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灯会依旧在进行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透过窗子传进屋内,一年一度的有情人的节日总是将人们的欢快情绪挑起。 “我知晓两位邀我在此,定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但是两位,凭什么会确信我对两位的话就是百分百的相信呢?”陆乘渊的指尖还是在颤抖,他抬起晦暗的眼眸,虽是对两人说的话,但却一直盯着刚刚发表了言论的王嬴。 王嬴见陆乘渊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更不用说他们还没有商讨的计划了。 他沉默半分,而后默默解开自己的玄色腰带,在陆乘渊的注视下,从衣服内里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陆乘渊微微皱眉,视线移向王嬴的掌心。 王嬴摊开掌心,一个温润小巧的戒指静静的躺在中央,那戒指通体玉白,毫无瑕疵,色泽温润,一看便知是用上等的和田玉制成。 “表哥,可认出了此物?”王嬴轻声,而后示意陆乘渊摊开手掌心,接着把那戒指放在了陆乘渊的手上。 攥在手中的戒指在屋内烛火的照耀下泛着色泽,显得熠熠生辉,而陆乘渊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自然是识得的,”陆乘渊声音和表情也轻柔了起来,“这是我姑姑的物什,是她出嫁那年,我的祖母给她的,更是陆家的传家宝。” “那表哥如今该是相信了我说的那番话?”王嬴的双眸清亮如星,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的黑水晶似的瞳仁。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陆乘渊默然半响,攥着玉戒指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不甘发泄出来,方缓缓睁开了眼眸。 “陆世子,让臣为您斟满茶水。”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出现在了陆乘渊的视线之中,陆乘渊几乎是瞬间认出了那人,而后起身,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骠骑将军。” * 直到陆乘渊从福来楼走出,回到了那件成衣铺子,他的眉间仍然拢着一股戾气。 整理仪容间,他回想起骠骑将军王至行的话。 “二皇子是皇后的第一胎,况且皇后本就身体欠恙,又在二八年华就产子,自是惊险万分,若是母子平安,这一切倒也不算什么,谁知,皇后生产的当晚,皇上便将重华宫的宫人全都赐死,对皇后说,二皇子已死。”王至行提起这里便是一脸愤恨,“可那重华宫的一个洒扫宫人与我同乡,冒着性命危险逃出宫,向我告知了这件事。” “皇上对皇后说二皇子已死,实际上是阿嬴刚出生后便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丢在了乱坟岗。” “他原本是打算把阿赢活活埋在地下,许是最后良心发觉,只是让那太监扔掉。” “知道这一消息后,我便急忙驾马偷偷出了城,在那乱坟岗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嬴。” “恰巧同一时间,我的夫人还有月余便要诞子,我们便商量着把阿嬴放在我们身边,对外说我的夫人为我诞下了二子。”说到这里,一生驰骋疆场的大男人也忍不住落了泪,“我的夫人在半月之后,诞下了一个死胎。” “在那之后,我和夫人便把阿嬴待在身边,视为己出。” “这枚戒指是当日我找到阿嬴时,在他身边的。应是皇后昏迷前将它放进了阿嬴的身边。” “我知晓也许世子对这一切会抱有怀疑,但是这一切,镇北侯是一直清楚的。世子若是不信,大可一封书信送到临安,亲自询问镇北侯,我等定会派人好好护送这封信,保证这封信安然无恙的送到镇北侯的手中。” 其实早在王嬴拿出那枚戒指的时候,陆乘渊就相信了他的那番话。 只看相貌,王嬴便已经与自己的姑姑有了六成的相似,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无论何时,眉梢都是温柔如水,如同艳阳下的积雪初融,不带半分的杂念和算计。 姑姑就是这样,前半生被家族安心的保护着,对别人以礼待之,没有半分算计,于是就被自己的丈夫算计了大半辈子。 “皇后知晓此事吗?”陆乘渊问出口,但回答他的确实其余三人无声的沉默。 陆乘渊在心里冷哼一声,便知道自己的姑姑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晓。 不然也不会因为二皇子的早逝整日郁郁寡欢。 “可是,太子是什么心思呢?” “他人是想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太子呢,我不相信有人愿意放弃这泼天的荣华富贵。”陆乘渊定定的看着赵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孤,也是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赵勉黑墨般深邃的眼眸,好似存在于深海之中,遥不可触。 * 呵,想到这里,陆乘渊的心微微抽痛起来。 不仅仅是为了姑姑,也是为了自己。 即使自己和姑姑是父亲最为亲近之人,可他还是为了他所谓的家族和所为的子女教育而把他们蒙在鼓里。 什么是亲情? 非得是兄妹之间连最后一丝情分也消失殆尽才算是吗。 什么又是父子之情? 是多年来的明明知晓这个计划,却还是为了所谓的历练,一次次的将自己的儿子置于险境吗? 陆乘渊穿戴好那件青衣,刚要转过身去拿起那个狐狸面具,有人便已经推门而入。 陆乘渊微眯起眼睛,准备行动之时,却看到了熟悉的脸庞。 “姑娘,那日骚扰世子的宋北望在闹市驾马,惹得人群喧闹,世子如今下落不明,还请姑娘速速回府,吾等须立即寻找世子!” 原本拿在手中的狐狸面具重重摔到了地下,陆乘渊声音沙哑,拳头紧握,终于是说了一句,“好。”
