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叶氏的不安,青栀轻轻拍了拍叶氏的手背,微微一笑。 这动作很小,除了一直盯着青栀的卫芷吟,其余没人看到。她越发得意,看到叶氏这般模样,更加认定青栀已经脱不开干系。 木荷轩是当初卫景昭为青栀选的位置,离延福殿很近,宝络和梳月没去多久,很快就回了来。 因是万寿宫的事,内务府那边也不敢怠慢,由江佑德亲自挑了几绣娘过来。 “不知太后娘娘这儿有什么事?倘是衣裳上的问题,这几个都是针工局女红最好的。包太后您满意。”江佑德打着千儿,不过很快发现这气氛不大对劲。 “你先去外头等着,不许透露出一句话给旁人。”太后淡淡地道。 江佑德冒了点冷汗,他和赵和一样,在这样的位置上呆了这么久,自然有一套左右逢源的本事,“是,今儿万寿宫的事,奴才保证内务府和针工局的人都不会透露出一句。”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卫芷吟见江佑德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这才拿起宝络捧着的小衣小鞋,连同自己手里的帕子一起递过去,“你们既是宫里最好的绣娘,想必眼光都很好,请仔细地看看,这些绣品的针脚是不是完全一样的手法,回答出来后,本郡主重重有赏。” 叶氏终于忍不住说了句,“郡主往瑾嫔娘娘身上泼脏水,按说臣妇没有插嘴的资格,但您这样问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什么‘重重有赏’,分明是引诱那些绣娘说这些的针脚是一样的。” “既然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卫芷吟猛然回头,恶狠狠地说,“瑾嫔娘娘是傅夫人的女儿,夫人当然要保住瑾嫔娘娘,可夫人不知道,您的女儿是多么下贱。” “你!”叶氏纵然再不愿惹事,子女被这样骂,她哪里还忍得住,当即起身要还骂回去。 “芷郡主,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白初微冷眼旁观了许久,终于对太后开口,“臣妾实在觉得,这芷郡主是恨错了人,把夫君变心的事全都赖在了瑾嫔身上,如果真有私情,那慕怀风还直接了当地承认,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卫芷吟冷然一笑,“柔贵妃娘娘,知道您素来与傅青栀交好,您身上还担着个包庇的嫌疑呢,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白初微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直没有多言,被她这么一说,轻哼了一声。 叶氏还想说话,青栀却抬手,将母亲拦了下来。 “臣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太后娘娘。”青栀道。 太后刚才本来也想拦着这起口角,见青栀这般化解开来,就不再纠结,“说罢。” 青栀问:“不知臣妾在这大顺后宫,到现在为止,究竟算什么?”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太后却明白她隐喻的意思,心中叹了叹,忽然觉得哪怕慕怀风真的爱慕傅青栀,卫芷吟败在这样的姑娘手下,也不算丢人。 白初微看见太后似有些出神,便更加谨慎地说:“不知臣妾说得对不对,瑾嫔是大顺皇子的生母,现在仍在为我大顺孕育希望,是有功之人,更是后宫里的主位嫔妃,位高权重。” 太后颔首,显然是默认了。 青栀不再说话,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绣娘们的鉴定结果。 她们一共四个女子,看起来都十分老实稳重。每个人都在手里将这几样东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一会儿,才推举出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出来回话。 卫芷吟的手已经紧张地蜷了起来。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们经过观察,一致认为小衣小鞋的绣工,和绢帕上的绣工,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太后仿佛舒了口气,换了个姿势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白初微本来蹙着的眉眼舒展开来,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叶氏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女儿排除了和他人私通嫌疑,当然比什么都要紧。 可以说这整个殿中,只有卫芷吟一个人想把事情闹大,想让青栀死无葬身之地。她疯了一般上去撕扯那个回话的绣娘,“不可能,你一定是被傅青栀收买了,才会睁着眼睛说这样的瞎话!你仔细看看,这绢帕和衣鞋的针脚,明明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她又瞬间转身跪在地上,哀切地对太后说,“皇祖母,求您再找几个绣娘来看看,这几个人,她们根本就不懂!” 太后冷冷地道:“卫芷吟,够了,是哀家看错了你。” 青栀不等她再度求情,紧接着说:“确实是够了,从郡主给本宫泼脏水开始,本宫一切都按着郡主的意思来,不反驳也不辩解,可是眼下,郡主还要不依不饶,本宫再好的脾气,也被郡主消磨干净了。”她转而去问回话的那个绣娘,“你既然说这些东西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如解释解释你们是如何看出来的,不然郡主恐怕不能服气。” 那绣娘擦了擦冷汗,心有余悸地退了几步,保持着和卫芷吟的距离,“回瑾嫔娘娘的话,奴婢几人的绣品虽然不是全天下最好的,但常常和这些东西接触,好歹也能分辨出不同的绣法和针脚。这个帕子的绣活乍一看,与小衣小鞋的确实十分相像,但是当真辨认下来,能看出明显的区别。首先帕子的绣法和其他东西就不一样,拿在手中也明显能感觉到凹凸不平,栀子花很有实物活灵活现的感觉,而小衣小鞋的就十分平实。如果说这是同一个人学了不同的绣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娘娘可以再看看针脚,帕子的针脚细密无缝,和小衣小鞋疏漏的简直有天壤之别。所以奴婢们断言,这几样东西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卫芷吟跌倒在地,摇头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初微见太后也是无话可说,便厉声道:“芷郡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自己疑心生暗鬼,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往瑾嫔身上泼脏水。方才本宫说了,瑾嫔是大顺皇子的生母,现在仍在为我大顺孕育希望,功劳卓著,更是后宫里的主位嫔妃,位高权重。你污蔑她,便是污蔑整个大顺皇室。何况你还迁怒他人,导致傅小姐如今生死未卜,若非你本是皇亲,数罪并罚,已可诛你九族!”
