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舒月也有所预感,但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还是觉得恼怒。 她凑在闻鹤耳畔和他咬耳朵:“这些人就差把小心思写到脸上了,你至少管一下啊。” 闻鹤摸着她没有点缀太多珠翠的乌发,轻声说:“无事,安心。” 舒月低下头,任由他掌心顺着束起的长发落到自己的后背,看上去格外温顺。 与之前几日的张扬不同,舒月不止没再穿着醒目,甚至着男装,布条束发。 若非闻鹤待她的态度依旧,非要让她与他并肩,并且时常动手动脚,她看上去像是跟在闻鹤身边伺候的小书童。 舒月将诸位大人的模样全都记在心底,便跟着闻鹤一同坐上马车。 他们已经在官道上走了两天一夜,虽说天寒地冻,路上耽搁许多时间,但严州毕竟离得太近,再走一两天就能抵达。 舒月看着远处将要横穿的山林,皱眉说:“严州遇到了雪灾,活不下去的人很多,会不会有一部分跑去当山匪?” 闻鹤诧异地看她一眼:“你居然会想到这种事情?” 他不是瞧不起舒月,只是按照常理来说,养在深闺的女子绝不会接触这些,更不会去思考这些东西。 意识到自己的话惹恼舒月之后,他避重就轻,回答起舒月的问题:“当然会,有能力的青壮年肯定会跑去山寨毛遂自荐。” 毕竟留下死路一条,去当山匪至少能多活几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挺过这个寒冬。 舒月摊开老兵根据记忆绘制的地图,指着他们快要抵达的地方:“这里的地形挺适合埋伏人的。” “小心点。” 乌压压的长发落到地图上,遮盖了一部分内容,舒月白净的脸上透露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闻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捧她的脸。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不必慌张,不会有事的。”他一把将舒月搂进怀里,凑在她耳畔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信我。” 舒月脸上的不解更多了,但闻鹤的吻已经落下,她无法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出口。 太阳一点点西移,黄昏将至,无风无雪的日子也不能改变此处本身的寒冷,舒月钻进闻鹤宽大的熊皮披风里,瑟缩在车厢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有骑兵绕至马车附近,高声喊:“大人,再往前便是狗头岭,若要穿过至少三个时辰,天黑难行,是否就得安营扎寨?” 闻鹤撩开车帘,冷声批评:“严州的百姓等不起。” 他看了眼天色,叹息着说:“走吧,尽量快点。” 呼出去的热气白茫茫一片,轻易就能遮盖人的视线。 舒月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头,脸上仍旧带着担忧,忍不住开口劝说:“要不还是休整一夜?” 闻鹤冷嗖嗖看她一眼后,态度强硬地对外面的骑兵说:“不许休息,急行。” 骑兵面色难看,许久后才抱拳说:“是。” 等他离开还没多久,外面刮起一阵大风,舒月觉得风中传来了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他们似乎在说闻鹤在别处受了气,便要发泄到他们身上。 她轻声说:“军心动荡。” 舒月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她不知道闻鹤有没有听见。 但他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任何不满,回头看向她时,仍旧面上含笑。
第57章 揉肩捏背 夜色降临,舒月在车里嚼着干粮垫肚子,她透过车窗看着无火光的林子,觉得像是张牙舞爪,欲要吞人的怪物。 当喊杀声从不远处传来时,比起慌张,舒月反而觉得尘埃落定。 她猜对了,真的有人过来抢粮草。 不过就算他们带的运粮兵不多,但也不至于被几个山匪打劫,应该没问题……吧? 血腥味混着冬雪的寒意传进车厢内,舒月按捺不住地看向闻鹤:“我们便在这里这样看着?” 闻鹤面色不改,似乎也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拥抱下舒月后,才说:“我出去看看。” 舒月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这里。 但喊杀声并未随着闻鹤的出现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吵嚷得像是千军对峙。 舒月忍不住再次掀开车帘,想看清外面的景象。 乱战已经结束了,她下车去找闻鹤,见到他时,他的剑上还在滴血,他冷声说:“清点伤亡人数,就地焚烧,将骨灰带回去。” 壮年多是被征来,很多人同村一起长大,互相都熟悉。 可能有几人关系确实很好,而闻鹤近日的表现实在难以服众,喧嚷许久后,有人高声质疑他的决策:“若不是你非要夜行险道,我们根本不会遇到山匪,更不会死伤同胞。” “雪断断续续降了三月,严州的雪灾在两月前就初见端倪。就算山匪打家劫舍留有余粮,这么多的人,也耗不起几天。” “他们穷图匕见,别说夜行运粮,就算是明知送命,也会跑来抢粮。若你们不瞎,便该看得到,刚才老幼妇孺尽出,他们早就山穷水尽。” 闻鹤冷声给出解释后:“这是我唯一一次向你们解释,之后若有人不听军令,便依法处置。” 他捡起一捧没被血淋湿的雪,擦去剑身扔在滴落的血痕之后,扭头想要回马车上看望舒月,却迎面和她撞个正着。 他冷下脸,快步走到舒月身边,打量几眼没从她身上见到明显的伤痕之后,才询问:“没受伤吧?” 