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如此大的反应,就只有今日,就是...就是从上个月开始,娘娘便偶有烦闷,可娘娘总说无事,还不许奴婢禀报陛下。”婵月上前一步回话,唯有她是近身服侍皇后的,金凤宫所有侍女都会听从她的安排。 “朕先前不是说过,皇后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禀报,你们一个个,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李律声音严厉起来,带着斥责的意味,怕惊动在内殿的皇后,他收着力度在桌子上拍了一掌。 “是奴婢的错,请陛下责罚。”婵月跪趴在李律面前,“陛下息怒。” 婵月八岁被卖进陆将军府,小小年纪什么都抢着做,就怕管家嫌她无用,不肯要她。她这样的下人,若是没有府上收留,就只能被卖去青楼了。 可将军府上规矩多,她是新来的,自然被大家排挤,有一次被欺负时,正好被路过的陆云韶看到,陆云韶责罚了恃强凌弱的下人,并让她做了贴身侍女。 侍女的衣裳算不得精致,可对蝉月来说,就是极好的,她跟随在陆云韶身边,这一跟就是十二年。 从将军府到景王府再到这后宫红墙之中,称呼从小姐王妃直到皇后,她陪着陆云韶经历了喜怒哀乐,皇后说的话她从不违逆,在她心中,甚至高于李律之上。 婵月此刻最为担忧的就是皇后的情况,她颤抖着跪爬过去,抓住了李律的衣摆,“娘娘知道陛下政事繁忙,不愿惊扰到陛下,才没让奴婢禀报,都是奴婢的错,求陛下不要怪罪娘娘。” 见李律动怒,金凤宫里的下人都跪在了地上,顷刻间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说话。 “朕念在你对皇后尽心服侍的份上,这顿责罚先欠着吧。”李律目光从蝉月身上扫过,起身走到内殿外,命人打开了内殿大门,“你们都守在外面,没有允许不得进入。” 李律在门关上前,又看了眼跟过来又跪在门外的婵月,若不是念及蝉月服侍皇后多年,忠心不二,他定不会轻饶。 皇后正坐在床榻上,披散的长发垂在身后,殿内燃了暖炉,身上也还是披了一件外衣,她从小骑马爬树,身子骨极好,如今有了身孕竟也有些畏寒了。肚子高高隆起,限制了她的动作,不能蜷缩起身体,便整个人倚靠在床边立着的软枕上。 走过去在皇后身侧坐下,李律又拿过一个垫子,垫在会皇后身下,“有什么心事和朕说说吧。” “惊动了陛下,是嫔妾的不是。”皇后缩在了李律怀中,“嫔妾只是心中烦闷。” “是朕忙于政事,对你关心不够,委屈你了。”李律一手轻轻搂着皇后的腰,一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抚摸着,“朕以后不管多忙,都会时常来看你的,君无戏言。” 皇后摇了摇头,“国家大事为重,嫔妾不敢为了一己私利,让陛下更为辛劳。”她说完低下头,伸手抓住了李律的衣袖。 “朕是君王,亦是你的夫君,夫君惦念妻子也是应该的。”李律把皇后的手覆于掌中,轻轻揉捏着,他抓过一旁的薄被搭在了皇后的腿上,“晚上冷,别着凉。” 皇后听后眼圈泛红,“嫔妾知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个孩子,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不容有失。”她轻抚着肚子,眼神中却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柔,反倒拢上了深沉的忧郁,“看着太医预算的生产期越来越近,嫔妾没有了最初的喜悦,反而是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恐惧,更害怕孩子会有什么问题。” 李律在皇后额头落下一吻,“我们的孩子生于皇家,得天地庇佑,一定会健康平安长大的。”他轻抚着皇后的发丝,把散落开的长发归顺到一起。 “只要孩子可以好好地,嫔妾别无所求了。”她紧紧抓着李律的手,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沉眷恋,仿佛不用力抓紧,所有的一切都会悄然从自己身边溜走。 “你是皇后母仪天下,这后宫还要你来管理。”李律声音很轻,像是耳语一般,“你会安稳地生下我们的孩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性别,但是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孩子,和你一样落落大方。” “和陛下一样才好。”皇后抬起头看着李律,伸手触碰上他的眉眼,“陛下眉清目朗,又博学多才,无论皇子还是公主,都会是出类拔萃的。” 李律笑了一声,“方才的话你从未同朕说过,原来朕在你的心中是如此模样。” “在嫔妾心中,陛下无人能及。”皇后轻笑出声,情绪渐渐平稳下来,“陛下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朕都喜欢。”李律拉着皇后的手,“是皇子,朕就教他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是公主,朕也会用心教导,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 “好。”皇后眼中带着笑意,“嫔妾喜欢女儿,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一生平安顺遂。” “那就生一个小公主,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跟着你快乐地长大。”李律毫不犹豫地便接下了皇后的话,先生个女儿也好,可爱贴心,他们都还年轻,嫡子总会有的。 皇后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嫡长子必定会牵扯进皇位之争的漩涡之中,当初自己夺位的惊险皇后全然看在眼中,这恐怕也是她日日忧虑的问题。在后宫母凭子贵,人人算计着争宠生皇子,把孩子当作谋取利益的工具。 