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便像是落在白纸上的墨痕,刺目、碍眼,令人除之后快。 “阿姐。”他又换了副嘴脸,眼巴巴地看向舒月,“最近闻鹤的名声烂透,等他处理好手中事,便是被清算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一定能把你救出来,到时候我们姐弟二人换地方隐居。” 见舒月脸色极差,他连忙改口:“换地方暂时躲避,方便积蓄力量,来日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现在暂时虚与委蛇,”他面色略微难堪,不敢再看舒月,低声将剩下的话说完,“或许不会让你的日子更难过。” 面前佳肴美酒,舒月却已经没心情再吃,她放下筷子,冷眼看向萧佑:“倒也不用将事事都说得这么好听。” “为我?”她讥笑出声,“还是免了吧,我害怕。” “阿姐?” 萧佑不明白舒月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变化这么大,明明在之前她还不惜一切地想要救他。 而今颠倒置换,她却换了副嘴脸。 是不想他为此牺牲太多吗? 萧佑瞬间想出解释,看向舒月时,感激大过伤感。 这会儿的功夫,闻鹤已经回来,他看着餐桌上神色各异的两人,坐下后装作没察觉到气氛不对,为舒月夹菜,哄着她说:“多吃些。” 舒月垂眸,不再瞪着萧佑,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后,便说:“我累了,什么时候回府?” 皇宫才是她生活了数年的家,但舒月此时对这里毫无留念,反而恨不得赶紧离开。 闻鹤又笑了起来:“这就走。” 萧佑将他们送到东宫门口,目送他们坐上马车之后才往回走。 而上了马车后,舒月便疲惫地躺在座位上,质问闻鹤:“你找上萧佑,到底为了什么?” 闻鹤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亲昵地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当然是为了合作。” “你若有心扶持,应该选萧立祯那两个没什么声望的庶子,萧佑厌恶你、憎恨你,不可能真心和你合作。” 舒月轻易说出萧佑的心思,丝毫不在意是否会为两人的合作添堵。 就算萧佑刚才没有趁机对自己说出那番话,她照样如此认为,并且会告知闻鹤。 无关爱憎,只是不希望闻鹤将太多算计落在萧佑手中。 若有选择,她更希望闻鹤去坑萧立祯的儿子,或者直接坑他本人。 闻鹤拍了拍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肩膀。 和萧佑说了太多废话,闻鹤也觉得有些疲倦,他长叹过后,低声宽慰她:“放宽心,别把我想得太坏。” 舒月想说不信,但她没说出口,马车就先急停,桌上的茶具被甩掉,早就凉透的茶水尽数洒在闻鹤的身上。 两人原本就抱作一团,受惯力影响,闻鹤彻底压在她的身上,带着她一同撞在车厢上。 车厢内也是雕花实木,带着闻鹤的重量一起撞过去,舒月疼得龇牙咧嘴,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闻鹤急忙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没事吧?受伤了吗?” 舒月忍不住去咬他的胳膊,没咬动才把他的袖子吐出来:“呸。” “疼死我了。” 见舒月这副欢脱模样,闻鹤知道她伤得不重,松口气后,对她说:“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夫没想到会有人横冲直撞,直接跑出来拦车,他怕伤了人,急忙勒住缰绳,却害得主子受伤。 对上拦路的人,他自然没有好脾气:“也不知哪里跑来的人,拦车也不知做些什么。” 闻鹤撩开车帘,低头看向风尘仆仆的妇人,冷声质问:“做什么?” 无故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惹人烦,何况舒月还在车厢里疼得嘟囔不停,闻鹤眉头紧皱,面色愈发差,将妇人吓得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惊扰车架,险些造成踩踏。”见她这副模样,闻鹤更加不耐烦地说,“将人扔去官府,任由他们处置,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妇人连忙磕头:“民妇家住城西,原是张大人家中侍女,听闻大人蒙冤入狱,找到了些当年的人与物,希望能为他洗脱冤屈。” “审案的事情由大理寺卿做主,你若有证据就去大理寺,拦我作甚?”闻鹤嫌弃地说完,仍要将她赶走。 林彦纶升了官,大理寺仍由林家的人接手。 闻鹤只负责杀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办案的事情确实不曾管过。 这时舒月也应缓了过来,揉着自己的尾巴根,磨磨蹭蹭走出车厢:“对啊,找我们干什么?无缘无故跑出来拦车。” 她抹掉疼出来的眼泪,觉得今天真是无辜之灾。 倒霉。
