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静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细针就扎进了肉里。 “哎哟”一声,陆玄京已大步迈到了跟前,执起她的一根纤纤玉指。只见细嫩的指尖上已冒出了颗黄豆大的血珠。 还没等姜云静反应过来,指腹就一热,陆玄京竟直接将她手指含/进嘴里吮了吮。 姜云静脸腾地红成了一团,回过神来,慌慌忙忙抽回手指,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陆玄京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物件:“泱泱这是绣的鸳鸯荷包?” 姜云静不肯承认,甩出一句:“谁说我绣的是鸳鸯了?” 陆玄京仔细瞧了两眼,忍笑道:“嗯,确实不像,倒有些像……水鸭子。” 被他这样一打趣,姜云静更觉丢脸,干脆把那荷包一扔,气呼呼道:“算了,反正我也绣不好,明日找绣娘绣吧。” 陆玄京噙笑坐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翻过指腹看了看,上面隐约好几个红点。 “这些活儿交给下人做便是,你何苦伤了手?” 他声音温柔,姜云静心中一软,气消了大半,转过头问:“你又翻墙来的?” 陆玄京点点头。 “你翻墙摔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大婚当日,新郎是个瘸腿的。” 陆玄京想了想那副场景,闷闷一笑,“嗯,泱泱说的有理,那我以后不翻了。” 提起亲事,姜云静又想起聘礼,表情严肃了几分,“聘礼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同你说简单些就好吗?” “娶姜姑娘,聘礼薄了怎么行?”陆玄京执起她的手,笑了笑,“如今条件有限,在下只能给姜姑娘这些。日后,定会再给你一份更像样的聘礼。” 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姜云静却听出了一种郑重的意味,像是在许诺,她面上微微泛起热意,垂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除开这些闲话,陆玄京这晚来扶风院倒确实有一件紧要之事。 春娘打听到了那位疤脸妇人的消息。 如姜云静猜想的一样,那位疤脸妇人是西北凉州人,夫君曾从过军,后来不知怎么辗转来了上京,做起了牙婆,这个行当里的人也不知其姓名,因其夫君姓严,只唤她“严婆子”。 只是这严婆子三年前已经没了,有说是病死的,也有说是被丈夫打死的。不过她丈夫倒还活着,如今在城郊某个村子里。 听到严婆子已死,姜云静心中一沉,“三年前?” “对,正是你去江城那年。” “那能找到那严老头吗?” “春娘在找,只是此人前些日子因为欠赌债躲起来了,现下还没打听到。” 这个时间也太过巧合,姜云静不得不多想。严婆子已死,若是这老头也不见了,那这条线索不就断了? 她心中隐隐生凉,面上的喜色也一扫而空。 隔日,姜府的后门,夏荷谨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走到了拐角处,那里,一个身穿粗布褂子的男人正缩头缩脑地等着。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见夏荷一脸不耐,男人也不以为忤,赔笑道:“小的也没法子啊,我爹不见了。” “你爹不见了,你自找去,来找夫人做什么?” “爹不见了,债主还在啊,成日催债,就差把小的家房梁给掀了。夏荷姑娘,你就带小的见见夫人,小的真有要事禀报啊。” 夏荷轻啐一声,“夫人也是你能见的?有什么事同我说便是,说完了就赶紧走!” 男人眼睛转了转,思量片刻,这才低声对她说了几句。 夏荷一听,面色顿时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赶紧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这件事我自会同夫人禀报,你这两日就待在城里,我会派人送些银子给你。” 男人听完,连连道是。 说完,夏荷犹不放心似的补道:“切记,若是说漏了嘴,仔细夫人剥了你的皮!”
