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抓起她的下手,“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可不是滇南,你最好规矩点。” “你怕了?”白舒窈嘟了嘟诱人犯罪的水润红唇,表达不满。 “你不是还惦记着羲窈的县主封号吗?收敛些吧。”白烬松开她,转身向床,单手解开了领袍的暗扣,无意间滚了滚雄性特征强烈的喉结。 跟上身侧的少女看了,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她尽量忽视自己身体涨潮的反应,“若崇慈大长公主真的收了我做义女,会帮我争取这个封号吗?” 一提起白羲窈,她那颗争强斗狠的心就容易被点燃。还真是死了都不解恨啊。儿时仰人鼻息、人尽可欺的苦楚历历在目。 白舒窈乃庶出,小娘是苗疆女子。因对父王有救命之恩,才被纳入府中。不过,在她很小的时候小娘就被正房卢氏逼得含冤自尽了。若非被侧妃娘娘悉心收养,若非有二哥哥白烬的羽翼庇护,恐怕也不能平安出落成今天这副娉婷闺秀的模样……思于此,她又凑了上去了,柔情似水地想替白烬宽衣... …… 夕阳的余晖残照着红墙古刹。 趁着天黑日落前赶回来的阿葭将马匹牵去了红螺寺后头的厩库。然后绕过一重曲径,进了掩映在花木间的禅房。 她耐心敲了敲门,待里头应了,才敢推门进屋。一踏入房间,见陆骞正在收拾行李。她施完礼后,追问道,“主人这是...?” “今天有什么进展吗?”陆骞并没有直接解惑。他比较关心的是黛云软的下落。 阿葭摇摇头,“那世子府的女卫每天都早出晚归,想来她也仍然没有黛娘子的消息。” 这段时间陆骞为了弄清脉络峰、广陵王府和唐门见血封喉之间的关系,将重心放在了收集证据一事上,不惜辗转多地。如今才回帝京两天,就听说黛云软已经离开了世子府。故此也不愿在京中多做逗留了。 阿葭的目光被桌上的信函吸引,“主人,是侯爷来信了吗?他催您回去?” “嗯。线索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了,是时候回去呈上证据了。”他一边弯腰系包袱,一边对阿葭说道,“裴赴远的未婚妻出事儿了,他如今不得已离京,柔嘉也得以从他手上脱逃。她心性纯良,放心不下郦老雁,又对知彦的死抱愧于心,所以大概会回幽州去。我正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回程途中找到她。不过,为防万一,你继续留在帝京吧。另外,留守在水云间那两个小兵你伪一份幽州寄出的信,让他们自行回去吧。” “可是...主人,之前行刺您的人您查到了吗?是广陵王派来的吗?还是说真的是幽州那边有人意图不轨?”比起王知彦的被杀真相,她更关心陆骞的个人安危。 陆骞闻言,手头的动作明显一滞。缓了许久他才挺起背来,“也许这次回去,很有可能是赴一场鸿门宴。这样吧,我若死了,就许你自由之身,有生之年,你最好不要再回幽州去。” “主人......”阿葭不懂,主子到底在幽州与谁人结怨了?之前她出于关心就冒昧逾矩地问过一次,但是主子根本不屑与她一个奴婢说。 “反正,你留在京中,仔细些监视着那世子府的情况。若有柔嘉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传密函于我。” 压下万千心事,悲莫过于无声。她认命般垂下头,“是,奴婢遵命。” …… 帝京郊外。一蓑烟雨过后,陌上花又开,三五儿童踩着春泥,追逐黄蝶。戴着面纱的黛云软拿着捣衣杵在老榕树旁的浅水滩上浣衣。一个无意间地抬眸,就见戴君远主仆缓缓行在水墨沃野间,由远及近。 她拧干衣裳,塞入木盆里,起身就要朝回家的方向走。想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交际。 “娘子,请留步。”很平宁温舒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两声急切的咳嗽。