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晏点点头,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偷听墙角,才敢低声附耳道,“主子,跟您猜的一模一样,卢霓果然昨夜就下手了。但白舒窈身边有个少年,功夫实在厉害,警惕心也很强。这次若不是有他保护白家姑娘,恐怕她已经成卢家的刀下亡魂了。” 裴赴远有些头疼地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呵,这白羲窈还能活着,我是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了。习惯了。” 主子...还有一个疑似重大的发现,耳目还未确定,但觉得有必要先知会您一声。” “哦?说吧。” “白家姑娘身边的那个少年跟隐匿多年的翁无漾长得很像。” “翁无漾?”裴赴远将已有的线索捋了捋,“自从翁悲鹤在嘉兴以流寇叛贼被论处,他唯一的小儿子翁无漾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就说这么多年来那人怎么能在大曜朝的土地上躲过脉络峰的眼睛,原来是藏到海上去了。我想...白舒窈之所以能从海寇的船上死里逃生,大概也是因为翁无漾。”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即刻布局将他抓住?” 裴赴远摇了摇头,“暂时不用。这世间鲜有人晓得翁悲鹤还有个儿子,更不知其长相如何。若非当初给脉络峰各地线人广发海捕图,恐怕今日负责盯紧卢霓的探子见了翁无漾也不会认出他来。咱们且先按兵不动,不过还是得修书一封给扬州那边。” “是,小的这就去办。” ...... 蒲台县向南二十里开外,有一片人烟稀少的古柏岗。一座荒废许久的小石庙掩身于这漠漠云林间。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炎阳炙烤着山头,锹甲天牛儿打孔钻木,匐在阴凉的洞孔间避暑。 破庙的老门忽地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响像极了耄耋髡翁的惨叫。一体态婀娜的少女踏出门槛,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 因午睡时肌肤氤出一层薄薄的香汗,如今身子不爽,她急需寻个山涧水潭,洗掉这一身的粘腻。不过在这之前,需找到同她一块儿逃到此处的少年。 左右张望一阵,不见人,又屋前屋外转了一圈儿,仍没有半点儿踪迹。 “翁无漾,你在哪儿?”少女渐渐慌了神,对着四周的幽林呼唤,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惊起的飞鸟。她推开本就锁坏了的庙门,提起裙摆就要往石阶下去。却巧冷淡俊美的少年正爬上坡,迎面而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原本失惶无措的少女瞬间换上了灿烂明媚的笑靥。 看着小跑过来的她胸|脯波荡,少年微微一愕。老实说,这副美丽皮囊的主人是性感妖媚挂的女子,尤其不笑时,会呈现一股有距离感的冷艳,从眉眼还能窥出几分淡漠心性。 可是她摆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副软糯欢喜的性子,有时甚至还带着一些温柔讨好。 翁无漾权当她是现在需要自己保护,所以才隐藏真实性子,刻意卖乖。 无所谓,反正他也一样,之所以在远洋的船上救她,仅仅也只是因为她的出身能让自己有利可图。 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理由,得到出入帝京名利圈的入场机会。 还有就是,他想再次见到那个多年不见音容笑貌的女子......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啊?”眼前的少女自然地揽着他的胳膊,喋喋不休道,“翁无漾,我想喝茶了。我们躲来小寺庙的黄土路上,不是路过了一间茅草茶棚吗?我瞧稻草上还摆着西瓜。你身上还有钱吗?能不能弄些茶和西瓜来?” 真是娇生惯养喂成了一身臭毛病。他内心略有些嫌弃地抽开她的手,“昨天暗杀你的那堆人现在恐怕还在四处找我们,你不要命我还要。” 白舒窈嘟了嘟嘴,这人要么长时间沉默寡言不搭理她,要么一出声就说话不客气。要捂热他的心可真是难于登天啊。 不过还好,很快她就将男方的淡薄嫌弃视若无睹了。白舒窈像向阳花一样扬起笑脸自我开解道,“没事儿,不吃就不吃咯。我在船上饿了七天都没死,这一顿不吃也算不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饿了七天都没死......一听她提起海上发生的事儿,翁无漾纵使小小年纪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仍觉得诡异。 当白舒窈刚被拐卖到海寇船的时候,那些亡命天涯的男人就像是许久没开荤的苍蝇见了肉一样,眼睛能洞穿她的衣服,直接将她视奸。若不是按照规矩,新鲜的肉第一口得给大哥尝,而海寇头子又恰好负了伤,估计她根本熬不过第一夜。 作为混在贼堆里的虾兵蟹将,翁无漾负责看紧她以防止她跟之前的女人一样还没被玩过就自杀。那会儿的白舒窈还是高傲倔强的,瞧不起他们这些低贱匪盗之徒,甚至恶狠狠地朝仅仅只是去送饭的他吐口水。 几天后海寇头子身体好转了许多,点名要享用她。船上的男人们顷刻沸腾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大哥吃完第一口肉,大伙儿就可以排队瓜分这世间少有的上乘尤物了。 只有被关押在船舱底层的女人们露出悲怜的神色目送她。 少年翁无漾置身事外,他心有白月光,恪守男德贞操,自然对一般女子没有凡俗的欲望。 橘光幽暗的狭窄过道上,在白舒窈路过自己身边那一刻,他冷眼与她对视,朝她轻声地吐了句“活该”,算是对她啐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口水的回敬了。 别的海匪都像饿狼一样蠢蠢欲动地守在甲板上等待进食时,百无聊赖的翁无漾正转身准备回舱睡觉,身后乍然传来一声“哐当——”巨响。他猛地回眸,只见一道倩影抱着自杀的决然破窗而跳,纵身汪洋之中,“嘭——”地溅起巨大水花。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海寇们将她给费力捞起。不过,为时已晚。因为在水里没有扑哧挣扎的白舒窈肺部很快就灌满了海水,早就断气了。 就在大家考虑要不要亵|渎尸体的时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竟然起死回生了!而且自她醒来后,性情大变,活生生像换了个人。 作者有话说: 白月光不是女主哈,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前文有一个很不起眼的伏笔哦
