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霜才人的目光,舒美人像是了然了什么,没接话也未反驳。 “姐姐这里的奶茶很好喝。”霜才人站起身,“就不便多打扰了,希望姐姐可以好好考虑我的话,随时在灵韵宫恭候消息。” 舒美人指尖在薄被上划过,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送霜才人带着书雪离开了。在西旻宫门外,霜才人敛去脸上笑容,快步回了灵韵宫。 翌日恰好是休沐日,不用上朝会,在万物都蛰伏的时节里,倦怠困乏总是伴随而来。外面飘散着零星雪花,屋内燃了暖炉温暖如春,李念直接睡到了午时,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这是近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周身的疲劳感都一扫而空。 躺在床上放空了会儿,李念起身唤来了守在门外的侍女,还未完全养好的左臂依然不能用力,只得笑眯眯地让侍女服侍自己穿衣。 睡得太久,胃里空荡地翻滚着阵阵恶心,他赶忙吩咐侍女上午膳。 昨日喝完了最后一副太医开的中药,已无需再喝,只需按时给伤口换药即可。饮食上需要注意的忌口之物,也就相对的宽松了些,李念便迫不及待地让后厨备了些肉食,来补一补每日青菜米粥养虚了的身子。 用过午膳,他在殿内踱着步,本想去花园里消食,抬头瞥了眼阴沉的天空,他嫌弃地又回了内殿。揉了揉吃饱的肚子,他又觉得困倦了起来,坐到软榻上,正准备再躺会儿,侍女过来禀报,说是崇王来了。 李念只得依依不舍地起身去了正殿,他半眯着眼睛,放慢了脚步,让左臂看起来更自然些,“知道来看五哥,还算是有良心。” “来不来都要被说,真是怕了五哥了。”李钰笑着摇了摇头,先于李念接过侍女端上的茶杯,弯了弯眉眼,“五哥不让我去内殿吗?这正殿内着实有点冷。” “还挑三拣四,进来吧。”李念轻哼一声转身走去了内殿,他眼神暗了暗,没去接李钰手中自己的那杯茶,而是让李钰端着两杯茶,走路时便会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回到内殿,李念屏退了周围的下人,坐到矮榻上,看着放到自己面前桌上的茶杯,勾了勾唇角,“听闻十弟时常去崇王府与你一起读书,每每学到夜深,就留宿在府上。这虽得了陛下应允,也应时刻注意,别失了分寸。” “我们的事稍后再听五哥教导。”李钰说着坐到了矮榻另一边,“我此次前来,是来看望五哥的。” “看望?”李念挑了挑眉,“都过了一周了,才想起来五哥得了风寒,你还真是没良心。” “前几日怕扰了五哥养伤。”李钰放低了声音,目光温和,“事到如今,五哥还要瞒着我吗?” ----
第六十章 == 李念收起脸上的笑意,看了过去,“八弟此话怎讲?” “五哥性子要强,若只是风寒的话,不会三日不来朝会的。”李钰看过去,目光深邃,“陛下派了中书令来府上探望,这本是常有之事,文武百官也会认为陛下与淳王兄弟情深。但你们都是谨慎小心之人,风寒不会如此而为之。” “八弟从小就心思细腻。”李念用手托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当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中有了诸多疑问。” “是。”手指擦着杯壁,李钰脸色更严肃了几分,“五哥来参加朝会后便大概有了答案,只是五哥不说,这一周过去了,我便只好自己来问了。” 垂眸看着手边的茶杯,李念沉默了许久,“不说自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前路是何情况尚未可知,能确定的是,必定危机重重。” “我不是不谙世事,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少爷。”掀开杯盖,李钰目光盯着飘散出来的温热气息,“天下安定,府中一隅儿女情长,万般皆可。若到了危难之际,我自不会坐视不管,已然要到风雨飘摇的时刻了吧。” 轻叹了口气,李念抬眼看了过去,“保护好自己,也何尝不是在为我们分忧,陛下是念着你们的,不愿你们有任何闪失。” “我自有分寸,做事必定深思熟虑,有需要时,我不想置身事外,被你们过度地保护起来。”李钰露出了来府上的第一个笑容,虽浅淡却也从容。 “此话我会如数禀报给陛下,在未有命令的情况下,还同平日那般就好。”李念说着也笑了出来,他挑了挑眉,“你想知道的,只要能说的,我自会给你答案。” “五哥的伤怎么样了?这几日看五哥都有意护着身体左侧,应该是伤在这里了吧。”李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 闻言李念也不再遮遮掩掩,右手卷起宽大的衣袖,露出左臂上厚厚的绷带,“还未完全愈合,但已无大碍了。” 虽知李念的伤不会太轻,但真的亲眼所见,李钰多少还是被震惊到,时隔一周伤口还包裹得如此严密,可想而知当时的凶险。 “五哥当日下了朝会,从宫中离开时还平安无事,怎会如此突然?”李钰声音平静,放在矮茶几下方的手握成拳,带着些许颤抖。 “那日晚上回府时,在门口碰到一个男子,他衣袖中藏了匕首,趁我不备时行刺。”李念说得云淡风轻,还附赠上一个笑容,“陛下把此事压下,用风寒作为由头掩盖了过去,反正我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闲散王爷,不上朝会也不会有人生疑。”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瞒得过文武百官,却瞒不过我的眼睛。”看着温热散去的茶水,李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微凉的茶水进入口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拿过李钰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李念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此事不要和十弟说,他心思纯净,别让这些污浊沾染了他。” 