苍白孱弱的俊颜上涌上一阵气血逆涌的红。 黛云软听了有些不忍,想起了母亲袁蓁蓁病逝的前几个月,也深夜里也是这种不间断的咳嗽。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公子叫住奴家,有何事贵干?” 戴君远用手帕捂着嘴,平复好呼吸后,迎面细细看她。这农女前天还说自己貌丑,可面纱之上却是眉目如画。 眉弯柔和,如远山含翠,眼眶线条圆润流畅,又长又翘的睫毛似乎还挂着捣衣时溅起的水珠。宛若一幅潋滟山水图。尤其是现在面对自己时,似蹙非蹙,警惕而疑惧,反而更显生动。 戴君远回过神来,命身后的阿盛递出一支紫竹笛给她。见对方迟迟着没有伸手接,他温言解释道,“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娘子不要见怪。前几天就在这棵榕树下,在下无意间撞见娘子与小牧童吹奏《聊赠一枝春》,自然连贯,缓急琅琅,可见气口精微,指法灵活。当天夜里在下刚好又听见《劝君酒》的笛音。这十里八村,住的都是庄户,懂乐器的人或许有,但能技法精深者却不多。于是在下便斗胆猜测是娘子你杏花疏影下,吹笛到天明。” “长沟流月,杏花疏影,这场面未免太过唯美了。然而现实是奴家独坐陋室残灯下罢了。”黛云软苦笑道。 修竹般的清雅贵公子闻言落寞了片刻,随后嘴角蕴起和煦的笑意,“《劝君酒》在下原先也曾有幸听人演奏过,甚是喜欢,只是无奈记不全。今日想以此笛作为报酬,请娘子再吹一次,容我记下谱子来。” 听到有人待见自己的曲子,不是圣人的黛云软当即有些飘飘然,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故作淡然道,“公子慧耳。难得有心人。奴家说句高攀的话,既然公子你也喜欢这首曲子,那咱们也算是喜好相投了。《劝君酒》的曲谱奴家明日送你便是。” 自己毕竟在戴府白吃白喝了一两个月,如今就当是报答主人家的恩情了吧。虽然对家大业大的戴府来说多一张嘴并不算什么,甚至戴君远都不知道家里曾经还有“郦海”这号蛀虫的存在。但确确实实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给她这只倦鸟提供了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啊。 “娘子有现成的曲谱?妙哉。”戴君远并没有察觉到黛云软的心迹,只想当然的以为眼前这农女吹笛的技艺好、乐感强,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才想请她再吹奏一次,让自己尽量听音记谱。现在看来,可就省事了。“话说这首曲子在坊间并不怎么流传,敢问娘子是从何处得到曲谱的?” “啊...这?不怎么流传?”她在面纱下悄悄努了努嘴,还以为自个儿的第二首单曲早该火遍大江南北了呢。结果居然没有复印《下渝州》的神话... 黛云软在小小的失落后回过神来,“反正明日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奴家会将曲谱抄来的。”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想要的答案,但戴君远也没有去深究。只是露出了一个月明风清的笑,将转身要走的黛云软唤住,“娘子,这支笛子较你之前那支做工更精细些,音色通透醇厚,虽然也不太值钱,但请娘子不要嫌弃。收下吧。” 没人留意到,就在百丈外,麦花雪白菜花稀的乡间小道上,有两架奢华的马车在若干奴仆的簇拥下,缓缓驶来...