第84章 白舒窈被重新关押进了底层的铁笼子里。因确认过她已经没了脉搏, 忽然又起死回骸实在太过离奇,暂且没有人敢动她。 深夜, 翁无漾回到底舱看守性|奴, 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他猛然地扭头,逮到了那个刚复生的少女猝不及防垂下脑袋的慌张瞬间。 他本对她无感,原本以为对方仅是个外厉内荏的傲慢丫头, 被家里宠惯了,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险恶,觉得自己扇别人一巴掌人家就会俯首称臣, 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不禁阴暗地想着,等她被践踏过身体和自尊后,恐怕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却不想这女子还真有宁死不屈的骨气, 能决绝的破窗求死。好一个贞洁烈妇啊。 漫漫长夜, 海流宁静,舵橹波动水花。借着天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翁无漾掏出怀中的玉佩,伤怀着细细端详。每每思乡, 缅念家人的时刻, 总能睹物思情,告诫漂泊流亡的自己不要忘了痛, 不要忘了身上还背负的血海深仇。 正因翁无漾这个抚玉的习惯性动作, 让本还不大确认他身份的白舒窈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冒犯人。翁无漾余光感受到少女一而再, 再而三的偷窥。直接冷冷地回视过去,想用阴鸷的眼神吓退她。却不想对方不但没有被震慑,反而得寸进尺地抓住铁笼的杆子借力起身, 试图凑近他, “嘿, 我们做一笔交易好不好?我真的是抚南王白竞鹿的女儿,你救我出去,我会许诺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嫁给你!” 翁无漾闻言,不免嗤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娶你?夜郎自大 。” “就凭我真的是抚南王在这世上唯一仅活的女儿,我上头有个嫡姐已经死了,如果你娶了我,权力,金钱,或是......你想报复谁都可以。机会摆在面前,你心底如果未完成的执念,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白舒窈隔壁笼子躺着睡觉的脏发女人冷不防地翻身,冒了一句,“前两天还有个女人说她是当朝皇后呢,上个月还有个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说自己是大曜朝首富的女儿。” “呃你竟然还没睡呢......”白舒窈环顾了下周围铁笼里被囚禁其他妇女。皆是脏兮兮的瘦削模样,要么神情麻木地蜷缩着,要么哀戚绝望地落泪入眠。更有甚者已经疯了,正衣衫不整地对着木墙鬼画符。 翁无漾将玉佩妥善地收回怀中,“呵,你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身份?何况这里距离路面有好几百里,我一个虾兵小蟹能力有限,救不了你。” “不,你有能力。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救我出去的。” “你很抬举我?” 白舒窈连连点头,又急忙摇头,一双潋滟星眸里散发着笃信且真诚的光芒,“怎么能说是我的抬举呢,是你自己有本事儿啊。小兄台,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惊奇,有权倾天下的帝王之相啊。你要是带我离开这里,我定会助你成就千秋霸业的。” 这人仿佛在痴人说梦。翁无漾没再搭理她。剑不离身的他靠坐在楼梯上,将剑柄竖置于右臂,抱剑而眠。 在白舒窈看来,这是一种戒备的姿态。而且,他一定睡得很浅。只要她一个喷嚏的动静都能让他睁开眼来。 那后来翁无漾又为何会将她搭救呢?他想,若非白舒窈在关键时候叫出了他六年都不曾有人唤过的真名,那么在她被熊彪醉汉压在身下企图侵|犯的时候他绝不会出手多管闲事。 一剑从后背直插入醉汉的心脏,新鲜的血水顺着剑尖滴在了少女胸膛。 在白舒窈惊魂未定之际,翁无漾将一身肥膘肉的男人侧踢到了一旁,然后猛地拽起她的衣领,双手青筋暴起地掐着她的脖子,红着眼发问,“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究竟是谁?” “你你你晚上说梦话了......自己说的...”白舒窈呼吸艰难,使出吃奶的力气掰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我要窒息了。” 少年理智回笼,这才堪堪松了些力度,但英气逼人的眉宇上仍凝聚着凶煞之气,“你是谁派来的?想要接近我?然后再找机会杀我?” “我真不是什么刺客卧底。你见过一个功夫都不会的弱女子只身犯险进狼窝的吗?如果是这样,成本未免也太大了,绝对的有去无回啊。而且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样的仇家会追杀你到这种天涯海角的地步啊?”白舒窈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辜。 她有没有功夫他自然观察得出,但仍旧不为所动道,“呵,成本?对于站在权力中心的人来讲,一颗棋子的命算什么?一个小卒倒下了,还有成千上万的廉价劳力前仆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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