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露却置若罔闻,依然用白皙的指尖侍弄着艳红的花瓣。 见被自己的女儿忽略,崔夫人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她置气的转头,再开口语气生硬,“我来寻你,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你。” “母亲但说无妨。”崔行露的指尖被鲜红的花汁浸染,渲染成了唯美的水墨,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凄美。 “你消失的那七日,都发生了什么?” “与母亲无关。” “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我直说了。” 崔夫人施施然坐下,头上的步摇相互击打发出清铃之声,“在这七天,那你的贞洁可有受辱?” “什么?”崔行露指尖颤抖,不可置信的转头,颤声说出这两个字。 崔夫人见自己女儿一幅神志不清的样子,皱了皱眉,沉声开口,“我说,你的贞洁有没有受辱?” 若是说在自家母亲敲门出声之时,崔行露对她还抱有一点点的期望,那期望却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自己女儿消失了七天后第一句关心的话,不是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受委屈,是否吃饱,是否穿暖。 而是冷着脸询问自己的女儿贞洁是否还在。 崔行露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两眼望向天空,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胸膛剧烈的起伏。 她缓缓的抬起头,眼圈泛红,泪珠盈盈,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在白皙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浅淡的泪痕。 “贞洁?”崔行露抬起袖子,倔强的向上擦去泪水,“女儿的贞洁早就没有了,母亲难道不知道?” “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崔夫人强忍着怒气起身,质问崔行露。 “自然,那母亲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崔行露淡定反问。 她越过崔夫人,随意捞起床上的一件弹墨云纹深衣,穿在了身上,又把自己身上值钱的玩意都摘了下来。 见崔行露有离开的架势,崔夫人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你要作何?”崔夫人情绪激动,“你自己消失了七日耽误了事情不说,我并没有埋怨过你一句,你现在是要离开崔家?” “是。”崔行露见身上的东西解的差不多了,淡淡的回复。 “我只不过是不再是崔家的后代,您的女儿,我依然可以是崔宵征,您也大可以放心,您的大业我依然会参与,不过,有些事情,就要我自己去做决定了,您就不必再干扰我。” “你若是走出了崔家的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迈进来!”崔夫人死死的抓住身旁的软玉扶手,声音颤抖。 崔行露抬脚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在自己母亲的注视下,磕了三个头,直至自己白皙的额头染上粉红,她抬起头,眼神中含着解脱与不甘,起身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崔夫人亲眼看着自己养在身边十五年的亲生女儿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她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离自己远去,可是作为一家主母的她也拉不下脸对女儿说出任何挽留的话语。 “罢了,罢了,只要她还肯继续为崔家办事,是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崔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崔夫人喃喃,双眼一直盯着崔行露离开的方向,仿佛在期待自己的女儿再次出现。 崔行露衣着简陋的走过闹市,原本平时见了她都会与她打趣的少女此时也噤了声,默默地看着平时高贵俊美的世子一个人失神的走在街上。 一路上,崔行露想了很多。 或许归一的话是正确的,她纵然有想奋力保护的人,可是她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一旦脱离自己的家族,她将什么也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她应该自己变得强大才是。 崔行露握紧拳头,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怡香院几个字,抬脚走了进去。 “崔兄?”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崔行露抬眸,不期然便撞上了王嬴带着惊喜的眼眸。 “王兄。”崔行露冷淡了些,认真给王嬴作了个礼。 王嬴也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内心感到疑惑,急忙扶起崔行露。 “崔兄何时回来的,竟未曾告知我?我与阿启也派府上的人寻了你多日,竟都是没有音讯,崔兄可曾受了委屈?我……”王嬴伸手便要去勾崔行露的肩膀。 崔行露冷淡的躲开,垂下眼眸,“两天前,因着我自己有事要忙,便未曾告知阿嬴,让阿嬴担心了,是我的过错。” “崔兄,这是怎么了?”王嬴这才发觉崔行露的穿着与平时大不相同。 “无事,今天不说这个。待我改天再详细与你和阿启交代。”崔行露赶在王嬴发出疑问前开口,“我来是想找枝枝姐姐,阿嬴要一起吗?” 王嬴看崔行露兴致不高,便也没有继续询问,跟着她去了陆乘渊的屋子。 崔行露一脸心事,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般敲门,反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陆乘渊已经等待了王嬴许久,见屋门终于被推开,便开口埋怨,“怎么才来?” “我这几天有些疲惫,没能来看望姐姐,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面对着枝枝姐姐,崔行露才用力展开了一个笑容。 