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佑之这气定神闲的样子,眼底眉梢还带着几分欣喜,傅婉柔那一颗悬着的心就落下来了。 想必是有好消息。 果然,沈佑之走了过来,对她和沈怀瑾说道:“今日面圣,陛下问了我很多扬州的事。聊到最后,他才说打算让我做顺天府尹,户部调职文书过几日便能下来了。” 沈怀瑾连忙道贺:“顺天府尹是个好位置啊,掌管着京师的安防与政务,还能承接各地上呈的诉状。叔父担任地方官多年,经验丰富,想来这些事务都相当熟悉了。侄儿在此,恭贺叔父高升!” 傅婉柔却没急着道喜,而是微蹙眉头。 沈佑之见她这副模样,便问道:“婉柔,怎么了?这顺天府尹有何问题吗?” 都正三品京官了,他这夫人不会还不满足吧? 傅婉柔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趟来得匆忙,都没收拾太多行李。如今要在京城住下了,倒是什么都没带来。” 沈佑之这才松了口气:“多大点事!这调令尚未颁布,还要进行政务交接,正式上任也得年后了,还有不少时间呢!慢慢来,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怀瑾的婚事,咱们得赶紧去舞阳侯府下聘才是。今日陛下还特意叮嘱我,让我把怀瑾的婚事给办好了。” “夫君说的是,明日我便来操办此事。”傅婉柔连声应下。 沈怀瑾闻言,笑道:“那这段时日,就要麻烦叔父叔母多费心了。” 夜里,傅婉柔睡下之后,心中才开始思索方才想了一半的事情。 照理来说,顺天府尹一职,多是由六部的侍郎、尚书兼任。不出意外的话,沈佑之应该还有一道调令没有定下。 至少是个侍郎。 还有就是,傅昀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沈佑之放到地方为官。这回梁帝将他调为顺天府尹,傅昀怎的就不插手了?难道他另有打算? 傅婉柔心中莫名有种预感。 她爹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
第31章 都惹不起 = 到京城的第二日,沈云舒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裴湛了。 反正她爹娘都在忙着给沈怀瑾清点聘礼,准备去舞阳侯府下聘,没空管她,就由着她去了。 怕沈云舒闲着无聊,傅婉柔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到京城四处看房子。沈佑之的调令应该过两日就能下来,也是时候为日后做打算了。 傅婉柔告诉她: “你只管看房子喜不喜欢,合不合适,价钱的事不用考虑。” 嚯,她如今总算知道她亲娘这些年说话的底气是哪来的了,合着她娘亲早就知道她爹在装穷呢! 也不能说装穷吧,就是生活比较朴素低调。 沈云舒赶着散值的时间来到都察院门口,站在大门外的石墩旁等着。见一拨又一拨的人出来了,也没见到裴湛的身影。 难道他今日不在都察院? 于是她随机叫住了一个人,请他帮忙找裴湛。 那人看起来和裴湛差不多的年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刚正不阿的言官气质。嗯,这画风,是挺都察院的。 “姑娘要找裴大人?不知姑娘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妹妹。” “妹妹?倒是没听说过他有妹妹。”那男子皱起眉头,打量起了沈云舒。 沈云舒心中默默叹气,这也太过谨慎了吧。 于是她又解释道:“我并非京城人士,是从扬州过来的。” 那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扬州来的,那看来是远房亲戚。裴大人还在里面,在下这就去给姑娘传话。” 不一会儿,裴湛就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了。见到沈云舒,他顿时眼前一亮。 方才他那同僚说他妹妹在门口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听说是扬州来的,立刻便想到沈云舒了。 前两日沈佑之进京时,只说沈云舒会晚几天到,不承想今日便见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昨晚刚到。” 沈云舒仰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 看着小脸都冻红了的沈云舒,裴湛立时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怎么不在马车上等我?京城比江南冷得要早一些,这外面一刮风就冻得厉害。” 沈云舒搓了搓手,“这不是第一回 来都察院嘛,就想下来看看你平日里待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那你也只能看看这大门口了,里面你可进不去。”裴湛宽大温暖的手掌覆在了沈云舒的双手上,给她的小手升温,“行了,快上马车吧。” 沈云舒边走边道: “我还没去看过义父义母呢,就等你散值一起过去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 在马车上,沈云舒本想和裴湛说以后会留在京城的事。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傅婉柔曾叮嘱过,当事情还未彻底定下时,就得先管好自己的嘴。 这说法,倒是和傅轻舟如出一辙,可见傅家人都是谨慎行事的性子。 反正沈佑之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便能出正式的调令,那便再等等好了。 一年多没见,裴英夫妇也很是想念她。 自从得知沈云舒的身份后,他们夫妇二人便觉得从前种种异样,如今看来都是有迹可循。当时有猜测过他们是出身大户人家,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名门显贵。 “早知你外祖父是傅太师,我们可不敢认你这个义女。”