第24章 赫连清 自从一周前, 崔世子在乌明节当晚被宋北望驾马受惊离奇失踪后,宋北望意欲谋害崔世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成为了全长安城内的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人们猜测着也许是前些日子两人因争夺一个怡香院里的美人而产生了隔阂, 于是宋北望就打算在乌明节那天制造祸端,趁所有人不备之时,让自己的人偷偷带走崔世子, 等到风波已平之时, 再对崔世子大肆羞辱一番。 有人却对这种猜测发出了疑问,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宋家二公子的行为岂不是太过于明显, 况且有人那晚曾亲眼看见, 宋北望的马并未踩踏到崔世子,崔世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与此同时, 崔府内。 崔夫人因着崔行露突然消失的事情, 已经几日没有睡好, 原本良好的气色也如枯萎的花朵一般,渐渐消逝。 但程诸月毕竟出身世家,良好的教养使她仍旧每日按时起床处理崔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刻也不曾停歇。 “夫人,”朗玉穿过正堂前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满脸担忧。 即使是面上不显,可紧握着红木扶手的崔夫人还是暴露了她的焦急, “你来我这,可是世子有消息了?” “回夫人, 世子……还没有消息。”朗玉犹豫的说完这句话,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世子失踪, 属下作为世子的暗卫,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恳请夫人责罚!” “罢了罢了,世子那么大个人,本就不需要整天有人看着,谁能想到她能自己走丢!”崔夫人既生气又担忧,话语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阳光折射在崔夫人耳边的珍珠耳环上,散发出迷人的光亮,与她颈间的轻微皱纹形成对比,“罢了,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说完,程诸月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无力的挥了挥,示意朗玉退下。 “他们作为露露的暗卫,没有保护好露露,是他们的失职,如若这次不加以惩罚,那下一次岂不是又要弄丢露露?” 温润却不可置疑的声音响起,崔宵征斜看向朗玉,话语冰冷无情,“你们四人,现在依旧还是寻找世子,在找到世子之后,自己去领三十棍子,以儆效尤。” “阿征,这本就不是他们的过错……”程诸月操劳多日已经感到筋疲力尽,她强忍着不适开口。 “不是他们的过错,难道是露露的过错吗?崔府花了重金培养他们,雇佣他们,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护露露周全,母亲这样说,难道是在怨露露?” “乌明节本就鱼龙混杂,露露一向听话,不是贪玩之人,她的消失定是有缘由的,而不是平白无故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宋北望将她劫持了去。”崔宵征一字一句,维护着自己的妹妹。 “所以阿征的这一番话,是在怪母亲?怪母亲不但没有好好教育子嗣,甚至连当家之事也行差踏错,不堪为崔府之主?” 程诸月皱起眉头,抬眼看向自己一向乖顺,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忤逆自己的儿子。 “母亲言重了。”崔宵征行礼,“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找到露露,毕竟与我不同,她是一个女儿家,在外受累,对身体多无益处,还请母亲再多加派人手寻找露露。”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派了少数府内的人去寻她吗?”程诸月一脸不屑,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 崔宵征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双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母亲斟茶,而后试探的开口,“是因为皇上听闻这事后,也增派了人手寻找露露的缘故?” “我儿这样聪明,怎么现在却糊涂了?” “说不定这次平白无故的消失就是她自己安排的,毕竟她一向就对我的安排感到不满,多有反抗忤逆的意思。” “她这样倒是好了,自己躲藏起来,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只管推给你我,”程诸月气的把茶杯摔到红木桌子上,“她到底是不是崔家人!” “母亲怎能这样想露露?”崔宵征目瞪口呆的听完自己母亲的这番话,不可置信的放下茶壶,“暂且不论露露因何消失,您作为露露的亲生母亲,首要之事不是和自己的孩子置气,而应该去全力寻找她。” “您可知道,这几年消失的妙龄女子最后无一人生还?” “生而为崔家人,是她自己不能决定的,我们本就在逼着露露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对她本就有愧,您又何必说出这种不相信她的话?” “哥哥不必为我开脱。”崔行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其实在朗玉前脚出了正堂后就回了府,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正堂。 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在自己失踪多日后见到自己毫发未损是什么反应。 * 七日前。 “怎么,我说出了我的计划,你又要退缩了?”那人不屑的一笑。 “崔家毕竟将我养大……不管怎样,我都不能知恩不报……”崔行露犹豫了几分,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拽住一角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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