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表演的人吓得早已作鸟兽散,在弹出那颗青梅后,陆玄京也护着姜云静离开了那。 他也没料到今日会出现这样一幕,只不过方才他瞧着那几个胡人,心中就警惕上了。虽说如今大梁表面同北戎相安无事,上京城中也不时会又胡商来做生意,可方才那几位的体格和身手明显不是普通胡商,倒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后来,看清楚他们要刺杀的是谁后,陆玄京已经笃定,这群人定是北戎王阿布都派来的细作。阿布都如今势头正盛,统一了西北各部族,为了安抚大梁,特将其胞弟阿卜那送来上京做客顺便求娶公主和亲。 表面看这对兄弟情同手足,然而私下里其实从未停过明争暗斗,不然阿布都也不会将他送来大梁犯险。今日若是阿卜那在天子脚下遇刺身亡,便是刺客并非大梁人,大梁也难脱其责,如此一来,北戎后面就有了发兵的借口,还能顺道除掉自己的心头大患,可谓一石二鸟之策。 只是陆玄京还是没料到阿布都竟会如此大胆,直接就在大梁街头行凶,想必北戎确实按捺不住了。 今晚他需要会听月坊一趟,去跟春娘那边了解一下情况,阿布都身边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若是那人也刚好在上京…… 那他的身份就不再安全了。 姜云静从未遇上过当街行凶的场景,方才见那人将一把大刀直直刺入对面人胸腹,拽出里面一截血糊糊的肚肠,当场就吓得脸面如纸,等到被陆玄京扶着走到僻静处时,直接忍不住扶着墙就呕了起来。 陆玄京知道她被惊吓得不轻,轻抚她背时还能感觉到人在瑟瑟发着抖,等人吐完了,又细细地用帕子给她擦了嘴。 见她缓过来后,陆玄京说:“如今刺客没抓到,这一带还是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姜云静被这样一闹也没了再逛的心情,点点头道了声好。 回程的路上,许是累了又受了番惊吓,姜云静直接窝在陆玄京怀中睡着了,到了家门口还没醒。陆玄京只好轻手轻脚地将人抱下马车,一路抱进了房中。 青棠今日没跟他们一块去逛街,而是守在街口的马车上,等两人回来时也听说了那边当街行凶的事,也是吓得不行,又见小姐神色恹恹,一路上也不敢说话,只小心跟在二人身后,回了房间。 将人抱上床后,陆玄京又叫青棠过来小心给她除去了外裳、鞋子和一应珠钗首饰,这才轻轻拉上罗帐。 走到院子里,他对青棠说:“夫人今日受了惊,要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再打扰她,都离得远些。” “是,姑爷。可若是小姐等下醒来要喝茶送水的怎么办?” 陆玄京淡淡回道:“无妨,有我。” 青棠方才见陆玄京服侍小姐,比她还要细心不少,也不疑他所说,道了声好便转身退下了。 其实,姜云静会睡得这般沉并非仅仅因为疲倦,而是陆玄京点了她的穴道,在明早之前都不会再醒来。 一个时辰后,陆玄京已经来到了听月坊的画舫。 春娘走进来时,面色显而易见的有些焦急。不久前,她已接到了消息,说是北戎阿布都身边的心腹多罗忽然来了京,似是有什么计划,正打算托人去给陆玄京传信,却听说御街这边胡人袭击了阿卜那,而陆玄京也刚好在御街,吓得她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幸好主上没事,不过,她后来也冷静了几分,北戎不知主上来了上京,便是有计划也肯定不是针对他,可多罗认识陆玄京,若是被他发现了他的踪迹,那就不好说了。 听完春娘的回话,陆玄京问:“多罗确定来了?” 春娘回道:“千真万确,只是暂且还没打听到他们的计划。” 陆玄京轻扣了几下桌面,面有所思,半晌,道:“多罗既然出现,西北安稳不了几天了,军械那件事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我得尽快回去。这边还是由你来主事,盯紧了多罗那批人。” “是,主上。”春娘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那……姜姑娘那边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 见陆玄京神色冷淡,不欲多谈,春娘也没有再问。 “对了,主上,方才盯着严家的人来回报说,严老头似乎有消息了。”
第54章 闻言, 陆玄京抬起眼问:“哦?怎么说的?” 春娘回道:“说是那严老头欠了赌债不敢回家,在外躲了一阵, 被人找到的时候一身伤, 只剩半口气了。” “见到人了?” “他伤了腿躺在家里,属下的人也没见到,只不过的确发现那严老头的大儿子出门买了几回药。” 陆玄京察觉出此事的古怪, 人若是在上京城的犄角旮旯里躲着,听月坊的人派出去那么久不可能找不到,可若是被姜修白的那位续弦找到了, 又不可能不杀人灭口。 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约莫就是个引人上钩的假消息。 不过, 此事关乎姜元乐,他得了消息也不能瞒着姜云静, 既然他们有心散布这个消息, 恐怕她早晚也会知道, 如今听月坊也不过是先听说了一步而已。 大不了他便陪着她去一趟, 陈氏那些个人他还没放在眼里过。 夜深回到家中, 姜云静果然还在熟睡,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陆玄京坐到床头,看着那张沉静的睡颜,不知想了些什么, 末了只是俯下身, 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轻轻印下一吻。 水过无痕似的,转眼又消散在漫长的夏夜中。 次日, 姜云静又是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你怎么也不叫我起来?” 看着从外间走进来的青棠, 正为着宴起而懊恼的姜云静语带埋怨。 