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睡觉,我不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商宁秀赶紧往后又再退开一截,可怜兮兮地把自己悬在了床沿边上。 身边的男人这才又躺了回去。 商宁秀是注定睡不着的,但是动又不敢动,只侧着身子半梦半醒地闭了半宿的眼,到接近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但很快就又醒了。 帐子顶端的材质一半遮阳一半透光,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太阳一天比一天来得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商宁秀就睁了眼,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刚才好像是有人走过,但现在再仔细听又好像没有了。她心里着急,生怕错过了商队的时机,但也知道现在时间还太早了,她不能这么操之过急,一定要沉着。 如此煎熬着,终于等到了晨阳升起,天光大亮。 穆雷每日晨起的时候都不怎么爱讲话,男人脸上挂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倦懒,有条不紊地穿衣洗漱。 商宁秀的神情比他积极多了,她本就畏寒,睡觉也只是和衣而睡并没有脱外衣,一起床就是完整的可以出门的模样,她跟在他后面用盐珠和清水洗漱。 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桌子边上,仰头灌下了一整壶隔夜的冷水醒神,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睨着眼前忙活的小女人。 商宁秀擦干净小脸之后,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发觉他的手艺好像确实不错,这辫子睡了一晚上都没有怎么松散的迹象,摸起来感觉还是可以出门的。 就在这时,她听见男人嗓音寡淡随意道:“需要什么东西想好了吗,多的话就列个单子,柜子里有纸笔。” 商宁秀的动作僵硬了下来,她站在那里不动了,问他:“为什么?我也想一起去。” “你就在帐子里等我,商队开摊的时候人来人往的,挤的一身臭汗,不适合你这种矜贵小姑娘。” “我不介意,我就要一起去。”商宁秀不依他,蹙眉道:“你一个大男人,姑娘家的东西你会挑吗?买了回来不趁我心意受委屈的还不是我。”她已经摸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咬着嘴唇埋怨道: “再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关外的集市,就想去看看热闹不行吗。我一个人在帐子里发呆,早晨坐到晚上,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管,我要出去透透气,你比牢头盯得还紧,还怕我跑了不成。” 穆雷盯着她,莫名笑了起来。 男人的身高优势明显,尤其是穆雷这种轮廓分明的异族相貌,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露出笑意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蔑视感。 似乎在笑她这天真又蹩脚的激将法。 “真想一起去瞧瞧?”穆雷饶有兴致地问她。 商宁秀一听有戏,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就瞧见男人慢条斯理地在长凳前坐了下来。他的嘴角仍然噙着笑,商宁秀本能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强自镇定着,在穆雷朝她招手的时候,慢慢走了过去。 她在他跟前一臂之外处停下,男人打量着牡丹花这副谨慎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扬起光洁的下巴道:“我胡子刮了。” 商宁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站在那不吭声,穆雷双臂展开撑着膝盖,身子微微前倾,“没听明白?” “没明白不要紧,反正是你有求于我,不懂算了。”穆雷也不勉强,四平八稳坐在那,等着她低头。 好半晌过去,这只又倔又犟的小云纺鸟仍然站在那一动不动,她的手掌攥了又攥,男人嗤笑了一声:“很难?看来你也没有很想去。” 他站起了身作势要走,停了几秒后,想不过又抵着唇角自己转了回来。 男人一脚踩在了凳子上,居高临下无语道:“能有多为难?过来,老子给你打个样。”说完他就直接上手硬将人拽了过来,商宁秀身子僵硬,但却没怎么挣扎。 被硬生生强吻和自己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默许了对方的行为,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商宁秀呼吸滞缓,像个漂亮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提起来放在了桌上。 穆雷也没什么经验,但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能无师自通,男人急切地抬高她的下巴,浓重的呼吸喷洒着薄荷清凉微苦的味道,深深吻上面前的女人。 刮干净胡子的下巴没了之前的刺痛感,带着温烫熨帖在她脸上,商宁秀撑在身后桌面上的双手紧攥着,她睁大眼睛望着帐顶,清醒的思绪让唇上口中传来的蛮搅触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男人的体温在升高,他吻得纵情投入,搜寻吮着那甘甜的味道,沉沦其中,越吻越深。 商宁秀想推他,忍了又忍,面前的恶狼也终于发现她已经再没有更多可以供他吞食的余粮了,气势转缓,安抚着战后被洗劫一空的城池。 