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不必着急上火,”萧程晋一看冉婉面色煞白,心疼的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落座,“听我慢慢同你说。” 冉婉依言在萧程晋身侧落座,但眼睛还在紧紧盯着他,提心到面色紧绷。 “这是那个赵六的证词,”萧程晋把自己刚看完的证词放到冉婉手边,“冉元生想要代表二皇子,通过你向镇国公府发出拉拢的讯号,试探镇国公府的立场,还带来了冉元生亲自写给你的信。虽表面上看似是冉元生派来的人,实则那赵六是二殿下的人。” 冉元生积极献策,但二皇子也不是个鲁莽蠢笨之人,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当初冉婉是如何进了国公府大门的,又为此遭受多少非议,镇国公府上下又因此被一群酸儒大肆攻讦“品行不端”的事,二皇子一清二楚。 不是二皇子看不起冉元生,而是他并不觉得一个为了官位前途,能把自家女儿毫不犹豫“卖”出去的男人,怎能保证控制得住那被他出卖的庶女,肯乖乖再被他卖一次。 所以哪怕冉元生信誓旦旦的向二皇子保证过了,二皇子却还是坚持派出了自己的人,来帮冉元生传信试探萧雄。 只可惜这人还没见着冉婉呢,就先被荣伯扣下了。 “二皇子……也不太聪明吧?”冉婉只觉匪夷所思,没忍住道,“他派来的人,进了将军府的地盘,还敢态度如此强硬要求见我?这是对自己的身份太自信,还是对我有信心啊?” 不管冉婉在将军府内的实际地位如何,但她现在的身份始终只是个妾。 冉元生以及二皇子,是不是都对她的期望太大了些,还真以为凭借着她这个人,就能直接影响到萧雄的决断? 这是不是也太看得起她了? “并非是他们对你抱有期望,而是拿你当探路石,”萧程晋冷笑一声,直言戳穿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他们只是想透过你,向镇国公府传递一个二皇子想拉拢我们的信号。若是爹有意,便可顺水推舟同二皇子搭上线。若是镇国公府无意站队,牺牲你一个无伤大雅。” 萧程晋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杀气腾腾。 若是此刻冉元生出现在他面前,萧程晋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抽刀砍上去。 着实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如此泯灭良知的货色,岂配为人父! 而冉婉咬紧下唇,想到先前看过的密信上所写的内容,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忧心忡忡。 “二皇子心机深沉,若是他此次当真顺利即位,那日后镇国公府……”
第60章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二皇子即位,对镇国公府并非好事。 但事关政事和整个镇国公府,冉婉又自觉自己对此没有评判的立场,遂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程晋没有作声,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王桢率领的车队,如以往一般在将军府中休整了几日后,便带着一些边城的特产,踏上了归京复命的路。 一切流程都和以前这般来往边城的每一次一样,没有分毫差错,唯独这一次归京的马夫比来时少了一个。 打从那日萧程晋命彭川把那个假冒赵六的人带去边军大营,交给萧雄后,冉婉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他的任何讯息了。 就连王桢领着车队启程时,也没提过有关赵六的一个字,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一般。 王桢他们离开了,萧程晋却留在了将军府,没有着急回大营。 只是他再一次忙碌了起来,整日里早出晚归,不知是去做了些什么。 冉婉谨守本分,不该她问的从来不去打听,只待在后宅之中,盼着等着京中下次来信,或许能带来同秀姨娘有关的只言片语。 偶尔萧程晋归府的时辰早些,也会同冉婉坐下聊聊,说起近来自己得到的些许消息。 比如传言皇帝至今未醒,被围困宫中的一众官员们依旧不得归家。 再比如有多日不见家人面的官员家属坐不住了,数次想入宫求见皇后太后却都被拒之宫门外,气急之下索性在宫门外静坐抗议,差点同守宫门的禁卫军产生冲突。 甚至偶尔还有关于冉元生的消息,听闻他变卖了大部分家财进献给二皇子,使得二皇子看中了他的忠心,委以重任,还派他去安抚遣散在宫门外闹腾不休的官员家属。 …… 除此之外,萧程晋言谈之间提及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是“孟彰”。 听萧程晋说,孟彰是他的表兄,二人打小一同长大,关系极好。 孟家也是将门,因为镇国公府已立在风口浪尖之上,两家武将联姻,更是让皇帝忌惮。 孟家为让皇帝少些猜疑,便生生把孟彰“养”成了一个纨绔,整日里招猫逗狗流连戏馆,正事一点不干,闲事一件不落。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对孟彰的印象。 实则在萧程晋口中,孟彰年少聪慧,熟读兵书,并颇得孟老将军真传,排兵布阵不在话下。 只是因为皇室猜忌,孟彰才掩盖才能,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整日在京城里溜达乱逛,“恶名”在外。 