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叫我!你不配。”姜云初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看这男人一眼。 “……”冯观深知气上心头的女子招惹不得,只得规矩地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 片刻后,姜云初依旧不见动静,忍不住转头,恰好对上男人过分专注的目光,眸底的阴寒悄然消退:“你看着本宫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就想多看两眼。”冯观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双眸眯成了月牙。 姜云初故作镇定地偏过头,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她的情绪:“少来这一套。” “公主,你脸红了?”男人得寸进尺地欺近。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仿佛能流窜到四肢百骸,姜云初感觉身心酥麻:“你看错了。” 男人憋着笑意,谦卑有礼地请求道:“是吗?不介意的话,让微臣再细看一遍。” 姜云初嗤笑一声,转过头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宫没有脸红——唔!” 猝不及防的,男人忽然一手扣住她的头,一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凶狠地吻上她,堵住了所有的话。 男人的吻湿热狂暴,宛如狂风暴雨般肆意霸道,不容避开。 姜云初惊惧地瞪着眼,激烈地抵抗着,却换来了更激烈的压制。对方的双臂越收越紧,热切又急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掉似的。 她恼了,拔出发间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过去。 须臾间,男人嫩白的脸颊划过一道浅浅的红痕,渗着细小的血珠,看起来痞气中带有几分血腥。 姜云初将簪子怒砸一旁,厉声喝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从闻声走进来,恭谨地请示。 姜云初指着脸带笑意的冯观,下令道:“冯观以下犯上,杖打一百大板,拖出去!” 侍从们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皆惧怕冯观的威名,又怎敢动他一分? 冯观知晓这些人不敢动自己,勾着笑意看向姜云初:“甘之如饴!” 言毕,他率先走出去,身姿潇洒、笑容不羁,全然不像个领罚之人。
第59章 [VIP] 姜云初坐在椅子上, 起伏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头脑也冷静下来。 回想冯观方才那番话,再回想当日程铁英所言, 她察觉矛盾甚多。 其一, 当日程铁英跟她再三强调,冯观为了保住王振而背着她处决了襄王府众人,可冯观那日特意命人给她送去玉谍, 好让她在成亲前去见一见父王。 其二,程铁英明明是王振的人, 却一直强调是冯观让他杀襄王府众人的。 其三, 程铁英要杀她。 从前不明白王振为何放过她,如今她明白了。王振是在杀她与保住兄弟情之间,选择了兄弟情,故而, 断不会突然要杀人。 那么,若不是冯观、不是王振,是何人要杀襄王府众人?是何人想要她的命,或者要她恨这两人? 姜云初一时之间理不清思绪, 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可唯一确定的是,他们被摆了一道, 冯观似乎是无辜的。 意识到这点, 她才想起冯观身上的伤, 紧张地吩咐人去传令, 免去冯观的刑罚。 可她不知, 传令的内侍急匆匆跑去,却撞见了刚入宫的江骜等人。 江骜得知此事, 面露诡异的病态笑容。 他将内侍推到冰湖里淹死,招来另一名内侍,笑着吩咐道:“你去传令,就说昭阳公主免去冯大人的杖打刑罚,命冯大人自己到诏狱体验‘梳洗’这一刑罚,只有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内侍瞧见另一名内侍的下场,不敢忤逆掌印大人,脸色煞白地跑去传令。 江骜并不放心,看向带着□□的玉芙蓉与霍胭脂。 他知晓玉芙蓉与冯观有私仇,故意派她去追踪,并吩咐:“若那名内侍能好好传达本座的话,就赐他死得痛快,若他违背本座的旨意,就赐他死无全尸吧。” 玉芙蓉这些日子被这变态训练用各种方式杀人,已杀的麻木不仁了,领了命,面无表情地去执行任务。 霍胭脂暗骂一声,欲想抽身离去,找机会知会冯观,却被江骜识破,拽着她回屋里抽鞭子。 北镇抚司的大门朱漆铜钉,两侧石狮怒目抬爪,狰狞摄人,气派又威严。 甘十九面沉如水,手按绣春刀柄,脚步不停地穿堂过井,直奔内厅。 进入内厅,他单膝下跪,朝高踞首座的男人低头行礼:“大人,卑职前来复命。” 冯观身穿猩红绣金飞鱼纹曳撒,腰系赤金銮带,华贵煊赫,威势夺人。他左手肘支着八仙椅的扶手,看似轻松惬意地侧着身,右手却始终搭在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上,森然审视着座下的心腹。 “找到薛神医了吗?” 甘十九抬首,语声铿然:“大人,说来你也不信。薛神医是玉芙蓉假扮的。” 冯观眼神微震:“这女人竟然没死?” 甘十九凑过去,神秘兮兮地笑道:“大人,你绝对想不到,这女人背后的主子竟然是你的情敌。” 冯观掏出帕子擦了擦甘十九喷在脸上的口水:“江骜那厮恢复正常了?” 甘十九双手环抱双臂,做出恶心的表情:“不好说,卑职看到他杀人那个模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冯观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杀谁了?” 