舒月摇摇头,压下心头的慌张,闷声说:“粮食被抢走不少,还有严州人的口粮吗?” 闻鹤冷声说:“不用担心。” 他回头看了眼运粮车,随后抓住舒月的手,带她回到车厢。 尸体需要焚烧,受伤的人也要医治。一来二回折腾许久,天亮时他们才再动身。 等他们走后,昨日抢劫的山匪悄悄冒头,将其余的尸体收走,似乎想找个好地方安葬。 又从白天走到黑夜,一行人来到严州,城池却已关门。 闻鹤让人去喊士兵,可却没喊出一个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就地安营扎寨,等候天亮。 这几日舒月愈发闷闷不乐,闻鹤也寡言少语,入军帐后,舒月找来晚照,询问她:“最近闻鹤有吩咐你什么吗?” 晚照不解地摇头:“老爷只在数日前让我好好照顾您,他近来忙碌,未曾见我。” 舒月沉默许久,才说:“给我揉揉肩吧,浑身都酸疼。” “是。”晚照绕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舒月随口询问:“你入府之前家境如何?” 晚照一五一十的回答:“记不清了,小时候就被扔给人伢子,然后被买进闻府。” 她忍不住皱眉:“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我不太清楚。” 舒月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在晚照及时接下话茬。 因为近日的相处,她在舒月面前胆子也大些,便顺势开口询问:“那姑娘您之前的生活如何?听您话里的意思,您是富户出身?甚至是……官家小姐?” 舒月面色极差,许久后才挤出一句:“差不多吧。” 想到自己曾远远见过的官家小姐是何等尊贵,晚照突然理解了舒月对闻鹤的态度。 她应该许给出身极好的少年郎,去他府中当主母,而不是被送给闻鹤,当他随意玩弄欺辱的玩意。 晚照怜惜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她刚去伺候舒月的那段时间,当时舒月身上很多伤,让她去给她上药。 左右闻鹤不在,她便弯腰凑到舒月耳畔,小声询问:“您最近有受伤吗?需要奴婢为您上药吗?” 舒月早就把当初的事情抛之脑后,以为晚照是当自己在昨夜面对山匪时受了伤,便摇头说:“虽然惊险,但我都躲过去了。” 那些山匪的目标是粮草,只要不是拦路的人,他们懒得动手。 晚照眼底的怜惜更甚,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接着为舒月按肩。 闻鹤在很久后才回来,他看着站在舒月身后的晚照,仍旧觉得有些碍眼,便说:“你回去休息吧。” 晚照手艺不错,舒月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被按得散去大半,正打算舒舒服服调整姿势,却被他的话打断。 她不满地睁开眼:“若要晚照离去,那你给我揉肩捏背?” “也行。”闻鹤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直接走到舒月身后,等晚照将位子让出来后,席地而坐,先是搂住她的腰,后是吻上她的耳尖。 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早已做了千万遍:“要揉哪里?不会是昨夜受伤了吧?” 晚照不敢再听,缩着脖子,快步离开这里。 他掌心依次落向几处,每次都要说:“这里?还是这里。” 舒月闷声回答:“没受伤,只是赶路几天,觉得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
第58章 你只会揩油,哪里是伺候我 她抓住闻鹤作乱的手:“你起开吧,别乱摸。” 浑身的倦意消散许多,她小声说着牢骚:“你只会揩油,哪里是伺候我。” “嗯。”闻鹤不仅没有否认,还直接答应了下来,他把脸埋在舒月颈肩,闷声笑起来,“因为你的反应总是很有意思。” 逗一逗,见她发飙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便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散去了。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按照之前答应下的内容给她捶背揉肩许久,然后才将人搂着一同睡觉。 第二天清晨,城墙上总算有士兵出现,他看到下面一堆军帐,差点以为大军攻城,吓得连忙要点燃狼烟。 还好这时候已经很多人醒来,扯着嗓门高喊自己的来意后,又出示圣旨,才制止了他这一行为。 等士兵出来开门的时候,几位担惊受怕许久的大人围上去质问他,发泄自己的不满:“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夜里居然无人值岗?你的上峰呢?我要见他!” 士兵挠了挠头:“我是百夫长,我上面的将军不负责守城门,原先领一堆人巡逻,但现在……” 他面露惋惜,低声说:“死的死,跑得跑,实在没什么可用的人,我们还留下来的人就只能把自己掰成好几瓣用,实在是有心无力。” 听到这话,但凡还有良知的人都说不出谴责的话。 但偏偏几位大人先是受到了山匪劫道,而后又被拦在城墙之外。如今正憋着一肚子火,还真有人不愿意同情他。 他没把同僚的反应放在心上,上前一步,逼至百夫长面前:“若人手不够便去征用,这里是城墙你都无法护住,那你还能做些什么?” “够了。”闻鹤走出军帐,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既然这么有精神,一会儿就去施粥发衣。” 训斥完那位大人之后,他冷声对百夫长说:“将城门大开,让运粮车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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