青棠将帐子在金钩上挂好,看向姜云静那张酡红睡颜, 笑着回:“姑爷一早就吩咐过了,不让打搅姑娘睡觉呢,说是姑娘昨儿受了惊。” 姜云静轻哼一声:“你现在倒听他的话了。” 青棠掩嘴笑道:“姑爷这是疼姑娘,奴婢岂会不听?” 姜云静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昨夜一开始她确实吓得不行,饶是她胆子大,可亲眼见到一个大活人肚肠流了一地还是不免感到毛骨悚然,那群胡人下手也太狠了点。后来却不知怎么地就昏昏睡了过去,现在一觉醒过来,倒没那么怕了。 只不过身上却酸酸软软的,提不起劲儿,姜云静本以为是昨日逛得太久乏了,结果一起身,青棠却望着她身后的床单惊呼了一声。 床单上鲜红一片,姜云静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小日子来了。可算着时间,应当还有四五日,为何提前了? 正思量间,陆玄京走了进来,没像之前那般那着箭袖,只是如常穿了件青色襕衫。 见他走近,姜云静脸一把掀过被子,慌忙喊道:“你别过来!” 眼下这副场景,怎好被他瞧了去?虽说两人已是夫妻,可女儿家到底有些私密不欲为外人知。 陆玄京在她床前四五步的地方停住脚步,看着姜云静那张林檎果一样红透的脸,眉头微微挑起,面带不解。 姜云静脸捂进被子里,闷声道:“青棠,你让姑爷先出去。” 青棠也是为难,自家小姐这种事被人看见了确实不好,可对方是姑爷呀,怎好把他轰出房间? 陆玄京见青棠欲言又止,又瞧着姜云静把被子捂得死死的模样,灵机一动,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害羞什么。 女儿家有些日子总是“不方便”的。 于是吩咐青棠道:“赶紧给夫人换身衣裳,再吩咐厨房炖点儿红枣姜汤,她昨夜吃了不少寒凉的东西。” 说完,也不站在这再让姜云静尴尬,折身走了出去。 姜云静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面带惊讶,他这是知道小日子来了?一时越发羞恼,这人怎么什么都能猜出来? 片刻,又想起他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腹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连女儿家的这些事都要管? 换好月事带和衣服,又梳洗了一番,姜云静坐到桌边用早膳。可一张脸还是微微发热,陆玄京走进来时,她正拿手背贴着面颊缓解那股子未散的窘意。 陆玄京恍若未察,净了手坐到她旁边,举箸给她碗中夹了一只水晶小笼:“喝姜汤前先吃点东西垫垫,不然胃里难受。” 姜云静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他,闷闷地吃完了小笼,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夫人这是打算一早上都拿脑门儿对着我了?” 被这样一打趣,姜云静又想到这样的确有些失礼,何况这事是她自己马虎,若不是昨晚贪凉吃了那些冰碗子,小日子也不会提前这些天,可想起方才情形,心中还是微微作恼, 于是,夹起块乳糕放到他碗里:“夫君话这般多,吃块乳糕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陆玄京看着那白生生的糕点,只觉得像某个人气鼓鼓时的脸蛋,糯糯的粘牙得紧,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虽然不喜甜食,他还是从善如流地夹了起来,吃完还不忘笑眯眯来一句:“夫人夹的,果然格外香甜。” 姜云静嗔他一眼,早先怎么没看出来,此人脸皮原是这般厚。 不过,一想到昨夜他将自己揽在怀中细心擦拭嘴角秽渍时,丝毫没有嫌弃,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姜云静心中又是一软。 这人温柔起来真是春风也比不过,就像现在这副眉眼带笑的样子,看一眼便让人心中砰砰直跳。 只是却不知他一个男子为何那般清楚女儿家那些事情,难道是在听月坊帮过那些花魁艺女? 想到这,姜云静心头莫名又浮起些酸酸涩涩的情绪,忍不住语带讥讽道:“夫君对这些女儿家的事倒是清楚得很,是在听月坊知晓的吗?” 陆玄京眉头一挑,惊讶失笑:“夫人这是在吃醋?” 姜云静立时提高了音量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 “嗯,这样啊,”陆玄京点点头,“夫人这嗓门看上去倒也没有气虚,为夫也算放心了。” 被他这样一说,姜云静也发觉自己方才声音确实大了些,余光瞥到忍笑的青棠,羞得不再开口说话了。 过了片刻,陆玄京才敛去几分笑意,正经道:“我略懂岐黄之术,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是有所涉猎的。” 姜云静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你还懂医?” “我常年游历在外,难免会有生病受伤的情况,学些岐黄之术也可应急。” 陆玄京说的是实话,他自小为了练武可没少吃皮肉之苦,后来受伤更是家常便饭的事,这些年他隐姓埋名,根本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世子,身边自然没有人日日看顾。 有一次他身受重伤,机缘巧合被在西域游历的李神医所救,两人就此结缘,后来悄悄拜在他门下学艺。他所谓的略懂,其实比之寻常的医生已高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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