第二百五十一章 :庄严 卫芷吟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那一幕反应过来,脑子里乱成了一滩浆糊,如果说慕怀风喜欢的人不是傅青栀,她长久以来究竟做了些什么,意义何在?而慕怀风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这一定是傅青栀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偏在此时,当初那两个守门的侍卫,也被春羽带过来了。 白初微悄然看了太后一眼,便开始问话:“今天能把你们带来延福殿,便是因为接下来本宫的问话,太后与本宫心里都已经有数,若是受了什么小恩小惠而而去胡乱回话,或者不尽不实,等待你们的会是灭顶之灾,都明白吗?”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赶紧俯首称“是”。 白初微是决不相信青栀会做出那种事的,她只怕侍卫被卫芷吟收买,陷害青栀,故而先敲打一番。 “去年瑾嫔尚在出云阁之时,大年三十,是你们俩值夜的吧?” 其中一个侍卫说:“是,正是臣等。” 白初微接着问:“你们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又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道:“没什么异常,屋中一直亮着灯火,之后到了平常睡觉的点儿,娘娘就熄了灯。” 卫芷吟笃信慕怀风那天离席那么久,一定是为了见傅青栀,转过头去厉声道:“这件事关乎瑾嫔的清白,你们必须好好地想清楚!” 两个小侍卫吓了一跳,他们只是和另外两批人三班倒地看守瑾嫔,其余也没什么作用。瑾嫔待人和善,从来只有旁人找她的麻烦,没见她为难过谁,听闻这事同娘娘的清白挂钩,两个人不禁一同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想了起来。 卫芷吟的眼里浮现出几许希望,她早就明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只要青栀做过,就一定有破绽。 良久,左边的那个侍卫似乎想到些什么,回话道:“微臣不知这算不算异常,那天似乎有几下‘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很小,同敲桌子差不多,在臣等看来,这不算什么异常,娘娘和梳月姑娘又一直在屋里,所以之前没有说。” 青栀立刻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慕怀风敲窗户而发出的。 因为慕怀风是翻墙来翻墙走,而青栀与他碰面是在后院,离前门有一定的距离,又刻意放低了声音,所以这两个侍卫必然不知道,但这么一句话,已经让卫芷吟觉得奇货可居,“哦?这声音可是敲门?两位请想想,若是瑾嫔给旁人开了后门,在后院说话,你们也不会知道的,对吧?” 那侍卫却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郡主怎么能说这样毫无根据的话呢?且不说出云阁并没有后门,且说那天晚上那阵声音过后,臣以为娘娘有什么不乐的事,想着若是需要吩咐,臣可以效劳,便开了点门缝以免自己没听见。臣开门那会儿,看见梳月姑娘就在窗边呢,要是瑾嫔娘娘真做什么事,梳月姑娘能不跟着?” 都知道梳月是家生丫鬟,比宫中的婢女贴心多了,青栀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小侍卫觉得自己特别有理有据。 青栀也没想到,梳月一个体贴的、先离开是举动,竟然创造了别样的“证据”。 卫芷吟的火气不断地往外冒,她喊着,“你是什么东西,还想用这种方法去讨瑾嫔的好?!”结合着亭中那些宫女嚼的舌根,卫芷吟认定,这个侍卫肯定也是傅青栀石榴裙下的一员,当即嚷了起来,“皇祖母您看,连宫中的侍卫都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连她发出一点声音都那么关心。谁知道门开了一道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就是狐狸精转世,脏的乱的也敢往床上带!” 这话不堪入耳,小侍卫当即就涨红了脸,但碍着对方的身份,指着她“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白初微骤然起身,高声吩咐,“红昙石颂,这样的满嘴污言秽语的人,怎能容她放肆?是欺后宫没有管事的人了吗!你们去掌她的嘴,掌到她不乱说为止。” 青栀冰冷的声音接着响起,“不劳娘娘身边的宫人动手,没得脏了锦绣宫这样花团锦簇的名字。梳月,小顺子。” 两人齐齐应声,带着入骨的恨意上前,小顺子死命抓着卫芷吟,梳月找准了那张脸,就是一通好扇。 卫芷吟双拳难敌四手,被按着打了十来个耳光,眼冒金星,口中还生出了腥味,想来是不知道哪里打破了。 养尊处优的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好像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到泥土里,边哭边嚷,可没有人能听清她嚷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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