甘十九凑到他耳侧,低声道:“掌印大人。” “嘭!”冯观一掌派在桌子上,杀气横溢:“那个混蛋!” 他转头激切质问:“你为何不救人?” 甘十九瞧见自家大人手中刀锋推出寸许,心里咯噔一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舌。 他酝酿了一下,憋着气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卑职本想带去抓薛神医,却远远地看见玉芙蓉和江骜,觉得此事非常可疑,于是让众人离去,自己找了个隐秘的洞钻进去,不动声色地监视草庐的动静,结果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目睹了霍统领将掌印大人捆过来被江骜那厮残杀,卑职自然是心急如焚,想要拔剑过去救人,可没想到洞里住了一条大蟒蛇,在那时一口咬着卑职往洞里拖,卑职跟大蟒蛇大战了一个时辰才得以逃生。” 话到此处,他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臀部:“大人你若不信,卑职可以给你看证据,卑职的臀上还有大蟒蛇的牙印呢。” 说着,他便要脱裤子。 冯观一脚踹过去:“给你的步妹妹看去。” 他支着下颚思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往台阶下方走。 甘十九追问:“大人,你去哪里?” “接受刑罚。”冯观波澜不惊地说了句,往诏狱走去了。 刑房四壁篝火冉冉,映照出满架刑具,幽幽地闪着寒光。地板的血污日积月累,与潮气、浊气混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冷腥味。 冯观脱了曳撒和中单,只穿一条皂色绉裤,赤着上半身。 他上身肩宽腰细,六块腹肌极为漂亮,后背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火光将肌肤照成古铜色,仿佛泛着油光。 行刑的锦衣卫看得入神,恍然回神后,目露遗憾之色:“大人真要上‘梳洗’?要不去求公主换个刑吧?” 冯观趴在刑凳上,淡然道:“不必多言,上刑吧。” 锦衣卫取来牛皮绳索,将他手脚紧缚,以免受刑时疼痛难忍而挣扎打挺,然而,冯观却阻止。 “不用绑,我能忍。” 锦衣卫欲想劝言,又听到冯观说道:“动作利索点,让我少受罪。” 锦衣卫知晓自己的主子向来说一不二,也不说废话,舀了一勺沸水,慢慢浇在他后背上。 沸水烫肉,皮肉当即被烫得发白起泡,发出嗤嗤声响,冒出轻烟。 冯观咬紧牙关,紧扣刑凳边缘,痛得大汗淋漓。 浇了四五勺后,整个后背皮肉已被烫得半熟,冯观始终没有喊叫一声,只是十直抓得血肉模糊,指甲全数折断,双腿将铁刑凳绞得咯吱作响。 锦衣卫见是时机,拿起布满棘刺的铁刷,紧张地攥住手柄:“大人,卑职要动手了。” 冯观喘着气,声音微颤:“少废话!” 锦衣卫咬了咬牙,铁刷不断在烫得半熟的后背上划动,那皮肉便一丝一缕,一层一层地被钩挂出来。行刑中并未流多少血,因为连血也被烫熟了。 冯观一直死咬着牙关,此刻满嘴血腥味,脑子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除了疼痛,还是无休无止地疼痛。 这极致的疼痛让他不自然地仰起头,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气音,这声音宛如鬼泣枭啼般,伴随着皮开肉绽的酷刑,令人毛骨悚然。 行刑的锦衣卫听得心惊肉跳,手一软,铁刷落地,再没有下手的勇气,赶紧给那稀烂见骨的后背敷上伤药,用纱布包扎。 冯观欲想坐起身来,发现背部如泰山压顶,压得他不仅喘不过气来,连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行刑的锦衣卫见姗姗来迟的鲜血泉涌而出,将纱布浸得湿透,急忙叮嘱:“大人切莫乱动!这种伤得趴上十天半个月,否则会血流不止,危及生命!” 冯观感觉头晕脑胀的,有些听不清楚对方的话,在还能保留一丝意识时,虚弱道:“叫甘十九过来带我走。” 行刑的锦衣卫见他腹部渗出血来,吓了魂不附体,忙不失迭地将甘十九拉过来。 回来见人已昏迷,身上不停滴血,地上已积了一大滩血,他慌得口齿不清:“甘大人,卑职、卑职只给指挥使大人行‘梳洗’刑罚,并未动他前面半分,不是卑职把、把人弄成怎样的,我——” “行了,别说了,没一句我爱听的。”甘十九挥手打断他的话,命四名锦衣卫用担架将人抬走。 冯观伤得成这般,断然不能将人送回冯府,甘十九左思右想,只能带人前往步莲婷莲花居。 将人安置在房中,交给城里的几名大夫救治后,甘十九坐在房外廊下,看着荷花池发呆。 不知不觉已转春,绿树红花渐露,春季盎然不断取代冬日的白茫茫。 步莲婷一脚踩在甘十九身侧,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猛然抬起他的下颚:“为何不看我?难道我不比荷叶好看吗?” 甘十九抬起眼眸,眼眶里含着泪。 步莲婷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开手:“我、我只是让你看看我,我的样子有这么吓人吗?你居然吓哭了?” 甘十九带着哭腔道:“我这是替大人难受。当年大人上战场披荆斩棘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如今这前面捅了两刀,差点丧命,好不容易把命捡回来,后面又行了“梳洗”酷刑,这身子怎么受得了!我真怕大人这回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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