第122章 别乱动 居住京城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突然跑出来拦车?也不怕贵人心情不爽,直接碾过去。 这女人出来的太古怪,饶是舒月都觉得她有鬼,何况闻鹤。 但将人送到大理寺后,第二天女人又找了过来。 这次是闻鹤上朝的路上,当时天刚亮,马夫还有些犯困,一时不察,看着她撞在了马腿上。 这下闻鹤不能直接将人丢走,只能先让人送去府上,交由舒月处理了。 舒月又困又乏,被喊起来处理事情的时候,觉得哪里都不爽。 想着昨晚闻鹤给自己上药,又折腾到后半夜,全赖这个女人所为,她便气呼呼地说:“李寅呢?将大夫喊来,治好后我亲自将人送去大理寺,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大理寺不管就扔去京府尹那里!” 女人伤得不重,却似乎知道自己醒后会面对什么,迟迟不肯醒来。纵然李寅用银针刺激,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咬死不愿睁眼。 舒月气着气着便就卸了火,在床边喝完茶,吃过早点,就吩咐晚照:“你留下来盯着人,别让她搞出什么幺蛾子,我回去练武。” 她仍旧习惯晚睡晚起,却没忘记锻炼身体,不管闻鹤究竟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件事对她有好处,她就会去做。 希望努力能有收获,至少能让她不完全受制于闻鹤,任由他揉捏圆扁。 事情视乎已经处理到尾声,闻鹤不会再每天后半夜回来,今天甚至刚过晌午,就浑身清爽地回来了。 被他抱住的时候,舒月只闻到那股总是出现在他身上的草药味,没闻到丁点血味。 她好奇地询问:“今天没杀人?” 闻鹤低声回答:“我又不是光杆司令,事事都需要自己动手。” 先前亲自动手,只是因为那些人比较麻烦处理,不方便让太多人参与进去。 舒月沉默片刻,觉得闻鹤说得对,先前她是被他带进沟里去了。 挣脱闻鹤的怀抱,她将武器扔回架子上:“既然你回来了,拦车的那个女人你自己处理,我先去洗个澡。” 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想要往外走,却又被闻鹤抱住:“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见她想拒绝,闻鹤接着说:“她说的张大人如今被关在大理寺,是隐瞒严州灾情的朝内大官之一。” “你应该会对这件事感兴趣,既然不喜欢问我,那就自己查。” 舒月咽下拒绝的话,她确实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她看上去不像是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 充其量是被人扔出来迷惑视线的弃子。 舒月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在府中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大不了就和人周旋一阵。反正现在的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舒月低头盯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皱眉说:“松开,我先去洗澡。” “一起。”闻鹤将她抱起。 舒月觉得有些烦。 浴桶放了药,绿褐色的水能屏蔽闻鹤的视线。 但他还是盯着舒月,似乎能隔着药浴水看到她那些挥之不去的伤痕。 舒月厌恶地皱起眉,拿手臂护在身前,冷声说:“看什么?滚出去?” 闻鹤这才收回视线:“突然想起来太医院好像又倒腾出新药。” “舒柔公主被你所伤,太医院又开始研究祛疤药,有先前的经验,这次他们又推陈出新,弄出来几款药效说是更好的祛疤药。” 舒月仍旧冷着脸,似乎不为所动:“有效吗?” “暂时还不知道,你要试试吗?我拿了两瓶过来。” “已经这么久了,他们为萧雅惠研究的药应该是针对刚弄出来的伤口,对我身上的疤痕没什么用。” 舒月虽然仍旧厌恶自己身上的伤痕,却没有当年那样激动:“不用试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洗干净后,她看向被放在一旁的新衣服,对闻鹤说:“你帮我拿一下。” 闻鹤将衣服递给她后,见她水都没擦,就要把衣服穿上,皱眉制止了她的动作。 “先擦擦。” 将衣服扔到一旁,把棉布递给舒月之后,他捞起舒月湿漉漉的长发:“怎么……” 他刚想质问舒月怎么不会照顾好自己,却想起若非自己挤进来,这时候应该是晚照在伺候她。 她确实不太懂怎么照顾自己。 “算了,左右你身边也离不了人。” 帮着舒月擦干头发,他捏住她的手,低头说:“药已经拿来,不妨试试。” 舒月想要瑟缩的后退,却倔强地站在原地,盯着通红的脸瞪着闻鹤,装作无畏地询问他:“你嫌弃?” “只是不想浪费。”把衣服给她披上,闻鹤从袖中拿出药,将药粉倒在手上,弯下腰为她敷药。 舒月没忍住,接连后退数步,然后被闻鹤拽回了跟前。 将药瓶扔置一旁,他单手抵住舒月的后腰,冷声说:“别乱动。” 舒月低头看着他,心想世人总是爱慕美色,闻鹤也不可能例外。 可惜她身上的伤痕不可能消失,也不知闻鹤几时会厌倦。 到时候她待在闻府,只会是惹人厌恶的存在。那时候,指不定有谁来与闻鹤交换她,以便泄愤,或者满足私欲。 她突然想起萧佑对自己说的话,觉得有点心动。 但萧佑估计没有那个本事,而闻鹤也不会如他所愿,落到死局中。 就算暂时弱势,估计也是装出来骗人的。 拿纱布缠好伤口,以免药蹭在衣服上后,闻鹤帮她穿好衣服,看着她神游天际的模样,随口询问:“在想什么?” 舒月闪烁其词地回答:“没……没什么。” 闻鹤洗了把手,擦干净后揉了揉她还没梳上的头发:“把披风也披上,你身子骨差,别受风。” “我身体没那么差。”舒月闷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略懂武艺了吗?” 虽然只是精通某一项,但这也能说明她没有闻鹤想的那么弱。 “嗯,不影响我关心你。” 闻鹤当然知道她的鞭法很漂亮,剑法虽然不行,但轻功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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