第45章 四月秀葽, 五月鸣蜩。 临近端午,日晷渐长, 天气也愈发燥热起来, 午后的暖风一吹,耳边已是蝉叫不绝。 姜云静贪凉,塌上已铺好了桃笙竹篾出来的凉簟, 临窗的龙泉窑瓷瓶中几只新剪的淡粉蔷薇开得正盛,清风徐徐而过,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那一日虽说要把荷包扔给绣娘, 最后姜云静还是自己缝了起来。现下已大致成形,只剩点收尾的针脚。 便是鸭子, 也得让他乖乖佩着。 想到这,姜云静眼中浮起一抹促狭笑意。 端着碗冰镇绿豆汤的青棠走过来时, 只看见身着一袭清凉罗纱裙的姑娘脑袋低垂, 露出一截玉颈, 嘴边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笑意。 自那日陆公子走后, 姑娘一连几日都愁眉不展的, 就连亲事上的事都不如往日上心, 她暗中还揣测是不是两人吵架了,不免忧心,此时见她眉头舒展, 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走过去将绿豆汤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笑道:“姑娘,歇会儿吧, 眼睛都累了。” 姜云静本就绣得昏昏然, 一见有绿豆汤,便将荷包针线扔进一旁的篾箩里, 拿过汤匙就美滋滋地喝起来。 青棠瞧了一眼篾箩,打趣道:“姑娘这荷包也绣了十来日了吧。” 姜云静微窘,嘴硬辩解:“中间停了,也就七八日。” “以后姑爷的袜子鞋子恐怕得一年换一次了。” “不是有绣娘吗?就怕做得他穿不过来。” “那怎能一样?姑娘做的是心意。” 姜云静撇了撇嘴,一脸不在乎,“既是心意,那自然是越少越珍贵。” 见小姐又满嘴歪理,青棠自知说不过,只笑笑,转而提起了正事:“小姐,同二姑娘那边来往的丫头找到了。” 姜云静神色敛了几分,放下碗,“是哪个?” “是咱们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秀儿,年纪还小,平日只在外间做些洒扫帮手的活计。” 姜云静想了想,脑中浮出个大概的样子,“你是如何查到的?” “其实容易,咱们院子里统共就这些人,往日是没往这头想所以才没注意,那日姑娘一吩咐,奴婢就故意漏些风声,再找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着,果然,狐狸尾巴一下就漏出来了。” 确实,扶风院里的人除了沈氏留下来的,大部分也都跟了姜云静许多年,她没想过会有人在背后吃里扒外,这才疏忽了。 “人现在在哪?” “奴婢想着不要惊动翠玉院那边,就先没动她,现下应当在院子里干活呢。” “很好,”姜云静点点头,“等会儿找个不招眼的理由把人叫过来。” 秀儿很少进主屋,忽然被青棠叫过来,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垂着个脑袋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走到临窗的塌前,一片天青色的罗纱裙摆出现在眼前。 她走过去,福身行了个礼:“见过小姐。” “抬起头来。” 秀儿这才怯怯地把头抬起来,正对上姜云静直视过来的目光。她眉眼带笑,倒不是个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来扶风院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吧,今年几龄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刚过十四。” “十四啊,”姜云静拉长声音略略一点头,细细瞧了她两眼,“那也快及笄了。” 秀儿不知她何意,抿了抿嘴不敢搭腔。 “我记得你是娘亲买来的吧?家中可还有人?” “回小姐的话,奴婢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个哥哥,夫人当年见我可怜,才买下了我。” “这样啊,哥哥现下在做什么?” “哥哥如今在府上的一个庄子里做副管事。” 姜云静眉头一挑,“哦?那应该有些家底,可曾想过给你寻户人家嫁了?若是他想,我这是愿意放人的,也省的你在这府里做下人受罪。” 秀儿一听,心中微动,可又拿不准姜云静有没有其他意思,嘴上还是说:“奴婢没这么想过,奴婢感念夫人夫人恩情,愿意一直侍奉小姐。” “这么忠心?”姜云静笑起来,可下一秒声音却冷了下来:“既然夫人对你有恩,你为何要做那吃里扒外的事?” 秀儿吓得腿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奴婢冤枉,奴婢从不曾做过有损主子的事儿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秀儿拱起个背脊,吓得已是抖个不住。 随后,青棠唤来两人,将秀儿如何同二姑娘那边的丫鬟勾连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除此之外,还在她枕下搜到了二十两银子并几只金钗。 秀儿见此情形,自知无力回天,只能哭着对姜云静求饶。 姜云静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神色极其冷淡,“当年夫人怜你贫苦,才把你买进府中做丫鬟,这些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却忘恩负义,背主求荣。” “不是,不是,”秀儿仰起个泪眼汪汪的脸,慌忙解释:“奴婢,奴婢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就别提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你那个哥哥吗?我娘心软,可惜我并不是,如今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老实交待,我说什么做什么,另一条,既然你也快及笄了,我就做个主,把你许配给府上的李屠夫,如何?” 秀儿一听,差点儿昏厥过去。那李屠夫生得一脸横肉,满身腥臊,又嗜酒如命,一喝醉了就打媳妇儿,上一次据说就是这么死的。 姜云静见她说不来话,微微一笑,“至于你那哥哥嘛,若是在庄子上断了条胳膊腿儿的……” 还没等她说完,秀儿就一把上前抱住了姜云静的腿,“姑娘,姑娘,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饶过我们!” 姜云静打量她两眼,半晌,才稍缓和了神色:“我这个人对下人一向宽仁,也恩怨分明。你若有心改过,愿为我所用,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你想背地里再搞些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秀儿哪里敢不应,之前小姐在江城,她这才同翠玉院那边的人有了往来,后来又被哥哥鼓动,便答应替他们传些话,旁的事却是不敢做也不愿做的,毕竟夫人对她确实不薄。 于是,一连磕了表忠心的几个头。 “好了,”姜云静打断她,“有一事,你可知二姑娘的院中是不是有个丫鬟同表公子有来往?” 秀儿抿了抿嘴,犹豫片刻才小声道:“似乎是二姑娘身边的墨梅。” 姜云静挑了挑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骗小姐,表公子受了伤后,墨梅还隔三差五出府去照顾他呢。奴婢听说,听说二姑娘还有意将墨梅许给表公子。” “哦?”姜云静微微一笑看向秀儿,“此事你再同我仔细说说。” 到了端午这日,姜云静久违地出了趟府。 上京城中赛龙舟、打马球,家家挂上艾草菖蒲,路上行人纷纷佩香囊、系五色丝,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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