两剑。还有几人听从侍卫统领的命令,守在舒青漓身旁,以保其安稳,不会被逼急了的淮牧伤害。 已然没了反抗能力的淮牧,只是用剑挡住了正前方的攻击,侍卫力气极大,他手腕脱力,长剑掉到了地上。清脆地一声,布满鲜血与多处磨损的长剑,完成了多年的使命。 又有三把长剑刺入身体中,鲜血瞬间浸湿了黑色劲装,淮牧身体向下,跪坐在了地上。由于身上长剑的借力,他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没了气息。 此时的舒青漓才算彻底放心,看着走向自己的侍卫统领,他轻轻勾起唇角,还未来得及叙旧,就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液洒在地上,格外的刺目,他摇摇晃晃后退了两步,被快步赶来的侍卫统领扶住。 “多谢。”舒青漓低头咳了几声,用手背抹去了沾在唇角的血渍,他迈步向外走去,虽知陛下无碍,也要亲眼见到,才能放心。 在走到光华殿殿门处时,他觉得眼前一黑,赶忙伸手扶住殿门。为了维持住身形,他指尖用力到泛白,依旧无法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在迅速翻转。 “舒大人!”侍卫统领架住舒青漓胳膊,想借力将人拉起,可舒青漓仿佛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如何都扶不起来。他只得扶着人坐在一旁,吩咐侍卫去向陛下禀报。 而在羲和殿中的李律,还不知道光华殿发生了什么,后宫均安的消息让他稍稍放了心。 李念执徵骑马一路飞奔进皇宫,还有两位将军的到来,基本宣告了此次反叛的失败。得知陛下在羲和殿,一行人赶了过去。 得到护城河的捷报,李律紧皱的眉间终于舒展开,虽说布局精密,可战争的成败,是不能提前预判的,只有到最后才能揭晓答案。守住了护城河,皇宫便可安稳无忧。 陈硕带兵在宫中继续搜寻杀手,顾倾允被李律派回了护城河军营,刚经历了战争,战场上还有许多善后工作,将领不在军心不稳。 等两位将军禀报过后,李念上前半跪下行礼,他自然知道去惠王府是冒险之举,但局势混乱,控制住九弟是当务之急,这个险不得不冒。 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念,李律无声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想着,他也还是严厉苛责了几句,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臣还有一事要禀报。”李念低下头,开口说道,“淳王府的事没瞒住舒青漓,他入宫护驾了,是臣失职。” 闻言李律陷入沉默,他并不怪李念,淳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过府中上下。以舒青漓的身手,加之有他给的腰牌,想要入宫也并不难。 可舒青漓如果早已入宫,为何迟迟没有现身,他在羲和殿,舒青漓不可能不来的,那就是被拖住了脚步。 李律目光微转,手掌用力抓住座椅扶手,此时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以往这个时辰,他都会在光华殿,今日恰巧奏折颇多,又在朝会后会见了大臣,这才耽搁了时辰,一直留在羲和殿。 所以舒青漓入宫定会去光华殿,惠王心思缜密,自然也会掌握他的行踪。刺杀要的是措手不及,想要成功,必定会派心腹之人过去。 这么久还没过来,舒青漓怕是遇到了棘手的对手,李律站起身就往外走,“让陈硕带兵去光华殿,快!” 李念赶忙起身跟上,见陛下如此反应,他便明白了,舒青漓身处险境。 刚走到羲和殿外,碰到了回来禀报的侍卫,两个消息,宫中杀手已全部清除,以及舒青漓在光华殿身受重伤。 顾不得理会还跪着的侍卫,李律快步向光华殿走去,无论何时都沉稳内敛的人,连当年反叛都没乱了步伐。而此时,他脚步慌乱,早没了作为帝王的稳重与气场。 光华殿外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杀手尸首,侍卫齐刷刷跪下行礼,也没能让陛下停下脚步。李律在殿门内看到了舒青漓,就算他提前有了准备,在看到眼前景象时,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舒青漓倚靠在殿门旁的宫墙上,整个人脱力坐在地上,一袭白衣上遍布鲜血。那个时常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时正痛苦地拧起眉,唇边还沾有未干的血迹。 抬起头看到陛下来了,舒青漓扯起了嘴角,他笑不出来,却还是努力让殿下放心。比起如今的身份,曾经在菱月轩与景王府的种种过往,才是最深刻的。这一声殿下,竟是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快宣太医!”李律大声喊道,失去宋美人与舒姨母的无力与痛苦,仿佛瞬间被唤醒,他都未曾发觉,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顾不得周围还有一众人在,李律走到舒青漓面前,蹲下身,“坚持住,太医就要来了,朕一定用尽办法治好你。” 舒青漓轻笑着小幅度点了点头,这个笑容还未来得及做好,他就偏过头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强撑着的意识,在见到陛下后再也无法坚持,视线越发的模糊,甚至连李律的声音都变得虚幻。 歪斜身子陷入了黑暗,舒青漓不曾知晓,他被李律伸手扶住了。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无声地隐藏在了衣料之中,在染血的白袍上晕开一片涟漪。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殿下,等等我。”舒青漓怀里抱了一大把新摘的莲蓬莲藕,小跑着追上了快步走在前面的小小身影。 月色渐浓,夏日的夜晚消散了大部分暑热,微风吹过,带着几分清凉。 青砖小路上,由宫灯映照出了两个被拉长的影子,怀中的莲蓬上还挂着水珠,最是新鲜。宫中每到这个时节,湖中莲花开得最为娇艳,很是得后宫嫔妃喜欢。 比起那些身份尊贵的娘娘与皇子,菱月轩等同于冷宫般的存在,下人都懒得用心服侍。每日的饭菜是按照美人的份例给的,符合规矩没错,可其中是否动了手脚,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要菜品的数量够了,是精致可口,还是残羹冷炙,显然没有那么重要了。不受宠的嫔妃,被陛下厌弃的皇子,在宫中的待遇就连下人都比不上。加之陛下根本不闻不问,更是纵容了下人的恶行,天气热一些,送来的饭菜甚至都已经馊了。 宋美人看多了冷眼,也就不再计较了,她本就性子温和,饭菜送来了直接倒掉就是了,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置气。何况传到了陛下耳中,也大多是她的不是,她不愿再让陛下记起,能养着孩子已是知足。 反倒是舒言厉害些,骂过几次得寸进尺的下人,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至于让下人们克扣走该有的物品。毕竟吃食上,总有办法解决,可生活必需品一旦短缺了,日子就更为艰难了。 后来渐渐地,御膳房就不准备菱月轩的饭菜了,宋美人不要,就是陛下追究下来,也和御膳房无关。况且,陛下根本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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