但这次连孟彰亲爹,萧程晋的舅父,都因当日皇帝当朝晕厥时在场,而被围困宫中,时至今日不见人影,甚至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也被人死死盯着,冉婉听萧程晋说,近来镇国公府外徘徊盯梢的眼线,足足增长了数倍。 于是这种时候,孟彰的纨绔身份就凸显出好用之处来了。 身为一个整日里闲不住,就知道跑大街上招猫逗狗到处溜达着挥金如土,被亲爹当着众人面追着打了不止一次,都成了京城里的笑料了的孟彰,在这种时候是最方便外出活动的。 目前京城和边城之间的通信往来,都是由孟彰和萧程晋负责的。 萧程晋透露给冉婉听的那些消息,都是由此而来。 当然更多的,是萧程晋不曾同冉婉提起的机密信息。 也是直到这种时候,冉婉才知道镇国公府原来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封闭”。 镇国公府自有一套获得消息的渠道,直到眼下这种必要时刻,才会派上用场。 “姨娘,”门外传来如意的一声轻唤,打断了冉婉的沉思,“门房传来消息,说是有位自称是世子表兄的人来访,是否请人进来。” 世子表兄? 许是最近这段时日,冉婉从萧程晋的口中听到太多次“孟彰”这个名字了,下意识就以为是他来了。 可前日萧程晋不是还同她说起,孟彰忙着在京城打通关系,收集消息么? “除了说自称是世子表兄,他可还说什么了?”冉婉微微蹙眉,小声嘀咕,“我也没见过世子的表亲,也没法分辨是真是假……对了,荣伯呢?” 虽然荣伯常年待在将军府当管事,但对于镇国公府相关的一众亲属关系,应当比她要清楚百倍不止。 她拿不准的事,还是交给荣伯去处理比较妥当。 “荣伯不在,”如意纳闷道,“说是一大早就跟着世子出门了,不知做什么去了,也没留个话。” 冉婉头疼,本想按习惯直接拒绝来访,但又怕对方万一真是萧程晋的表兄,是带着什么讯息来的,不让人进门误了事就麻烦了。 “喜巧呢?” 冉婉踌躇之时,忽而想起来自己怎么把喜巧给忘了。 冉婉不识得萧程晋的一众亲戚,但喜巧打小跟在孟氏身边伺候,她一定认得! 可惜还没等冉婉高兴起来,就被如意泼了一盆冷水。 “您忘啦,喜巧姐被安排出去帮您传信了,还没回来呢。” 冉婉:“……” 京城风声鹤唳,冉元生又被秦氏撺掇着汲汲营营,努力想在二皇子跟前表现一番,压根没人管被困在冉家后宅的秀姨娘的死活。 冉婉有心想同秀姨娘重新接起通信渠道,好歹亲笔写就一封保平安的家书,能安秀姨娘的心。 奈何萧程晋有正事要忙,暂时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小事,索性就把先前安排,让冉婉与秀姨娘能通信往来的联系人员和通道,全都告知了喜巧,安排她去联系处理。 喜巧被委以重任,对此十分上心,早早就出门寻人去办事了。 如今将军府上能做主的人,就剩冉婉一个了。 “罢了,先把人请进来吧,”冉婉叹了口气,沉思后下了决定,“去通知门房,先把人请进将军会客用的前厅,我稍后就去。” 冉婉话落后顿了顿,喊住领命欲走的如意,低声多嘱咐了一句。 “让门房通知护院侍卫,多派些人盯着前厅,有备无患。” 若对方真是萧程晋的表兄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冒名顶替……那就必是别有目的,提前防范无大错。 如意领命,匆匆下去传达。 冉婉则是转身进了内室,自行换上一件会客用的华服,梳理好仪态后,方才带着小丫鬟去了前厅。 如意让人上了茶水点心,便在前厅外候着。 见冉婉走来,如意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轻声禀报。 “他带了两个侍卫,但把侍卫留在了府外,只身进府。奴婢看他气度,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公子。” 冉婉听到如意的这番评价,还有些诧异。 想想如意陪着冉婉在冉家后宅待了那么多年,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外人,更别提世家公子了,何出此言? 直到冉婉亲眼见到了本人,她才明白了如意所言非虚。 刚刚靠近前厅,冉婉就看到厅内伫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来客背对着厅门,抬头似在看着高悬梁上的牌匾。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看向冉婉,冲她颌首示意。 哪怕他衣着朴素,也掩不住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贵气派,一举一动间,贵气天成。 冉婉眉心一跳,这番气度,同萧程晋口中那个“纨绔”表兄,全无一丝相像。 双方对视的一瞬间,来客漆黑深邃的眸子似是带着凛冽寒光,惊得冉婉心下一颤。 “贵客临门,妾有失远迎。” 冉婉压下心绪,踏入前厅,同来客保持着较远距离,屈膝行礼,开口先致歉。 “妾身份低下,本不该待客,但世子外出未归,府上暂无能接见贵客的人选。因此怠慢,还请见谅。” 一般人家,都没有妾室待客的道理。 尤其是更注重在意身份尊卑的高门勋贵,让一个妾室出来待客,怕是会让客人以为主家看不起自己,有意作践。 但无奈现下将军府内别说能出来待客的主子了,连荣伯这个正经管事都不在,冉婉心下忐忑,被迫赶鸭子上架。 好在来客看似并未在意这点小事,还冲冉婉一笑安抚。 “是我未提前打招呼便贸然登门,谈何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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