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的心骤然紧缩,当时的情形那么危及,梁初岚但凡有一点自保的心思,拿玉斓去挡石头,之后全推到卫芷吟身上,谁也不能说她是故意的。 可最后受伤的是梁初岚,玉斓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说明那一瞬间,她萌生的想法是紧紧地保护住怀抱里的这个孩子。 然而卫芷吟的丧心病狂,已经超出了青栀的想象。她的眼神似无数道利刃,射在卫芷吟的身上。她恨极了这份心狠手辣,也知道卫芷吟这么做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不论大人之间有什么仇怨,究竟是怎样扭曲的心理,致使她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下毒手。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青栀已经决定,她既然抱了害死玉斓的心思,就必须以命偿命。 卫芷吟却忽然起身,看向梁初岚,淡淡地道:“小主说完了吗?现在是不是该由臣妇辩驳一二了?” 青栀冷冷一笑,“怎么?证据确凿的事,郡主还想辩驳?” “她一个人这么说,娘娘就相信?那臣妇说的话,娘娘为何不信?还是娘娘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对臣妇存在着偏见,所以巴不得臣妇立刻死在您面前才好?”卫芷吟仿佛豁出去一般,话语中再无这段时间的温良恭敬。 青栀根本不屑于和她吵,转头去问梁初岚讲述中途回来的春羽,“春羽姑姑去了趟玲珑轩,问出来什么结果?” 春羽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出列一步道:“回娘娘的话,玲珑轩守门的小太监说,昨天玲珑轩门外路过不少宫人,但其中绝对没有芷郡主。” 青栀起身,敛衽拜下,“太后娘娘,臣妾以为这件事审到这里,已是十分清楚明了,芷郡主不知何故,将臣妾的侄女推入水中,旁人搭救她还不知悔改,想要一并杀人灭口,这样的罪行,按照宫规,足以处以极刑,求太后裁夺。” 太后在这么些天的相处中,愈发喜欢青栀,也很疼爱玉斓,但卫芷吟毕竟是她自己发话留在京城的,还专程赐了婚,如今她犯下如此大错,太后面上过不去。 沉吟了一会儿,太后缓缓地道:“芷吟,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须得坦诚来龙去脉,并说出原由。如果还有一点隐瞒,哀家绝不饶你。” 卫芷吟等的就是这么一句,她绝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皇祖母,旁人不知孙女的品行,您应当是知道的。您让我说出推傅玉斓的理由,正是因为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促使能孙女去这样做,所以孙女也说不出。昨天的事情,分明是梁小主嫉妒瑾嫔,迁怒于傅小姐,然后嫁祸于孙女。”
第二百四十九章 :破绽 青栀听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没等太后反应过来这话中的破绽,直接点出,“照郡主这个说法,梁才人推完玉斓后直接跑了也就是了,还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陷入昏迷。郡主,您傻,可不代表太后娘娘会和您一起犯傻,你拿这样的话搪塞太后,对得起娘娘的一片苦心么?” 她的声音清越,又说得十分直白,仿佛一把出鞘的剑,斩断了卫芷吟的所有妄想。 都到了这个地步,青栀再也不会卫芷吟任何翻身的机会。 果然,太后听了这话之后,面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卫芷吟抬头,目光狠厉地看向青栀,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快捉出她语言中的破绽,她已经给父王和母妃去了书信,只要到时候父王请求进京,自己有了强大的后盾,不管是再大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 毕竟皇家的丑闻闹得大了,脸面上最挂不住的,是太后和皇上。 “芷吟,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欺骗哀家?”太后肃容,亦有些莫可名状的痛心。 卫芷吟低头沉默了良久,肩膀却开始抖动起来,再抬头时,她已经是宛若梨花带雨的泪流满面,卸去了所有咄咄逼人,“皇祖母,皇祖母,求您救救孙女,孙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嫉妒瑾嫔娘娘,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太后厉声道:“荒谬!瑾嫔是皇妃,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素来待人也是进退有度,你为何要嫉妒于她?!” “傅青栀,傅青栀虽然身在宫中,颇得恩宠,却有负皇祖母和皇叔的信任,不守妇道,勾搭外臣!”卫芷吟喊得撕心裂肺,唯恐旁人听不到,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她终于决定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都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管是真是假,这样的私密秽事流传得最广最快,若是太后一气之下把所有知情者都发配了,自己好不容易讨到的万寿宫的好差事没了不说,命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一瞬间,有好几道带着恨意的眼神射到卫芷吟身上。 “放肆!”太后的手狠狠拍在一旁的案上,头也一阵阵地眩晕,“芷郡主言行不端,肆意污蔑皇帝妃嫔,以下犯上,其心可诛!来人!” 卫芷吟却合身扑了过去,虽然被春羽死死拦下,但那已经疯狂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皇祖母您想想,孙女与瑾嫔娘娘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为什么孙女要嫉恨她?您为孙女指的这门亲,是害了孙女一辈子啊!那慕怀风和瑾嫔恋奸情热,孙女甚至怀疑,瑾嫔肚子里这胎,指不定不是皇上的!” 