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当年二郎有错,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你知道吗?”崔夫人喃喃,“她与她父亲太像了,每当我看到这张脸,我就会想起崔济容,想起这个负心郎,明明他说会陪着我一辈子,他却食言了!” 程诸月恶狠狠的盯着崔行露,“所以我讨厌她!我就是打心底里便厌恶她!” “妹妹……”方氏满脸不可置信,她不相信平时将崔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二弟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怀着这么大的仇恨,而仇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像负了自己的夫君。 明明是大人之间没有完成的事情,到头来却要全部让一个孩子承担。 “阿征,”方氏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怜爱家里唯一的男丁,她踉跄着跑到崔行露跟前,之间崔行露已经昏死过去,她的心凉了半截,右手颤抖着拍打崔行露的脸颊,但是身下人却仍然是没有半分反应。 “阿征,”方氏继续拍打,见崔行露没有反应,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度,“阿征!” “让她继续装,苏管家,备茶,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对于方氏和其他人的紧张情绪,程诸月显得毫不在乎。 “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守门的小厮阻拦的声音传到正堂,只见浩浩荡荡的一群身着黑甲的卫兵气势汹汹的已经撞开了崔府的门,整齐有素的踏步而来。 跟在黑甲兵身后那人,身着一身锦贵华袍,青丝玉带勾勒出他清瘦却不失男子气概的腰身,腰间挂着一枚碧色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快的摆动,脸上带着面具,深沉的双眼闪出黑曜石般的光芒,透出傲然绝世的锋芒,仿佛洞悉一切。 那人看到被苏管家和方氏团团围住的崔行露后,手里的宝剑掉落在地,发出响亮额一声。 他冲到崔行露的身边,见到崔行露半昏迷的样子,急忙去探怀里人的鼻息,见怀里人气息微弱,他不再有别的动作,将人抱起来,同时低声吩咐跟在他身侧的黑甲兵一些东西。 “你是何人?”崔夫人见来者不善,起身大声质问,“为何带走我儿?” “崔夫人也知道这是您的儿子?”陆乘渊嗤笑一声,停在原地,“试问崔夫人,在如今的大康,又有哪家做母亲的如您一般,这样不把自己的儿子当人看?” “崔夫人,我斗胆问一句,我怀里的人,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放肆,他与我夫君如此相像,你怎能污蔑我?” “既然如此,那便是了,”陆乘渊不再废话,抱着崔行露抬脚往外走,“世子由皇上亲封,在崔家是爵位最高的人,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夫人,并没有任何爵位,今日你即墨程氏将皇上亲封的世子打成这般,况且世子不日就要出使边西,这等仪容,崔夫人就等着皇上怪罪下来吧。” 话语刚落,陆乘渊就已经抱着崔行露走出了崔府。 程诸月要起身去追,却被一旁的方氏拉住,“弟妹,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黑甲兵……” 程诸月停下脚步,僵硬了一瞬,而后瘫倒在地,“我只是怪她不听话,并没有要打死她的意思,我想要她听话,我的夫君就是没有听我的话,而后他就死了……”程诸月眼神涣散,“我不想再体会失去的感觉了……” 方氏拉着程诸月的臂膀,只是听着,默默不语。 就算你本心是为你的孩子好,可你不该打的也打了,不该说的难听话也说了,现在又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方氏和苏管家默默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缄默。 * 夜晚的风吹破了街道的寂静,陆乘渊不断用温暖的手覆上崔行露的面颊,希望这样能让她不至于受凉。 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太子给他事先准备好的府邸,府中因为崔行露的到来,每个人面上都是严肃的神色。 陆乘渊进了府,直直的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侍从已经事先给寝室内点亮了烛火,陆乘渊轻手轻脚的将崔行露放在锦缎般光滑的丝被上,抬手展开,将丝被盖在崔行露身上,还为她掖了掖被角。 “医士还要多久才能来?”陆乘渊眸色深沉,化不开的隐晦情绪积攒在眼底。 “已经去请了,约摸着马上了。”凉古递上一张干净的帕子,“主子,先擦擦吧。” 陆乘渊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占满了鲜血,他眉头一皱,这才发现了崔行露额头处的伤口,刚才因着外面昏暗,自己竟然一直未曾发现。 陆乘渊感到心口好似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般,鲜血淋漓之地还布满了荆棘,让自己痛不欲生。 他忽的对自己之前写信训斥崔宵征的事情感到无边的愧疚。 他远在临安,只知崔宵征是个与自己的父亲完全相反的,行径不堪的纨绔,却不想,身为世子的他,在家里竟然也会受这种委屈。 这段时间与他相处,自己自然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善良天真,虽然喜欢扮猪吃老虎,但是对身边的人永远都是真诚而热烈的。 陆乘渊拿起凉古备好的放在托盘上的帕子,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轻轻擦拭崔行露额头上已经凝固却依然骇人的血迹。 