这行为于商宁秀而言无异于又是另一种折磨,男人忽然向前了一步,她惊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第15章 盖戳 商宁秀的眼睛猛然睁大,受到惊吓的往桌子后撤,穆雷就顺势往前倾,发挥的想象力越来越旺盛,男人循着心意单欺身上前单膝跪压在桌面上,他一条长腿立在桌侧,将这朵娇艳的牡丹花控制在了手下。她两颊飞红眼角梨花带雨,一副不满又谨慎的模样盯着他。 男人呼吸粗重,意犹未尽,放肆的视线凝视着桌上的人,放开了钳制,慢慢向后退了两步站起了身,重新一脚踩在了凳子上,大咧咧往下示意了一眼。 “骄傲吗?光亲两下都能把我亲成这样。” 商宁秀一张脸爆红,飞快坐起身转过去背对他,磕磕巴巴斥责道:“你自己、自己无赖干我何事!这有什么值得骄、骄傲的。” 穆雷也不介意她羞恼的反应,看着她背对自己盘腿坐着不动,吹了声口哨自己也转身去起炉子,一边忙一边说道:“你就坐着等一会吧,我给你熬药,喝了药带你出去赶市集。” 一听见熬药两个字,商宁秀红气还未褪尽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她有点僵硬地转过头来,“非、非得喝吗?” 穆雷将剩下的一副药包倒进小炉里,见她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你说呢?你们中原人病了是不喝药的?” 商宁秀语气艰难地狡辩:“我已经好了。” “好个屁,回头一吹风再烧,烧成个傻媳妇怎么办。”穆雷不理会她请求的眼神,兀自打水熬药,“听话,别犟,喝了药带你去赶集。” 商宁秀盯着那炉子上的小药罐不说话了,穆雷实在觉得稀奇也是无法理解,睨着她的小脸问道:“这药怎么了,老子还能毒死你不成,实在觉得苦的话,一会给你含着糖喝。” 娇气的小云纺鸟因为这句话被点炸了,撑起秀气的手指比划着:“这么长,这么长的虫子!别以为我没看到,还怎么了,那是人能喝的吗?” 这模样落进穆雷眼中实在显得太过娇憨,男人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虫子怎么了,那是药儿猪,只长在药材边上,每天啃的吃的都是各种补药,药性比一般的药材好多了,我那会被蛇堵在了水渠阴沟里受了大伤,就是运气好挖到了两条药儿猪,嚼了立马就浑身有劲。” “…………”商宁秀强忍着喉间作呕不可置信盯着他:“你……你生嚼……你还亲我……” 穆雷一动商宁秀就直接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仿佛站在高处自己就是安全的,“你别别别、别过来!” 炸了毛的云纺鸟生动鲜活,比之前只晓得哭哭啼啼的模样招人爱多了,男人看着逗弄的兴致越发高,故意往前凑过来,“过来怎么了,亲你也亲过那么多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退退退下!”商宁秀站在桌子上到处看,眼瞅着逼急了就敢再往更高的柜子上跳。 穆雷仗着身高优势将人一把拦腰抱了下来,商宁秀的体格纤细,打横抱在手上他甚至还能将人往上掂了一掂,吓得怀中的人一通扭动挣扎,男人光洁的下巴故意凑近她,商宁秀不管不顾地赶紧用手将他的嘴给捂上推开。 男人胸口笑得耸动,朗声笑道:“你可太好玩了。” “好玩个鬼。”商宁秀挣扎得小脸通红,但又实在是完全犟不过男人的力气。她爱骑马爱投壶射箭,在鄞京贵女中算是英姿飒爽的存在了,可此刻被他这么夹在怀中是动也动不了一下。 “好了,不吓唬你了。”穆雷就着她挣扎的姿势将人给固定好,横抱着她就这么靠坐在桌边,“真没什么好怕的,捏着鼻子往里一灌,什么味都尝不出来,你要下不去手,我帮你灌,好吗。” 商宁秀被他箍在怀中,现在也没心思去计较什么肌肤之亲了,只苦丧着一张脸皱眉道:“那回来再喝?等它熬好了都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商队都要走了。” 穆雷说道:“没那么快,商队要在这待上两三日的。而且维克托开的方子跟你们中原的药不一样,水沸滚了之后熬上一刻钟就能起效,快得很。” 这锅药到底还是熬好了,穆雷将药汁倒进碗里,稍稍吹凉就递了过来,问她:“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商宁秀盯着那碗不说话,男人又补了一句:“别打什么歪心思,药要是撒了,大不了就是重新开重新熬,老子不怕麻烦,你肯定最后是得喝的,只是你那集市也就别去了。” 商宁秀:“……” 最终她还是喝了那碗药,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连吃了五颗奶糖才顺过气来。 清晨的阳光洒向草原上的每一个部落,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丰茂的水草逐渐有了枯萎的迹象,各种小动物喝鸟雀也都开始储备过冬的粮食,每当大帐生起炊烟香飘四处的时候,寨子周围的栅栏上总是停了许多等待时机觅食的小家伙们。 伽蓝部落的分工非常明确,年轻力壮体魄强健的男人们负责驱赶狼群野兽和抵御外来侵掠部落,以及狩猎和巡视领土等工作。未成年和已过壮年的男人们则是担任起在安全领地范围内进行畜牧业和采集业,也有专门分出来轮班的哨岗和炊事岗等等。 大帐里有许多桌子,里面也坐了不少人,在穆雷和商宁秀进门的时候齐刷刷全抬头看了过来。 商宁秀身上落了无数道视线,基本全是男人,嗡嗡低语响的全是她听不懂的草原话,她拧起眉头既发怵又有些薄怒,往穆雷身边靠了些。 “让你别跟着出门,市集上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要后悔了还来得及,回帐子里等我?”穆雷顺着她的主动靠近将人揽入怀中,但这机会是商宁秀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自然是不肯放弃,她闷声不吭一句,只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穆雷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让她坐在了最里面,“想吃什么,我去拿,今天早上煮了牛乳茶蒸了羊肉包子,我刚好象还看见了还有薯饼和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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