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总是想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做什么,又不是犯贱。 红裙拖曳在地,肩头大片的合欢花花样, 显得霍枝的脸浓艳姝丽。她近些日子身子抽条的很快, 玲珑曲线是压也压不住。 漫步在王府庭院,便是最娇艳的花, 也难及她半分神韵。 霍枝打着手中团扇:“王三娘既然有一手好画工,又想多交友人。那多加我一个应该也不算多的吧?” “县主往岁可是不喜欢作画的。”小怜瞅了一眼她:“前几年王爷得了江左王的一件丹青,县主便是瞧都不瞧一眼。” 江左王的丹青。那不就是裴枕的画了。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她还真的有些意外。 “还有这样的事?”霍枝自己倒是不记得了,让小怜去把那副丹青找出来:“我们去瞅一瞅江左王的大作。” “瞎闹!霍枝你把画给本王放好了!” 岭南王骂了回去:“别来糟蹋本王的好东西。枝枝,你若是想学画,就去王三娘的画坊。最近岭南不少的名流都在那处,也好好学王三娘的淑女风范。” 霍枝:“我可不想顶着岭南县主的身份去,我只能画个红梅猫爪。怕给爹爹丢人。” 岭南王不听她鬼扯:“你把那帷帽戴起来,谁还认得你?爹爹最近忙的很,别来瞎晃。” 霍枝和小脸相视一笑,大大方方的出了岭南王府的大门。冲着那画坊而去。 马车还并未到地方,却见到了小怜的阿嫂。霍枝让小怜把人拉上马车,询问一番,阿嫂听闻了有京城王三娘开了一间画坊,也想去看看画。 小怜大兄走了有几个月了,难得见阿嫂出门走走。小怜:“阿嫂你是不知道,那画坊里的东西是卖的好贵!” “啊?”小怜阿嫂连忙摆手:“那我不去了。” 霍枝扯了扯小怜衣袖,王三娘的画坊何止是贵,小怜阿嫂穿成这样必定要被人说寒酸,怕是连画坊的门也进不了。 她便提议,让阿嫂和小怜打着岭南王府的名号。才不会被王三娘狗眼看人低。 小怜阿嫂一口拒绝:“我哪能假扮县主?”她想想都怕的不行。 霍枝却和她说了其中缘故,又安抚她道:“雨这么大,没人会认的出。”她又将一顶帷帽递给她,让小怜阿嫂假扮自己。 前面就是画坊,她喊马夫停车。 霍枝拿上油纸伞:“小怜,你随着阿嫂去画坊。就算不买些笔墨纸砚,看看也是好的。” “县主雨这么大!您小心些!”小怜喊道。 小怜阿嫂捏着手里的帷帽,眼睛里发酸。瞧着那灵活的女子,转眼就消失在雨帘里。 虽说是雨天,这画坊外的客人还真是不少。恰好宋医师在门前,他远远的就瞧见了霍枝。帷帽都盖不住底下妖艳的红,好像是翻飞在空中的赤蝶。他赶忙上前来给她撑伞:“姑娘怎么这么大雨还出门?” 要知道雨越下这么大,她才不来。霍枝都快感觉自己要被泡在水里,腌成咸菜:“宋医师,可否接一间屋子,让我整理一下。” 宋医师领着她进门。还特意避开了王柔的视线。 “姑娘,就是这间了。” “多谢。” 那帷帽早就被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她心情很是不好。 霍枝将油纸伞递过去,自进了门。 吱呀一声。 对上男人温润如玉的眉眼。 这,怎么搞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先还以为裴枕轻易不会下山。但的确是不会为了她下山,在他那里王三娘是个例外。 她这霉运,真是挺让人无语的。偏和裴枕撞了个正着…… 霍枝就站在离他三步远这样的距离,见他手里正拿着紫毫笔,指间骨节分明,还一副兴致极佳的模样,裴枕一边听雨落,一边作画。 对比自己那真的是没眼看的狼狈! 霍枝没忍住出声问了,“大师傅好雅兴。” “我和姑娘素昧平生。”裴枕将紫豪笔搁下,去看她:“何时对你讲过这样的话?” 挺好,他俩几日不见,这男人气人的功夫见长。霍枝:“我却见大师傅觉得面熟,想必我俩有缘。若不是有缘,怎会在这暴雨里还遇上了。” - 的确面熟。昨夜在梦中还似曾见过。 不过梦境和现实还是有些区别。在梦里,这女人可没有在他面前穿过红衣,也不会朝气蓬勃的同他叫嚣,绯红脸庞绚烂的如晚霞。 霍枝嘀咕:“原来只有枝枝一厢情愿而已,是我少女怀春的单相思。” 引了裴枕发笑。她这一躲,倒是有几日光景了。 引春醉近日还算好,并未起药性。倒是浮云有一日见了他手腕上伤口,喋喋不休的询问,吵的裴枕忒烦。 他今日下山是为了躲个清净。但这暴雨却将他困在了画坊里,没想却遇到了更吵闹的。 雨气大,裴枕鼻尖就嗅得到些草木的潮湿,也包括这个女人身上的蔷薇花露。说起来,倒是有些想念的。 裴枕抿唇:“我昨日做了一个梦。” “做的什么梦,让本大仙人掐指一算来给你解梦。”霍枝听完皱了眉:“梦见你死去多年的阿娘在同你说话?” 她记忆中很少能梦到亡故的母妃。这等好事,怎么不落在她身上? 却不是骗她。昨日梦的后半段,的确梦到了母妃。 母妃戴着那耳坠子,同他苦口婆心的说,“小九,不管如何皇兄是你在世上唯一至亲,你们千万不要因为小事生了嫌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要多多帮帮他。” 母妃就是到了地下,也因为皇兄和他的关系担忧么?