太后被震了震,她虽然相信青栀是清白的,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万一漏出去一点,瑾嫔这胎即便生出来,也会遭人诟病。自己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给皇儿择了这么个姑娘,不能被卫芷吟几句话给搅和了。 太后转头看了下青栀,青栀端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模样,眼睛虽然看着卫芷吟,却只有厌恶,和一点悲悯,根本不想反驳似的。太后心定了定,抬手,脸色阴沉得可怕,“春羽,放开手,让她说,哀家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青栀凉凉地接了句,“太后娘娘,臣妾有个疑问,如果此番查出芷郡主是在往臣妾身上泼脏水,那么之后对郡主的惩罚,该当如何?” 太后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护着卫芷吟也得有个度,眼下无论如何也要表态了,“如果芷吟死不悔改,仍旧要陷害于你,哀家便不再过问芷吟的生死,柔贵妃向来公正,便数罪并罚。” 青栀起身,行下礼去,“臣妾听到太后娘娘如此刚正不阿,内心大安。” 卫芷吟鄙夷地看着她,“道貌岸然。”她转过头去,又换过一副嘴脸,字字泣血,“不知皇祖母可还记得,之前大皇子落水,瑾嫔跳湖救人,是慕怀风将她救起的?孙女当初初嫁慕怀风,听到这事还没有多想。后来新婚燕尔,明明最该浓情蜜意只是,慕怀风却对孙女十分冷淡,孙女这才觉出不正常的地方。有一天晚上,慕怀风喝醉了回来,言语之中喊的都是瑾嫔的闺名,而孙女也从慕怀风的怀中,发现了这张他贴身收藏的手帕!” 也亏得卫芷吟把青栀是恨到了骨子里,慕怀风先前为了撇清和青栀的关系而给卫芷吟的那个绢帕,她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 “请皇祖母看看,这缎子是上好的素烟绫,慕怀风也不流连秦楼楚馆,普通人家,能把这样好的东西拿来做手帕?”卫芷吟带着恨意的目光投向青栀,“在孙女的不断追问之下,慕怀风终于承认,这个帕子,便是瑾嫔娘娘和他的定情之物。” 有宫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哪怕芷郡主把这样足以诛人九族的话语加在瑾嫔身上,她也没有一点生气,嘴角还一直挂着清浅的冷笑,仿佛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青栀拿起旁边的杯盏,自如地饮了一口,“郡主的这个故事,虽然讲得像是戏文上才子佳人‘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典故,可细想下来,也太经不起推敲了。若说一个手帕便能断定本宫与他人有染,往后他人拿本书,拿件衣裳,是不是就能说本宫谋反了?” 卫芷吟寒森森地笑起来,“一张帕子当然不行,但这帕子上绣了朵栀子花,与娘娘的闺名相符。而且这帕子的针脚甚是独特,娘娘若是坦然,敢不敢把自己的绣品拿过来作对比?只要是会针线女红的,都知道每个人的绣品都针脚各异,做不得假。”她回过身去,深深拜下,“皇祖母可能不知道,去年年节皇家夜宴,慕怀风离席了好一阵时间,皇祖母也可以着人查一查他究竟去了哪里,孙女十分怀疑他是去见了彼时还在出云阁的瑾嫔!”
第二百五十章 :服气 青栀不去理她,只抬头问太后,“不知太后娘娘是否相信郡主的这一番说辞?臣妾以为,反正已经闹成这样,不如把慕怀风也召进宫来,臣妾也好与他对峙。至于郡主说要对针脚,臣妾可以拿出绣品。至于夜宴上慕怀风逃席来见臣妾,虽是无稽之谈,臣妾也不介意验证验证,只需找到当初守卫的侍卫,严加审问,便能得出结果。这一切都遵循太后您的决断。” 听见卫芷吟把宫宴上的细节都抖了出来,青栀知道此事一定不能善了,如果不说得清清楚楚,到时候启安还有腹中的孩子在这后宫里都抬不起头。 她很了然,自己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没有退路的,又身处风浪忠心,难以令人信服。但太后不一样,她不管把事情折腾成什么样,卫景昭依然是她孝顺的好儿子,已然是这宫里最权威的人。只要自己引导着太后,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卫芷吟就入了死胡同。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为了瑾嫔的清白,也为了堵这些人的嘴,瑾嫔还是把绣品拿几样过来。只是慕小将军随着皇上出巡了,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到。” 青栀仿佛才知道这个消息,“那可怎么办?臣妾要自证清白,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怎么慕小将军出发前郡主不发作,偏要等到这时候?罢了,梳月,你去帮本宫把搁在木荷轩的小衣小鞋都拿来,就是本宫给腹中孩儿亲手做的那一套。” 梳月行过一礼,沉稳地道:“东西有点多,奴婢能否请宝络姑姑和奴婢同去?” 青栀感慨,梳月经过了这么多事,终于也成长了好些。其实几样绣品能有多少,只不过梳月怕自己单独去拿,卫芷吟又有别的话说。如果拉扯上宝络,那是太后的人,卫芷吟想再生幺蛾子,也得掂量掂量。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抬了抬下巴示意,“跟着去,帮拿着些。另外召几个针工局绣娘过来。春羽,你让得力的太监去问问,去年年节,是哪两个侍卫守着出云阁,带过来审问。” 宝络、梳月还有春羽行过礼后,一同离去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卫芷吟倔强傲然地站在原地,心中想着青栀堕下高位的模样,殷红的唇不自觉地就弯出一抹微笑。 叶氏的心里其实非常忐忑,作为母亲,她本来应该帮着青栀说话,但在这群人中,她是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引来太后的怀疑。何况她很了解青栀的一切,包括那只手帕,虽然隔得很远,但她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确实出自青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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