李钰听后点了点头,“我明白,可十弟也不是小孩子了,终究应该让他了解人心险恶。” “对心爱之人都如此心狠。”李念语气里带着调笑,眯起眼睛看着李钰,“我们是否该说回一开始的话题,五哥得好好提点一下你们。” “是,五哥请讲。”说着李钰还正襟危坐起来,真就一副虚心听教的架势。 “虽说陛下默认了你们的关系,但不代表天下人皆可接受,你们是亲王,关上殿门风花雪月自是没人会干涉,可这出了府门的一举一动,终归代表了沐国。”李念一抬眼轻笑一声,“还有啊,懂得节制方可长久,你说对吧?” 听着前面的话,李钰轻声地应着,全然记在了心中,可李念说着说着便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让他不禁耳尖泛红,扭过头看向了别处。 李念目光微转,想着怪不得十弟如此喜欢八弟,这高冷之人害羞起来,竟也是这般纯真的模样。当然这话他放在了心中,没有真的说出口,所谓见好就收。 “见五哥没事我便放心了,就不多打扰了。”后面几个字李钰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在对上李念看戏的目光后,更是冷哼一声,直接站起身离开了。 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李念心情颇好地哼着曲调,睡意全无。 这日清早,郑太医提着药箱,上了太医院门前提前备好的马车。自从安昭媛平安生产后,他又被李律重新指派去惠王府,负责给惠王李简调理身子。今日便是每隔半个月的问诊日,他一刻都不敢耽搁。 来自宫中的马车没人敢阻拦,百姓纷纷让出道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竟也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在惠王府门前停下。 郑太医下了马车,看到在门口等候的管家,赶忙迎上去打了招呼,惠王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太医一向尊重,每次都是让管家恭敬地在此等候,风雨无阻。 “天寒地冻,老人家切勿在外等候了,保重身子。”郑太医扶着管家进了府门。 “惠王向来感念郑太医不辞辛苦出宫诊治,出来迎接自是应该的。”管家头发花白,身子倒是硬朗得很,走起路来腰背挺直脚步沉稳,“惠王在内殿等候,还请郑太医进去诊治。” “有劳管家带路。”郑太医跟随管家进了正殿,面色有些凝重。 想来以往到访,惠王都是坐在正殿等候,这今日在内殿不曾出来,联想起近日气温一降再降,怕是惠王身体又有了不适。 管家在内殿门外禀报后,把郑太医请了进去,关好内殿大门后离开了。 此刻惠王李简正坐在床上,身后放了一个软垫,虚浮的半倚靠着。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松垮垮地拢起,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看着比半个月前还要消瘦几分。他正闭目养神,听到管家禀报后睁开眼睛,对着走进来的郑太医点了点头。 “给惠王请安。”郑太医行礼后,把药箱放到桌子上,“惠王身子有何不适?”说着打开药箱,拿出诊脉用的脉枕。 “本王的身子一向如此,郑太医也是知晓的。”李简轻声说着,声音中透着一丝有气无力,他抬起右手放到脉枕上,“有劳郑太医了,本王命后厨煮了姜汤,天寒地冻的,驱一驱寒意。” “多谢惠王。”郑太医把手指搭上李简手腕,长袍略长的衣袖遮挡在中间,“微臣冒犯了。”说完把衣袖轻轻向上拉了些,露出白皙的手腕,与衣袖边缘隐隐约约的红色印痕。 李简见状抽回了右手,置于身后,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重新滑落下来,包裹住了纤细的手腕。他低着头,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郑太医也只好顺势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惊诧,行医十余年,伤口如何一看便知,虽有衣袖遮挡看得不真切,却可准确判断是人为所致。堂堂亲王被人如此对待,殿内压抑的气氛,让他大气都不敢喘。 殿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李简轻叹口气,屏退了所有侍女,把右手又放到了脉枕上,“本想着今日不宣太医来府上,又怕时间上做了更改乱了规矩。” “惠王调理身子还是每半个月为宜,这样微臣可以摸清大致规律,药方上及时做出调整。”郑太医掀起一点衣袖,这次极其小心,没让手腕伤口再露出来。 仔细地把脉后,郑太医给李简整理好衣袖,“从脉象上来看,惠王的身子并无大的问题了,只是幼时体弱服用过多汤药,此时不宜再以中药为主进行调理,日后以食补为宜。” “惠王还需补养气血,微臣会拟几个食补方子交给后厨,再配合温和的中药材,定期服用即可。”犹豫再三,郑太医还是出言提醒,“恕微臣多嘴,外伤还是及时用药为好。” 一直低着头的李简,听后轻轻应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动作。 郑太医便起身走到了稍远些的桌子旁,拿出纸笔写出了给惠王搭配的膳食方子。密密麻麻地写了三页纸,才收起东西,准备向惠王禀报后离开,刚走回来正好对上李简的目光。 “有劳郑太医了。”李简抬起头目光温和,他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深红瘀痕,有两指宽,严重的地方泛着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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