第64章 黛云软接过阿盛递来的笛子, 不禁端详起来,摸了摸光滑的笛身, 浅笑道, “这笛子的选材一看便知是通体的紫竹,连笛头都是打磨抛光过的吐蕃牦牛角所制成。奴家怎么会嫌弃呢?但正因如此贵重,才愧不敢受。”话末, 她将笛子塞回了阿盛手中。 戴君远道,“娘子不必觉得有负担。在下只觉得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罢了。” 今日她没有戴帏帽,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梳的是抛家髻。 在二人交谈时,阿盛无意间瞥见了村边大路上的一队人马改道到了浅滩对岸的芳径, 正朝着庄中别馆驶去。他迈腿回到戴君远身后, 小声道,“公子,县主和二小姐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黛云软随着戴君远主仆二人望去, 恰好与毓璃县主的目光相撞。 毓璃的侍女不知何时替她撩开了车帘, 而她则保持着以手帕掩住口鼻的姿势,以防吸入油菜花粉。并且, 始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戴君远面前那个身段姣好却戴着面纱的神秘女人。 戴君远见毓璃直瞪瞪的眼神看在眼底, 默默叹了一口气, 对跟前的黛云软说了句告辞。然后扭头道,“阿盛,回去吧。” 一场没有征兆的夜雨, 淅淅沥沥。子规声里, 今宵别馆格外的清寒。 全程垂首敛目的二三侍女伺候完戴君远药浴后, 收拾好浴房,鱼贯而出。戴君远披上衣裳,由阿盛搀扶回了书房。 贴身侍女进来服侍养生汤药,戴君远已经喝得麻木了,仰头一饮而尽。 漱完口后,丫鬟撤下,他目光落在桌案撒上的紫竹横笛上。这农女到底还是没有收下他的一番好意。 阿盛心细,便问,“公子,这笛子还送人吗?” “罢了,原是有求于别人,又不想欠人人情,才以礼相赠。她既不收,以后让马管事多帮衬她家就是了。”戴君远摇了摇头,将紫竹笛收入了锦盒中。 想起那双淡静清澈的水杏眼,戴君远忍不住扭头问阿盛,“你觉不觉得这个农女很眼熟?” 阿盛忽然间点头如捣蒜,“公子,我早就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她了一样。原来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啊!” 戴君远沉下心来,尽量从回忆里抓取蛛丝马迹。他几年前因一场意外废了双腿,从此无论出入哪里都离不开轮椅和小厮阿盛。如果连阿盛都跟他一般对那人有似曾相识之感,那十有八九从前在某个场合见过。 “公子,西厢房还没熄灯。县主大概还在等您呢,咱们要过去吗?”阿盛轻声征询,打断了他的思路。 …… 雨后。 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春夜的草螽之音此起彼伏。又因是在乡下,虫声更是窸窣个没完。 毓璃坐在贵妃榻上堵住耳朵,虽不至于大动肝火,但散漫的语调里透着一股嫌弃,“真是吵闹,这些庄户是怎么睡得着的?” 几个在庄子里伺候的婆子和女使闻言,不敢吭声。只盼着这姑奶奶能早些遣她们下去。 一旁的戴雅梅其实也很难忍受庄子里的环境,但没办法,面前有个更娇气的、低嫁过来的高贵嫂子,只得微笑着出言宽慰,“嫂嫂,农商卑贱,与我们自是不同。庄里的佃户们面朝土地背朝天,成日的劳作,倒头就能睡。所以别说虫鸣了,就是雷声响了也醒不了。嫂嫂贵为琼枝玉叶,本不该屈尊下榻于此,若非为了照料我兄长......唉...” 前一息还垂气的戴雅梅,下一息忽然眼前一亮,走向镂雕螭龙纹的梨花床“诶,这不是蚕丝衾吗?庄子里怎么会有啊?而且,只有这一床吗,为何我房里不是这个啊?” 她将询问的目光别有用心地落在了其中一位瘦高的褐袄婆子身上。那婆子是马管事的妻子,最会看人眼色,当即上前配合道,“二姑娘有所不知啊,这是大公子前几天听说毓璃县主要来,连夜让我家男人从帝京弄来的。除此之外啊,这屋里头的家具也应大公子的要求,全给换成崭新的咯,不是黄花梨就是红酸枝,只为了让县主住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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