他也没有想到,素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无甚追求的崔宵征竟然主动在众人面前提出要出使边西。 握着帕子的手顿了半分,思绪回到了刚才。 自从那日崔宵征主动来怡香院寻自己,已经过了多日。 陆乘渊每日都在等着他来,急切的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却未能如愿。 因此当赵勉来寻他议事时,他的语气也不怎么礼貌。 当他听赵勉说回支国国王点名要崔宵征出使边西,他哼了一声,嘲笑回支的不自量力。 回支不过边西的一个小国,仗着自己盘踞草原,就敢什么无理的要求都提。 陆乘渊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赵勉担忧得很,“陛下明日就要召世子入宫,届时你提前来到东宫,我们好商议此事。” 陆乘渊想,反正崔宵征是个胆小的,断不会同意这件事,这样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但当他悠闲的喝着热茶,赵勉却疾步走进来,告知自己崔宵征竟然主动提出去边西,自己怎么阻拦都未能拦下。 陆乘渊这才慌了起来,崔宵征一个纨绔,不懂朝堂之事,当年因崔将军平定边西,导致回支国对崔家极为厌恶,甚至是恨意滔天。 崔宵征此举,无异于单纯的绵羊主动奔向危险重重的狼窝。 而赵勉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陆乘渊慌了神。 “圣旨已下,估摸着现在已经到崔府了。” “崔夫人她,”赵勉顿了顿,还是开口,“不甚疼爱世子,恐对他做出殴打之事,上一次便是如此……” 陆乘渊只是听到殴打一词,手中的茶杯便摔倒了地上,而后慌乱起身,顺便顺走了赵勉的黑甲兵,一群人绕开宫门,陆乘渊则骑着骏马,飞快朝崔府的方向奔去。
第33章 亲吻 一阵阵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连大地仿佛也因此颤抖了起来,如同那潮水一般涌来的士兵, 加上空中凌乱的箭矢, 火星如同花火一般迸射,炽热的背景将战马的皮毛映照的如同光滑洁净的绸缎一般。 战争已经结束,无数的游子为了自己的国家, 奋不顾身将悲壮的鲜血挥洒在异乡的大地上, 白色的战马身上伤痕累累,不停的发出激烈的嘶鸣。 崔济容身着银袍, 慢慢蹲下身子, 骨节分明且沾满了血迹的手如同春风般和顺, 盖住战死的士兵的眼睛。 “大康定不会让你们白白死去,”崔济容声音沙哑, 手止不住的颤抖, 身后军队的旌旗随风飘扬, 始终干净如初。 “你们永远是大康的英雄。”崔济容这才直起身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掺杂着悲伤与坚韧的气质。 “各将士听令!”崔济容身姿矫健,翻身上马。 “今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他一夹马肚,身下的马尔也好像有感应一般,抬起前蹄, 朝天长长的嘶鸣。 “崔将军,今晚恐有大雨, 于回京不利, 不妨我们先在此地驻扎,改日再做打算。”一个身穿黑甲的男子开口。 “若是有雨, 兄弟们刚打完这一场仗,恐对他们的身体无益。” 崔济容眯眼思考了一会,转头朝那人说道,“我的夫人已经怀胎八月,她信中曾与我说过她怀了双生子,自她有孕之后,我便行军在外,不曾陪伴于她的身侧,我深感愧疚,所以,”崔济容脸上露出初做父亲的慈爱,“我定要先走一步,回家陪伴我的夫人,断断不能让她觉得她在我心中没有分量。” “你许是还没有家室吧?” “等你有了家室便能体会我这种念家的感觉了。” “那……”副将支支吾吾,不敢与崔济容对视,“可要我等跟随?” “就你与王副将跟随我吧。”崔济容想了想,“剩下的吴副将带领兄弟们在此驻扎,等雨停后,再行回京。” 而后,被称作崔将军的那人不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仿佛对于回家的喜悦和期待已久跨越千山万水,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身边。 崔行露看见自己的父亲骑马而去的背影,高高束起的长发被春风吹得飘逸了起来,他一手驾马,另一手持剑,游刃有余,望向前方的眼神充满着喜悦,少年将军的身影如同温玉,给人一种柔和惬意的舒适感。 不要早些启程回京! 崔行露披散着青丝,置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她焦急的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晶莹的泪珠啪嗒落下,瞬间就消失在了脚下几乎及膝的青草之中,不留半分痕迹。 玄色的身影出现在崔行露的视线之中,她喜极而泣,哭喊着,“父亲,父亲,不要回京!”崔行露的声音终究是被耳边呼啸的风声隐没了下去。 归一说过,自己的父亲惦念在京的妻子,因此早了一日启程,便被皇上收买的副将和回支国的探子一举俘获。 可是,无论崔行露如何呼喊,玄色的身影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原野。 崔行露气喘吁吁,视线由清明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感觉浑身一软,整个人便躺在了绿草如茵的原野之中。 边西的草原是那样广阔,蓝天白云之下,春风吹过绿草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京中最为流行的乐曲,动人心弦。 伴随着身上的疼痛传到四肢处,崔行露痛呼一声,忽的睁开了满是泪珠的双眼。 崔行露还沉浸在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梦境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世子,世子?”就崔行露虽然睁开了眼,但却双眼无神,一旁拿着一根比人的手指头还长的银针的医士出口唤到。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1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