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逐清笑了笑,不置可否。 见巫逐清没反对,邱如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多谢侠士饶命。”说完便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逃也似的往庙门外狂奔。 一只腿都快迈过门槛儿的邱如术满脸狂喜,想着自己终于是死里逃生了。 蓦然,鲜血从他的喉咙处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全身。 他错愕地回头看向巫逐清,被割开的喉咙已然只能发出“嘶嘶”的摩擦音,下一刻便倒地不起,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巫逐清笑出声来,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得逞一般地笑道:“我只说会考虑考虑不杀他,又没说真打算放过他。阿晚,你说他笨不笨?” 江秋晚虽对巫逐清的乖张处事风格并不认同,但对于邱如术的死也没有丝毫的怜悯,毕竟这人坏事做尽,罪有应得。 “那你也算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咯,大侠。”江秋晚撇撇嘴。 “当不起,举手之劳。” 巫逐清倒是很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这时,原本吓昏过去的少年惊悸一声,江秋晚这才记起人还被绑着呢,于是赶紧捡起刀跑过去将捆在少年身上的绳子斩断,掐了掐他的人中,少年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你没事儿吧?”江秋晚将塞住少年嘴巴布条扯了下来,少年憋成酱红色的脸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这是个长相稚气的少年,看上去比左左看着还要小上一些,应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虽然全身褴褛,瘦弱不堪。但看他的双手确完全不似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那般粗糙枯瘦,反倒像是富贵人家小孩儿才养出来的细腻圆润的双手。兴许是什么没落人家出来的小孩儿说不定。 “多谢哥哥姐姐救命之恩。” 可能是因为被捆绑的时间过久,少年的双腿已经痛麻难忍了,像是被许多根细针在扎一般难受。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时间就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 “你快起来说话。”江秋晚见状连忙将少年扶到一边休息,还耐心地教他如何屈伸双腿,舒缓双腿的不适。 少年不知是此前惊惧过度还是怎地,此刻精神松懈了下来,眼泪也跟掉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地滚落下来,江秋晚轻叹一口气,温柔地拍着少年的后背安抚他。 巫逐清玩趣也消退了不少,完全没兴趣应付这种情况。只是随手一挥,便草草料理了剩下的几人。 过了片刻,少年腿脚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他站起身来,向江秋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姐姐的救命之恩,成昕没齿难忘。此生愿做牛做马报答姐姐救命恩情。” 江秋晚连连摆手:“言重了,言重了,我也就举手之劳,没帮上什么忙。至于那位哥哥,他助人为乐惯了,相信也不在乎这点恩施的,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说完,江秋晚还小心翼翼地瞥了巫逐清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也放心了。 这个自称成昕的少年闻言眼底又盈满了泪水,抿紧嘴唇,面露难色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爹娘出游路上被强盗害死,家产也悉数变卖抵债去了,我因为想要找份谋生的活儿,才被这几个贼人坑骗至此,差点儿被害。” 原来其中有这曲折。 江秋晚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有些为难,如果扔下他不管,他小小年纪能上哪儿找活儿去?要是又被歹人给盯上了可如何是好。 既然遇上了,也算是缘分,那便帮到底吧。 “这样吧,我给你在逍遥剑派安排个杂活,虽然不可能天天大鱼大肉,但温饱安稳绝对没问题。你可接受?”江秋晚思来想去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少年听到江秋晚这么说,一双乌黑的眼眸也恢复了神采,连连叩谢,江秋晚拦都拦不住。 “既然酒也喝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江秋晚试探性地问巫逐清。 巫逐清伸展了一下手臂,侧目说道:“救这小子算是顺便,可以不计。但救你却是实实在在费了我不少力气呢,你说这恩情当如何偿还?” 江秋晚一愣,没想到这会儿巫逐清会突然找他算账了。 “那你说怎么还吧?” 江秋晚放弃挣扎了,眉眼耷拉着,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巫逐勾了勾嘴角,踱步到江秋晚面前,伸出一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暗色的眸子在她的脸上逡巡片刻,放下手,说道:“我还没想好。这样吧,我先记下,待下次想好了再来找你。” 江秋晚被他盯得脸颊莫名有些发烫,他的瞳孔就像是能洞悉万物的黑洞一般,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坠入。 