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心软,更没有半分后悔,小宫女在他心里比他这条命更重要,当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他便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 少年闭起眼眸,仰头抵着身后的墙。 他听见脚步声,稳健地朝着他走来,他仿佛能幻想那个身披玄色龙 袍的男人,面庞冷若冰霜,他掌控一切,对他这个儿子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大约是来嘲讽他,然后接着会命人重重责罚。 他本就残疾的双腿会再次伤痕累累,而那个小宫女呢,她大约会跪坐在他身边,哭得不能自已。 “康王死了。” 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 “儿臣知道,儿臣认罪。”少年缓缓睁开眼眸,他父皇身着广袖长袍,孑然而立,眉宇之间依然盘桓着那份傲然。 “这就是你蛰伏两年,脱胎换骨后回来所要做的事?”萧易嗤笑,言辞之间尽是嘲讽,“说好的要报复太子报复朕,如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残杀宗亲,那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朕即使削你爵位也不为过!你想过没有,你做了这等事,往后还有什么资格争夺储位!” 萧让冷静地看向皇帝,“父皇就别装了。这本就是你故意下的套。你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于我!!” 男人漠然,“朕不过想知道你和这个小宫女是不是在愚弄朕,但朕没想到你会冲到康泰殿直接杀了康王。以为你在外两年,已经学聪明了。” 萧让嗤笑,“......父皇猜得没错,我确实是追随她去了幽州,也确实与她密谋回来争夺太子之位、” “就只是与她么?你回来之前,怕是已经拉拢了不少臣子吧。”萧易道。 确实,此次回皇城,做了万全准备。先是拉拢淑妃,淑妃的母族如今是全力支持萧让,所以薛侯才在朝堂之上为他说话。接着他离间了贵妃与太子,他们还知道太子因为傅菱这位侧妃的事,近些年与贵妃疏远了,故而朝堂之上,在紧要关头,除了太傅与那帮御史,为萧朔说话的臣子少之又少。 “什么事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儿臣背负弑杀宗亲的罪名,已经无力再同皇兄争夺什么。但是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父皇能成全儿臣。” 少年起身跪在皇帝面前。 萧易居高临下,视线睥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父皇如何责罚儿臣,即使贬儿臣为庶民,儿臣都认了。但请父皇饶恕儿臣一条性命,儿臣想带着郁尔回幽州。只要皇兄不派人来杀我,儿臣此生不会再对皇位有半分妄想,郁尔孤苦伶仃,她只有儿臣了,儿臣也只有她,儿臣想娶她为妻。我们会待在幽州一步都不会离开,还望父皇成全。” 他此法与自求幽禁无异,但句句恳切,仿佛在皇帝来之前他已经将自己与郁尔的未来打算好了。 牢房门前,男人面庞如玉,神色傲然,将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龙袍之下他那双掌握天下权势的手捏紧了。 萧易嗤笑一声,“你要同一个宫女成亲?” “是。父皇口中的小宫女......”事到如今,萧让不得不承认,“是儿臣的命。儿臣发誓,此生都不会离开幽州半步,更不会对皇位再有一丝贪念,只想平平安安地在幽州同她共度余生,求父皇成全!!” 共度余生?说来轻巧,这个废物! “你、休、想!”萧易狠声低语。 他失了耐心,拂袖而去,命令宗人府侍卫看紧晋王,“不准任何人探视晋王违者杀无赦!” 此时夜已深。 郁尔木愣愣地坐在房中,并未点灯,身上的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下。 精心谋划成了一场空。 从幽州回皇城,她与萧让是如何踌躇满志,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赌上性命也要将储君之位从萧朔手中夺回。 现在呢? 萧让亲手杀了康王,天下人不可能接受一个弑杀宗亲的人登基为帝,什么都完了,功亏一篑,都是因为她的缘故,都是她的错,没有她的话,萧让此时必定乘胜追击、大杀四方,将太子狠狠拉下马。 她衣裳残破,身上有伤,将脸埋入手掌之中无助至极,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群狼环伺,她该怎么才能将萧让救出宗人府? 她势单力薄,什么法子都没有。 院子里忽得有了动静,是春生迎皇帝回御书房。郁尔知道皇帝去了宗人府大牢,他从来都偏帮太子,此次萧让叫他抓住把柄,必定不会轻易饶恕。 已是深夜。 春生瞧着皇帝并无安寝的打算,连着两位皇子都入了宗人府大牢,皇帝此时虽静坐在御座之中,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他知道皇帝心中必定已经燃起了滔天怒火。 春生一转眸,见郁尔从长廊那头走来,压低了声音道,“哎哟小祖宗,皇帝正气头上,你可别来添乱了,快回房歇息!” “我要见陛下。”郁尔道。 “你现在进去不是找死么?!” “我要见陛下。”郁尔坚持。 春生别无他法,向殿内禀告道,“陛下,郁尔求见。”皇帝怒时,连太傅大人都不敢觐见,郁尔进去妥妥就是找死啊。 “叫她进来。” 如此一来,春生也无法阻拦,只能放她进殿。 