她当真偏心。 都不问问自己为何不做僧人了。 那皇兄已经是当今圣上,还能有什么难处?裴枕思绪纷杂。 “嗯,醒过来就忘了,许也是不太重要的事情。” 便是真如他所言不重要。为何这男人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抑郁。倒像是个大小孩闹了不愉快,闷着不说话似的。 她也不会是个安慰人的。哈哈笑说:“你阿娘一定在梦中教训你了,谁让你对我不好。” 裴枕表情微妙起来。若是母妃还在世上,必定也喜欢这女人的性子罢。她喜欢热闹的。 霍枝见他不出声,“我来找乐子,乐子没找着。现在气的很,都是因为你!” “这样。”裴枕幽幽的看她一眼,对她招招手:“那还得请你走近一些,让我看看姑娘可是被气哭了?” “……” 霍枝抿了抿嘴。她无需多做考虑,扯掉头顶的帷帽:“你过来,给我咬一口。方能解气。” - 两人就黏糊到了一起。霍枝有些没想到。 她起先还只是想讨他厌烦的。和他拌着嘴,说着说着就想动手。 裴枕也丝毫不让她,甚至理直气壮的开始教训她起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反正后面还有更离谱的。 外头雨声不小,王柔抱着画轴站在外面,笑盈盈的问:“主子,您今日可是专门来看阿柔作画的?外头来了岭南王府的人,阿柔这才被耽误了,还请主子别见怪。” 屋内,两人已经扭到了一起。气喘吁吁。 “你专门来看王三娘?”霍枝凑近裴枕侧耳小声问。 男人打量她一眼,撩起她已经被暴雨打湿的红衣,深深浅浅的湿透了。 那门外王柔似乎还想进来,声音听起来近乎谄媚:“爹爹总说阿柔就算连一辈子的丹青,也比不上主子分毫,若是有机会被主子指点一二。” “哎呦,她可是让你指点一下呢!”她轻咬男人的耳廓。 裴枕抬起手拍了她的后背,目光游离在纤细骨架上,“你便是不能安稳些。” 安稳个屁,霍枝没这东西,冷哼一声:“怎么,还不让人家说了?” “禁声。” “那你让王三娘进来看看,她家主子在做什么趣事。”霍枝仰起头,手放在裴枕肩头,“肩绷得这么紧,可是紧张了?” 让他厌烦足以,还要什么脸皮。裴枕被她点的浑身着火,手腕间半新不旧的伤疤,发着痒。 唇角却已经被舔了。裴枕总觉得这女人今日是抽了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也分明对她提过,自己不喜欢她以命令的口吻同他说话。 霍枝把他的手推上去,照着话本里的桥段,这回是要到了富家千金威胁穷书生。她依葫芦画瓢。恶声恶气的说:“你若是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考虑什么?”从他身上下去? “自然是考虑放过你啊!呆子。”霍枝轻哼一声。 裴枕微微垂眼看着她,倒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会如此戏弄他:“枝枝,你过来些。” 霍枝她已经快贴上他了,好不好。还要如何过去? 她慢慢的推,鬓发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嗓音是这般柔媚,到底是谁不犯过谁! “主子?阿柔可近来了。”本是画院里临时搭建起来的茅草屋,没有门锁这样的东西。王柔推了门,正准备进去。 霍枝却已经被他反压在身下,她怎么没吓跑穷书生,反而成这样了?这怎么和话本子里说的不一样啊! 她看了一眼四周,都能听到外头的飓风,呼啦呼啦的吹过头顶。裴枕却贴上来,一口咬在她脖颈上,在原先早淡掉的位置上重新烙了印。 “主子?”王柔喊了一声。 霍枝藏在裴枕身后,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大气都不敢出。
第44章 画皮 暴雨而至, 王柔见了屋内景象,惊吓的差点叫出声来。 角落里,在那丹青后有一对男女的身影。两人叠在一起就好像在做亲密的事情。王柔只是看了一眼, 就瞧得出那纤细的脚腕? “主子。”她往里头走了一步。 这一身夺目的红裳,总不是那个伺候王爷的女人…… 可宋医师不也同王柔说过,王爷和那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算不真。倘若亲密是假的, 那王柔眼前的这幅景象又作何解释? 裴枕整个人被霍枝抱住,牢牢的盘住腰肢。窸窣的拉扯声, 她这是想扒掉自己的衣裳?就凭她这么点力气,没把自己摔下去就不错了。 原笨梳好的乌发也乱了, 黑漆漆的眼眸也红了。 她应该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十指紧紧的趴在肩头上,像是要剥掉荔枝外头粗糙的外壳,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果肉来。 裴枕向来对身边人宽厚, 不会太计较家臣们说了什么做了些什么。可唯独对她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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