方才江秋晚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他这么说后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江秋晚很乐天地想。 不要打脸 落玉楼内。 一袭湖绿色衣裳的骆语冰正静立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河对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满街的灯火没在他倒映在他褐色的眼眸中,像是坠入河谷的星辰一般。 而白日那位自称公孙瑾的紫衣公子此时则独坐在小桌前独自饮茶,余光不时瞟向站在窗前的骆语冰,神情看上去颇为忐忑拘谨。 终于,公孙瑾还是沉不住气了,开口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大表哥,你将我叫来你又不言语,我心里甚是惶恐啊。” 公孙瑾一脸苦相地牛饮完杯中的茶,站起身来焦躁地踱来踱去。 骆语冰转过头来,瞥了公孙瑾一眼,冷声说道:“不知道为何叫你来?” 虽然这样的眼神公孙瑾已经从小到大已经接收过无数次了,但每次看到还是不免心头一颤。 “我错了,大表哥。我不该用你的名号去春满楼赊钱喝花酒,我再也不敢了。” 公孙瑾低下脑袋,表现出一副悔不当初,誓要痛改前非的样子。 骆语冰对他这幅模样已经司空见惯了,冷哼一声:“还有。” “没有了啊……” 公孙瑾抬眼窥探骆语冰的表情,见骆语冰依旧是冷着个脸,隐约可见握拳的手快按耐不住了。 公孙瑾冲上前去,用了全部的力气按住了骆语冰的拳头,全招了:“大表哥,冷静!我说,我说。” “我不该把二姨夫赏你的南海夜明珠还有泣血玛瑙给私吞了……还有逐日尾巴的毛,我真不是有意的。听说这西域宝马的尾鬃做得琴弦弹起来音色圆润,犹如仙乐。我原本只想剪几根当弦来着,没想到下手重了,不小心给剪秃了一块……” “还有?” 骆语冰听完太阳穴青筋直跳,右眼的刀疤也显得分外骇人起来。 公孙瑾连忙摆手,摇头道:“没了没了,我发誓。” 骆语冰嘴角扬起一个诡异弧度。这个笑容公孙瑾太熟悉了,每次大表哥这样笑,他最后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公孙瑾眼珠一转,赶忙扯开话题:“大表哥,二姨夫最近的梦魇之症愈发严重了。以前每夜还能睡上两个时辰,现在没到子时就会惊醒,太医和巫医对此都束手无策啊。” 骆语冰闻言面色看上去沉重了不少,褐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安神香可还在使用?”骆语冰问道。 公孙瑾见自己的缓兵之计生效了,大表哥果然没再追究他的过错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大表哥向来对二姨夫甚为敬重。 “不知为何,安神香也不管用了。太医说了,二姨夫这是心病,没法儿用药医,得找到心结所在,才可能化解。”公孙瑾说得头头是道。 “知道了……我尽快。”骆语冰抬眼看了看天边的圆月,沉声自语道。 “表哥你方才说了什么?”公孙瑾侧过头来问道,一双黑玉般的眼眸满是疑惑。 骆语冰偏过头来扫了公孙瑾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转移话题还管用?” “嗯……?” 公孙瑾吓得闪出一丈远,没想到缓兵之计不起作用了。 看着骆语冰嘴角的冷笑,公孙瑾便知今日这顿揍铁定是跑不了的了,于是双手护住脑袋,认命地做最后的挣扎: “大表哥,这次别打脸行不?” 逍遥剑派。 覃柘因为挂心慕淮予,所以今夜回来得早。 慕淮予的双腿眼看着已经好了不少,早间的时候才能抬起一指高,现在已经差不多能自己抬一拳头高度了。 “慕叔,医仙前辈说今日活动这么久差不多可以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明日清晨我再扶你试着迈步看看。” 覃柘见慕淮予刚寻回双腿的知觉,还很是新鲜,一直在练习着抬腿和伸展动作,于是提醒道。 慕淮予苍白的脸上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有了些许的红润之气,明眸皓齿,看上去倒显得有些少年气了。 “是啊,我一时高兴,差点儿忘记时辰了。”慕淮予不好意思地笑笑。 覃柘推着慕淮予回到房间休息后便独自在小院里逗鱼玩儿。 没过多久左左和骆语冰都先后回来了,只是还迟迟不见江秋晚的身影。 “你们谁在路上见着小晚儿了吗?”覃柘问道。 虽然今夜不宵禁,但江秋晚也不像是会在外头玩到忘记时辰的人。 左左和骆语冰都表示没见到过江秋晚,覃柘不免有些担心。 “江姐姐兴许只是与友人聊得久了些,覃姐姐,你别太担心了。要不再等半个时辰,江姐姐若是还没回来,咱们就告知逍遥剑派一起出去分头找她?”左左提议道。 骆语冰表示赞同,覃柘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老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覃柘无聊地剥起了榛子,将榛子壳拼成一只不知是狗还是狐狸的形状。 骆语冰一直是神神秘秘的存在,虽然相处时间也不短了,覃柘还一直没问过他的私事。也不知他从哪儿来,欲往何处去。 骆语冰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一介江湖闲人,没什么打算。但听闻铸剑山庄要开萃贤会了,想着也去讨杯酒喝,长长眼。” “真的假的?我也打算去沐阳!我来中原这么久还没寻到师父的半点踪迹,去沐阳看看希望能有收获。”覃柘将剥好的一把榛子全扔进嘴里。 “如此甚好。与阿柘同行,沿途想必也不会枯燥了。”骆语冰拾起一颗榛子,为覃柘用榛子壳堆得狐狸补上了一只眼睛。 “还有我,覃姐姐,别把我落下了。”左左咋咋呼呼地说道。 就在覃柘等人聊的正欢的时候,江秋晚回来了。 “阿柘,你们还没睡啊。” 江秋晚轻手轻脚地走了近来,见覃柘面色不善,赶紧呈上回来的路上买来的热气腾腾的虾饼。 覃柘见江秋晚没出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拿起一块鲜香扑鼻的虾饼,覃柘故作怒气未消的样子发问:“你一声不吭地扔下我和左左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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