这点李律早就想到,这是历朝历代不可避免的。 “嫔妾还有一件事请求陛下。”,皇后拉着李律的手十指相扣,“先前是嫔妾不让婵月去禀报,婵月也只是奉命行事,求陛下不要责罚她。” “朕答应你。”李律扶着皇后,让她侧躺在床榻上,“你这个时候不能伤神,朕已经派人通知了陆将军府,在你生产前,让你母亲住进金凤宫陪你。” “多谢陛下。”这一日都不得安稳,皇后确实觉得困乏了,不多时就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帮皇后仔细地掖好被角,李律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走到殿外时,一众人还都跪在地上,没人敢起来,只有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舒青漓站在远处,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看到李律走了出来,舒青漓忙迎了上去,把手中的大氅披到了李律身上。见此情形,他低头无语正准备跪下,被李律伸手拦住了。 “皇后已经就寝了,你们进去小心服侍着。”李律说完就见侍女们如获大赦般,一个个领旨后起身进了殿内。 没有得到旨意的太医,依旧跪在原地,舒青漓见状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一切安稳,不如让太医们回去,好好商讨该如何为皇后娘娘补养身子。” “若是再出问题,太医院就该换人了。”李律说完直接走出了金凤宫,舒青漓顾不得太医们投来的感谢目光,快步跟在了李律身侧。 “他们倒是能想到你把找来,你也真敢求情。”李律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舒青漓。 “属下心知,陛下是宽宏大量之人,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个好人。”舒青漓目光微转,“看陛下神情放松,想必皇后娘娘已无大碍。” “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情况?”说话间两人进了光华殿,李律把身上的大氅随手放在了软榻上,接过侍女端来的热茶。 “宫中相对平静,并无风浪,至于后宫之事,属下碍于身份,不能真切的关注。”舒青漓语气带着几分神秘,他干脆坐到了座椅上,“不过还是有一些情况的,陛下要听吗?” “有话就说。”李律喝了几口茶水,抬眼看向舒青漓,“朕不介意你跪着说。” “咳。”舒青漓假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没去理会李律后半句话,“竹妃娘娘在忙着往金凤宫望舒宫之事,并未过多管理后宫,大多都交予月昭容代为管理。月昭容也是识大体之人,没有什么纰漏与私心。倒是璇昭仪不知怎的,与舒才人过不去,几次遇到都是言语嘲讽。” “你多盯着流霞宫的一举一动,别让璇昭仪闹出大的乱子。若是有事,先来光华殿禀报,不要去惊扰皇后。”李律话锋一转,“天天待在函杞轩,你这些消息都是哪里来的?” 舒青漓避开了李律的目光,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属下平日里与侍女们交好,自然就能知晓各方面的消息,陛下的话属下牢记在心,定不会做出越了规矩之事。” 翌日巳时,深秋时节,这个时辰才会暖和些,安婕妤带着侍女去了西旻宫。 自从上个月皇后娘娘彻底免去了请安,各宫娘娘们也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月昭容彻底接手了协理后宫事务,她会办事又处处谨慎,嫔妃间倒也都是表面上的和和气气,姐妹情深。 月昭容忙起来,自然也就顾不得与璇昭仪安婕妤计划谋略,安婕妤与璇昭仪又无半点交情,也就不再有往来了。 深秋正是采撷桂花的好时候,家中兄长半月前就按照安婕妤的要求,送进来了许多新摘的桂花,她全部酿制成了桂花蜜,甘甜清香。而后她又不辞辛劳的,把桂花蜜亲自送到各宫之中,与各位娘娘交好之余又得了一个贤良温婉的好名声,这自然也会传到李律耳中。 宫中飘着桂花香,安婕妤也在这香甜四溢中如愿侍寝。 西旻宫是唯一还未去送桂花蜜的宫殿,安婕妤对这里莫名的没有好感,也就一直拖到了最后。意料之中的吃了闭门羹,舒才人闭门不见,碧儿在门外言语诚恳地做着解释,表情上却是毫无诚意。 安婕妤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命侍女将手中的桂花蜜递给了碧儿,代为转交给舒才人。她转身离开时,正好与刚回来的温嬷嬷在门口相遇。 温嬷嬷看了一眼安婕妤,怔愣住,手中的瓷器掉在地上碎裂开。 ----
第三十章 == 碎裂声惊醒了走神的温嬷嬷,她回过神来后,立马跪在地上请罪,“老奴失礼了,惊吓到了娘娘。” “无妨。”安婕妤还是笑着的,她伸手扶起了温嬷嬷,“嬷嬷小心,不要被碎片伤到。”说完她微微点了下头,带着侍女离开了。 看到安婕妤走远,碧儿上前扶住了温嬷嬷,“嬷嬷没事吧?方才吓得我话都不敢说了。”她用手拍了拍胸口,在王府服侍多年,规矩自然牢记于心,却唯独缺乏应对能力。 好在舒才人甚少出门,避免了很多麻烦,事情也大多都由温嬷嬷处理,不用太过费心。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是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凌砚唤来在院中打扫的侍从,将瓷器碎片收拾干净,她性子沉着冷静,正好与碧儿互补,“碧儿,这件事不要说给娘娘听,免得惹娘娘烦心。” “胆子这么小,你这样如何为娘娘分忧解难。”温嬷嬷心绪平稳后,又对着碧儿说教了起来,她对舒才人这位贴身侍女很是不满意,奈何舒才人信任,也不好说得太多。她看向碧儿,压低声音问道,“方才来的是哪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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