郁尔推开殿门,御书房里静得出奇,萧易靠坐在御座之中,神情若有所思,待她合上门后,那道寡淡的视线才落在她身上。 “你今夜来,所为何事?”明明已经怒到极致,开口却依然云淡风轻。 郁尔在他面前跪下,“求陛下宽恕晋王,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萧易指节摩挲着唇角,垂眸凝视着小宫女那张惨白的脸,若仔细看,她脸上有伤,细白脖间也有伤。 “朕方才去宗人府见了萧让,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郁让眸光湿润,仰头望着男人。 “他求朕饶他一命,贬他为庶民,要带着你回幽州,同你成亲,说这一生不会再回皇城。”男人的眸光比声音更冷峻几分,广袖下那温润如玉的手恍若神佛降世,怜爱世人一般,轻轻地拂过少女脸庞。 “你们二人,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你来告诉朕,愿意么?放弃一切谋划,跟着萧让回幽州?” 男人指尖微凉,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知道他怒到极致,郁尔神智清晰地摇了摇头,“奴婢不愿。” 男人盯着足边卑躬屈膝的小宫女,“很好,即使你愿意,朕也不会同意。下去吧,你没有资格来求朕什么。” 他收回手。 郁尔急切地伸出手握住,仰头哀求道,“凛......” 一个字彻底掀翻了男人心中的沉沉怒火,他眸光骤变,如惊涛骇浪一般怒视她。 “滚出去!” 还真是情深义重,一个担心自己死后小宫女无依无靠,什么都不要了,志向骨气、皇族地位、统统抛了个干净。一个不顾死活来他面前哀求,竟还恬不知耻翻出陈年旧事! 郁尔知道若自己离开,等待她与萧让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到时候太子与傅菱将会再次将两人踩在脚下,那样惨绝人寰的遭遇,她已经在幽州受够了,绝对不会再想经受第二遍。 “求你了凛。”她所能利用的,唯有当年两人互通书信的一点情意,那点她曾经亲手抹杀的情意。 少女温暖的唇贴上男人冰凉手尖,泪水流淌下来,她双手紧握着,不叫他将掌心抽离。分分寸寸地轻吻,心甘情愿地臣服。 男人气息凛冽几分,指尖转而扣住她的下颚,用了十足的力道,逼迫她看着自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 那已经成灰的情意,竟然也成了被她利用的筹码? 郁尔点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帝怒极了反而镇定下来,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少女,“当初是你执意要离开,说朕年纪大了,现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你唤朕几声,朕就会心软?”他深刻记得她两年前的决绝。 少女眸光清纯而无畏,“我和赵林风在一道,你百般阻挠,我想当启蒙宫女,你严厉训斥我。如今我和萧让,你又怒不可遏。陛下,虽然两年过去了,你还是想得到奴婢的,不是么?” 否则她回宫那一日,他也不会私闯她的房间。 郁尔撑起龙椅的扶手,俯身依偎去吻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唇角微凉,说出的话也冰寒彻骨。萧易不为所动,只是靠在御座之中,下一瞬指尖扣住少女咽喉,缓缓用力,将她推开。 郁尔不管不顾地扯下,唇舌轻触他的指尖,明目张胆地勾引。 御座之上的男人眸光傲然,居高临下,完完全全上位者的姿态,“真该叫萧让过来你现在这幅样子。” 语气极尽嘲讽,眼底满是不屑。 萧易已经戒断许多年了。 她这般自然挑不起他任何兴趣,只是将少女稚嫩的勾引手法当做笑话来看。但他想起萧让在牢中的话,说要带她回幽州成亲,一生都不会再踏出幽州一步? 萧易突然有了点险恶的心思,倘若他能完全地、极致地占有她......那么萧让的幻想将被彻底打碎,到时候,他看他们还怎么能如愿回幽州? 作者有话说:
正文 开始(bushi 小猫扶墙.jpg感谢在2023-03-15 11:48:25~2023-03-16 01:1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腱小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少女纤弱身躯被皇帝打横抱起, 萧易稳步朝着内室的龙榻走去。 她很乖顺,不哭不闹。 然而两人之间终究同数年前的那一夜不同了。两年前他心疼她年纪小, 会抱着她在怀中安抚。 此时此刻, 少女不懂拒绝,也不敢拒绝,乖巧地任由他发泄心中怒意, 只求他能将萧让从泥潭中解救出来。 “在幽州时, 与萧让有过么?”他附在郁尔耳边冷声问她。 两人做着亲密的事,他也依然是一副疏离的态度。郁尔眉眼凝结,一双纤柔的手去无措地去揪他的衣袍。 他挥手甩开,她又去寻他的唇, 心间空落落的,希望他能待她温柔一些,吻一吻她。萧易姿态高傲,并不温柔,并不打算俯身吻她。 “有过么?告诉朕。”萧易再问她一遍。 郁尔心里愈加彷徨无措, 觉得自己恍若汹涌海浪之中无所依附的小舟,他是这样无情, 对她百般折磨, 一丝一毫的温柔都不给她。 “没有、没有过。”她回答他的问题。抬手以手背遮住潮湿的眼眸, 她好想哭。 许久。 她的乖顺纵容他无法无天,直至泣音再也抑制不住。少女不得不以十指去抵开他。 “欲迎还拒?”萧易单手揪过她一双腕,“怎么一点力道都不用?如此软绵一双手,除了助兴,并无丝毫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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