裴英对沈云舒说道,“如今看来,倒是我们裴家高攀了。” 沈云舒娇声道:“义夫这是什么话!我可好不容易才有子澈哥哥这么好的兄长,您可不能反悔啊!” 裴英故作伤心,叹道:“看来你这丫头只想要兄长,我和你义母倒是多余的了。” 这惺惺作态的模样,连裴湛都看不下去了,“父亲就别逗她了。”随后又转头对沈云舒说道,“天色已晚,不如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沈云舒点头应道:“好呀!不过我今天突然过来,只怕义母没有准备我的份吧?” 柳氏走过来,笑盈盈地拉起她的手,“放心吧,少不了你这一口吃的。你让子澈带你四处走走,一会儿就能用膳了。” 于是裴湛就带着沈云舒参观了一下他们裴府,虽不比傅宅和定北侯府气派,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段时日,有什么打算吗?”裴湛边走边问道。 沈云舒想了想,回道:“还不知道呢,先在京城好好玩一玩吧!还要去看洛姐姐、小舅舅、外祖父……反正离怀瑾阿兄大婚还有段时日呢,慢慢来。” 裴湛想了想,“那我就带你在京城里转转。不过我白日里要待在都察院,得等散值了才有空陪你。” 沈云舒笑道:“我知道的,你要有事就先忙你的吧。” 之后的两日,裴湛一直都在留意吏部的年终考评,总算在第三日等到了消息。 “吏部已经拟定了,擢升沈佑之为吏部侍郎,兼任顺天府尹。只等程御史批条下来,就能即刻拟旨颁发了。” 刘御史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告诉裴湛,“我就说吧,他并非池鱼,而是鲲鹏。” 这消息也让裴湛很意外。 他有想过沈佑之或许能升迁回京,但没想到直接就是吏部侍郎,还兼任顺天府尹,领双份俸禄。 “沈大人的确才能出众,如今总算能在京城大展拳脚了。” 想必沈云舒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会散值了就去告诉她。 如此一来,沈家就能彻底在京城定居下来了,那他也可以开始筹划提亲的事了。 裴湛怀着激动的心情待到了散值的点,收拾了东西就立刻离开。 “你小子,平日里都是待到最后才走的,这几日怎么回事,跑得比兔子还快?莫非,是佳人有约?” 一袭青色官袍的男子抬手按住了他。 此人正是前两日替沈云舒报信的人,名唤唐浔,也是裴湛的同僚,同样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 不过与裴湛不同,唐浔因为家学渊源,自幼便在京都小有才名,十八岁便中了进士,虽只是二榜第五,但也入了翰林院。因出身陈国公府,姨母又是中宫皇后,所以升迁得比旁人快,也比裴湛早两年入都察院。 裴湛平日里与他来往不算多,此人出身高门,有些傲,不似曹景彦那样有趣,也不似陆予明那般随和。可这样的人他也得罪不起,只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于是他向唐浔解释道:“我妹妹......” 唐浔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少来,你哪来的妹妹?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吗?” 裴湛只能如实回答:“义妹,义妹。扬州认识的,刚到京城,我带她四处转转。” “沈佑之的女儿?”唐浔随口一猜。毕竟他看得出来,裴湛对沈佑之的事情很上心,今日一听说他升官了,裴湛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 裴湛点头应道:“是。唐大人,还有事吗?”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有事就先走吧。” 唐浔无意为难他,不过是那日对沈云舒有些印象,想多问两句。既然裴湛护她跟护宝似的,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打听消息。 裴湛刚踏出都察院的大门,又给一个侍卫拦下了。 “裴大人,我家殿下有请。” 这人裴湛认得,是太子洛云川的贴身侍卫。那看来前面那马车里坐的,便是洛云川了。 哎,今日怎么回事,就不能让他先去找沈云舒吗? 上了马车之后,果然看到了倚靠在车窗旁的洛云川。一身常服,衬得他格外潇洒,看起来十分的慵懒闲适。 裴湛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洛云川这才收回目光,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沈佑之的事,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这个时候,诏书应该已经送到定北侯府了。” “下官听说了。” 裴湛猜测,许是太子有为沈佑之说过好话,所以这才特地来告诉他。所以这是要拉拢他吗?于是又道:“多谢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为沈大人进言。” 洛云川却轻笑道:“你谢我做甚?你是沈佑之什么人?” 见裴湛不说话了,洛云川又道:“方才见你行色匆匆,是要去见什么人吗?可是要去定北侯府?本宫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裴湛回道:“下官......要去云香楼。” 洛云川倒是有些意外,轻轻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裴湛:“云香楼?你还有这闲情雅致?正好本宫也饿了,一道去吧。” 见眼前人面露难色,洛云川故意加重语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裴大人不方便?” “殿下误会了。是舍妹在云香楼等着,她初来京城,今日说好要陪她的。”裴湛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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