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陆乘渊愣了一下,而后大步向前,紧紧的搂住了崔行露。 “我怎么会生世子的气?”陆乘渊越发用力,仿佛要把这些天的犹豫和决心已经满心的思念吐露出来,“世子这些天,一定受了不少罪吧?” 一边的王嬴眼神一晃,知晓了陆乘渊的意思。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拥抱的两人,转身离开。 王嬴走到楼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平日里柔和的阳光也刺眼了起来。 他知晓陆乘渊是在怪自己。 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宋北望驾马一事是他安排,为的就是给崔兄报仇雪恨。 谁料那日发生了差错,崔行露与宋启交换了面具,自己的人救下了宋启,却没能救下崔行露。 自己才是造成崔兄消失多日的罪魁祸首。 这些天,除了后悔还有担心,他很害怕害怕,崔兄会被歹人所伤。因此当他看见崔行露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他总算舒了口气。 但崔兄却变得性格冷淡,对自己不再亲近。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可真是个伪君子,王嬴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26章 承诺 自从那天朗玉告知自己崔宵征因为给自己买糖人而差点被马践踏, 而后又在人群中消失之后,陆乘渊的心里就满怀愧疚。 虽然人明面上是在怡香院, 但是他也没闲着, 暗地里派出了跟着他的私卫区寻找崔行露的下落。 谁知一个大活人竟然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崔府的人、宋府、王府还有自己的人,甚至皇上听闻这件事后也派了人寻找, 竟是毫无踪迹。 从来没有一段时间让陆乘渊感觉如此难熬, 他只要待在怡香院,耳边仿佛就响起崔宵征一声声天真不含任何杂质的“姐姐”。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自己的世家弟弟, 但在过程中好像有些事情失去了控制:他开始关注对方的一言一行, 开始在乎他对自己的承诺, 甚至因为他的身边有了知心的陪伴者而闷闷不乐。 刚开始的几天,陆乘渊只是觉得自己是因为习惯了崔宵征的存在, 所以对他突然的消失感到不适应, 再加上自己对他的利用, 而产生的的愧疚之情。 可随着崔宵征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陆乘渊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若是他只把崔宵征当做世家弟弟,就不会在看到他对别的人关心体贴时而生气,更不会想着在隐秘之地把他禁锢起来,让他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婉转的姐姐只为自己溢出。 他的这种隐秘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崔宵征握着自己的手说要好好保护他的时候?还是自己知道她置办商铺是为了给家中姊妹当做嫁妆之时?亦或是,自己在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他…… 陆乘渊十八年来, 不是不懂一些男欢女爱的事情,只是他因着自己父母的缘故, 对这些事情看得淡, 实在无法把重心分在情爱上面。 况且他觉得,既然爱一个人 , 必须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给对方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因此他只会等到自己足够强大,才会给予对方承诺。 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情窦初开的对象,竟然是一个男子。 还是一个视自己为死对头的人。 陆乘渊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清冷孤高的自己,竟然也有这种不为世人所接受的癖好。 想起当年他将偷摸他的李钰暴打一顿,全长安的人都知晓他最是厌恶男风,如今他竟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当他知道宋北望驾马一事是王嬴安排的,他怒火中烧,抓住了自己刚刚相认的表弟的衣领,一拳头就挥在了王嬴的面上。 崔行露了无音讯的这段时间,陆乘渊每天每天都在祈祷,只求崔宵征能够平安归来,为此,他也学起了他向来瞧不起的僧人,每日吃起了斋饭为崔行露祈福,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 陆乘渊想,只要崔宵征能够平安归来,不管他知道事情真相后会不会接受这段崎岖的感情,他都会护着他一辈子。 * 心心念念的人被自己搂在怀里,宽阔的肩膀撑起一片天地,给了怀里人足够的安全感,但却仍然有低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从陆乘渊的怀里传出。 陆乘渊知晓怀里的人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因此只是默默的拍打着后背以示安慰。 “姐姐,我有话想和你说。”崔行露的眼睛干净澄澈,眼里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世子但说无妨。”陆乘渊拉起崔宵征的手,慢慢包裹住,两人一起在床边坐下。 “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的,对吗?”崔行露紧张的用指甲扣着自己掌心。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世子身边。”陆乘渊扳正崔行露的身子,对上崔行露不安的眼眸。 “姐姐……”崔行露下定决心,‘其实,这件事情我当时也有提到过,我一开始的选择并不是姐姐,我来怡香院是因为我听说皇上要给我赐婚,而我不想与那个女子成亲,这才结识了姐姐,利用了姐姐,好让那人放弃与我成亲。’崔行露眼里蓄起晶莹的泪珠,“姐姐可以生我的气,但是千万不要不理我。” “我不会生世子的气。”陆乘渊温柔的抚摸着抱着自己腰的崔行露,“世子不必担忧,我说话算话,不会离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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