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沐浴完毕,正身着素纱长袍,立在御案前练字。 郁尔将茶盏放到御案,眼角余光瞥见皇帝的字,苍劲有力,肆意张扬,比往日更狂更潦,看出皇帝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他的心不静,甚至是狂涛骇浪。 “坐椅榻上裁纸去,别靠近朕。”萧易眼眸未抬,语气冰冷地命令她。 他怎么这样凶......郁尔眼眶红红的,纤弱的肩身不由一颤。今日真真糟糕透顶,她觉得、觉得世上每一个人都在与她为敌。 她抱了一叠纸去木榻上坐着裁,很安静离他很远。 连着两日的惊吓疲惫,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伏在木榻的矮几上睡着了。 女孩的骨骼纤细,脸颊瓷白,浅色宫裙穿在身上,显得轻盈可爱。 萧易来到她身边,颀长的身姿投下一片阴影。 那玉佩系在她黛色绸缎腰带上,萧易冰凉的指尖轻探过去,轻易解下后收入袖笼。 不过是一块成色普通,雕工更寻常的玉环罢了,此等玉质只配当他常服上的扣子,只是他已经习惯将玉环放在掌心把玩。 就如同与她的书信来往。 起初意外拿到那封信时,萧易不过是偶尔兴致来了,掩去帝王的身份回了一封罢了。 渐渐又好奇对方的身份,稍作打探,不过是凤栖宫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 等到下一次去凤栖宫,萧易也不过顺带着看了她一眼,初次的印象,小宫女年幼,纤柔平凡,胆小怯懦只一双灵动的眼睛勉强可以看看。 书信你来我往,萧易也只是将其当做日常消遣,相较于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边疆战事的起起伏伏,小宫女信中写的真的是太过于琐碎的日常。 她会说天边的云,会说吃到的点心,会说女孩家那些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她的文笔细腻,萧易能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听她的描述,似能尝到她说过桃花酥。 那日,萧易在朝堂上发怒,回到御书房读她的信,信中说投喂了一只花色的肥猫。 等他收起信笺,再抬眸时,那只花色的猫正匍匐在窗台上,他唇角不由一笑。 这么小的事也要告诉他,明明他这么忙碌,还要听她讲这些琐碎。 这个小宫女是与众不同的,她表面上乖顺听话,骨子里却是顽劣不受教。 嘴上说着要考入藏书阁当女官,背地里却生出那样的心思。 萧易他生来高傲,他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看不起这样的女子。正如他看不上这块玉佩,之所以留着不弃,不过是习惯罢了。 她与玉佩,皆为玩物。 少女在梦中似察觉到了那道冰冷的视线,呜咽了声,侧首继续睡,零散发丝落在脸上,萧易抬手轻轻拨开。 冰凉指尖触及少女粉颊,温暖的、细腻的。 他想年轻女孩的体温是不是相较于常人要高一些? 少女又动了一下,感受着熟悉的冰冷的温度,抬手扯下男人的手,握在软软的掌心。 因为这点动静,她领口微敞,露出那弧度优美的锁骨,以及纤柔圆润的肩。 她看似骨骼纤细,其实骨肉均停,纤秾有度,就在这短短几个月,渐渐脱去稚气,展现少女婀娜的身姿。 男人薄凉的眸光将一切收入眼底。 脑海里翻腾起那一日的记忆,她进食太多大补之物,他一时鬼迷心窍......事后他命她忘记,小宫女隔日的表现就很寻常了。其实反倒是他自己无法彻底将这段记忆扫空,她那般软糯,馨香。 萧易身形微僵,一起翻涌上来的,还有那股他以为早已经平息的欲、念。 即使是玩物,他也难免生出占为己有的念头,萧易觉得自己身为君王,这并非什么可耻的念头,他想要怎样的女子,底下那几个阿谀奉承的臣子会想尽一切办法送到他的龙榻上。包括郁寻,若知道君王对他的女儿生出这样的心思,郁寻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绑了送到龙榻上。 尽管她这般年轻,这般不明智,这般倔强,并无惊世的才学,绝非他会欣赏的女子,但的的确确,她勾起了他的欲、念。 萧易不否认,因为此时素纱长袍下,那一处的温度是异样的。 掌心已经被少女枕在头下,萧易缓缓抽出掌心。 郁尔的额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磕到了矮几桌面。 她骤然醒来,直起腰身,眼神迷茫。 额头好疼,像被人狠狠打了一下,再然后她发现君王站在她面前。 郁尔抬手压着额头,双眸含着晶莹泪水,气鼓鼓地瞪向男人。 还真是...... 方才还说要她离远一些,如今他自己靠得这样近! “陛下亲自过来打奴婢么?”她没好气地咕哝一声。 顾不上尊卑,言辞里满是嘲讽,高高在上的帝王,臣子眼里的明君,百姓心中的仁君,皇子眼的严父,趁人熟睡,亲自过来打她这个小宫女啊? 萧易觉得这小宫女真是水做的,眼底沉着晶莹泪水,仿佛只要稍微掐一掐她的脸颊,她就哭了。但他此时怎 么会想打她,他想的是将她抱到木榻上,轻易摘去一身宫裳。 下一瞬他抬手,细长的指节扣住小宫女的下颚,在她骇然的眸光之下。 微凉指腹轻轻摩挲小宫女浅色唇瓣。 眼底未沾染一丝欲念,郁尔只当自己说话惹他生气,他才这般,浑然不知男人的心思。 直到下一瞬,君王遵从自己的意愿,扣着少女孱弱的肩,将人按在木榻上。 郁尔呆若木鸡,眼看着男人左手朝她伸来,掐住她的喉。脑子里浮现薛彩铃说的那一句话,她说皇帝今夜龙颜不悦。 正当她以为他会收拢指节掐死她,唇上一阵温热。 轰隆一声,她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一个及笄之年的小宫女哪知君王的心思,哪里又是他的对手。 萧易此时似乎犹能感受到福宁殿那扇门之后伸来的手,软软糯糯,暖意融融、缠上他的掌心,是天下最好的迷魂药。 他不过是回敬她罢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缠上的,是女孩的唇舌。 她真是水做的,这般柔若无骨,越尝越失控。 就在冰凉的指尖往下抚上女孩腰带玉扣时,萧易清醒了,修身养性多年,他这是在做什么?! 区区一个宫女,一个臣下之女,怎么能令他这般破戒? 榻上的少女,睁着一双惊骇晶莹的眼眸看着皇帝,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皇帝会将她杀了,饮血吃肉。 失控之后再度收敛,他的心肠坚若磐石。 郁尔思绪紊乱,她不明白皇帝对自己是什么心思?他从不允许宫女爬上龙榻,高贵如他,从不屑于宫女。 然而,方才又算什么?算是吻么?还是惩罚? 她年轻,什么都不懂,浅色唇瓣变得绯红晶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里是何等秀色可餐。 现在褪下衣裙,他必定再度失控。 可正是因为她这样年轻,什么都不懂,萧易占据上风,牢牢把握主动权。 然而萧易也有那么一丝心思,希望她能懂一些,让一些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事后他便可大发慈悲地赏她一个藏书阁女官的职位。 “往后,再对朕出言不逊,朕会叫你尝尝慎刑司的刑罚。”他语气冰冷,坚决不承认自己失控,也不会透露自己那番心思。 完全在欺负小宫女年幼无知,从小无人教导她这些。 郁尔左右摇摆的心思终于落了下来,原来就只是惩罚她出言不逊。她抬手擦拭唇瓣,垂首说,“奴婢不敢了。” 这般乖巧好骗,又勾起男人那一丝尚未彻底泯灭的良知,以及比方才更加汹涌的念想。 萧易走开了,他既不想破戒,也不想再欺负她。还是暂且离宫一段时日,让这股被小宫女无意挑起的欲念彻底平息。 郁尔有点难过,她觉得经历过这么多事,当不上藏书阁女官也就罢了,皇帝似乎格外厌恶自己,自己可能无法继续在御前伺候了。 不出她所料,隔日清晨,春生公公告诉她,她往后不能再御前待着了,这是皇帝的意思。 春生说也不急,皇帝要清净一段时日,让郁尔这几日好好想想,在皇帝回宫之前,选一个好去处。 晌午皇帝就离宫去皇家道观清修三个月,他带了御前侍卫,还有薛彩铃。 唯独撇下了郁尔。 *** 郁尔闲了下来,入宫两年多,她从未这般清闲过。 皇帝离宫后的第十日,郁尔坐在御书房廊下。五皇子萧末突然急匆匆地走来。 “郁尔!你这次一定帮帮我!” 两人年纪相近,关系一直不错,萧末每次来御书房,总要拉着郁尔说一会儿话。 郁尔问:“五皇子有何急事?” “母妃要帮我选启蒙宫女,我能不能选你?”萧末道。 启蒙宫女的事,早已经被郁尔抛诸脑后,或者说她已经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毕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皇帝待她的态度才急转直下。 “求你了,郁尔!往后我肯定会待你好的!”萧末是皇帝幼子,比郁尔还小上一岁,虽也顽劣,但本性不坏。 郁尔知道有好几位大臣想将女儿塞入他府中,当不上正妃,侧妃也行。毕竟宁王的储君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五皇子身为宁王的亲弟弟,往后必定也是富贵无极。 郁尔并不想做妾,也不想一辈子当宫女,但她确实想解决眼前的困境,为自己寻一个好去处。 “五皇子,若我答应下来,你能否也帮我一个忙?”郁尔下定决心。如今已不在御前伺候,无论她做什么,皇帝也管不到她。 “你说,只要你肯当我的启蒙宫女,什么忙我都能帮!”
第30章 ◇ ◎她心甘情愿?◎ 内务府的嬷嬷教导启蒙宫女该懂的事, 郁尔很认真地学,红着脸仔细观摩避火图。 看着看着她想起皇帝对她做过的事, 想起君王那温润如玉的手, 那么温柔地轻抚过她,他手指比旁人更长更好看...... 学习的过程,郁尔不可避免地代入了那个男人。她已经及笄, 可从来没人教导她这些, 原来她算是与皇帝有过肌肤之亲,那个夜晚是她一生都要保守的秘密。 第六日的夜里,郁尔与其他两位宫女分别被送往三位未成婚的皇子府中。郁尔有些同情那个名唤夏夏的宫女,听说她要去晋王府上伺候萧让, 萧让那般凶神恶煞,也不知道夏夏能不能活着从晋王府出来。 郁尔下了马车,在萧末府中仆人的引领之下进入陌生的房间。 她有些忐忑地坐到床榻上,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这房间空旷寂静, 家具摆设过于沉闷,房间的主人该是一个毫无情趣之人。 但她觉得萧末是几个皇子性格最活泼的啊, 怎么他日常所住的房间竟是这般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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