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崔将军功勋卓著,是大康的英雄,虽说立下了赫赫功劳,可此事终归还是由崔将军当年平定边西引起,臣作为崔将军的唯一子嗣,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况大康与回支已经和平多年,若是因为臣的原因导致两朝战火再起,边西的大康子民,定会受到纷扰,崔家赢得的功勋,岂不是都毁在了臣的手里?” “阿征,此事……”赵修的面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世子多年不知朝堂事,既然你也知晓自己是崔将军唯一的子嗣,为了崔家着想,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赵勉低声呵斥崔行露。 赵勉身后的大臣也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谈论。 “诸位请看,”崔行露张开自己双臂,将崔将军那件银色的铠甲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崔行露仔细观察着,她看到坐在上方的赵修瞳孔忽闪,紧紧的盯着铠甲,似乎要将身上的铠甲钉出个洞。 “这是崔将军的遗物,”崔行露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当年崔将军正是穿着它,不顾自身性命危险,单枪匹马上山,从山贼的手下救下了陛下,”崔行露眸色中写满了不可动摇的坚定,“而现在,作为崔将军唯一的子嗣,我请求继承我父亲的遗志,身穿父亲的铠甲,去拯救大康的子民。” 崔行露双膝并拢,跪在养心殿冰冷的石板上,她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双手,双手叠放在额头下,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世子切莫……”赵勉见崔行露话语坚定,不似是说着玩的 ,开口阻拦。 “既然这样,”座上年近四十的帝王神色惋惜,“朕念世子一片孝心,此事便准了,出使人员以及时间等琐碎事务,由太子全权决定。” “父皇,此事……”赵勉神色焦急。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赵修挥一挥手,“朕乏了,各位爱卿都退下吧。”,末了,他瞥了一眼太子,“太子留下,朕有话要与太子说。” “陛下,臣还有一事。” 崔行露将自己想要折两支御花园的柳枝之事当着众大臣的面给赵修讲了一遍。 “我幼时曾听母亲说,柳枝寓意的思念,臣此去边西,快则数月,多则半年,望折一支御花园的柳枝,表达我对陛下和大康的思念。” “此等小事,朕怎么会不准,不过,阿征一人出使边西,为何要折两支?”威严的帝王倚在靠背上,不解的询问。 “崔将军战死在边西,尸骨未寒,臣想替崔将军折一支,”崔行露轻声细语,抬头看着赵修,“毕竟崔将军正是因为热爱大康,才选择抛妻弃子,如今死在边西,许是对大康的思恋不会减少半分,臣这样做,就算是让九泉之下的崔将军知晓,如今的大康在陛下的治理下,已不是过去的大康了。” 赵修在崔行露提起自己的这位昔日好友时,神色有些僵硬,放在桌上的手也是紧紧握住,似乎在极力制止什么情绪。 “准了,”赵修低垂下眸子,“另外,在准备些你父亲当年喜欢的吃食和物什,如若可以见到他的坟墓,替朕祭拜吧。” “谢陛下。” 崔行露起身,恭恭敬敬的拜别上座的人,没有任何不妥,等到养心殿的大臣依次走出,她这才低下头,跟着队伍的后方走出。 红日西坠,晚霞漫天。霞光灿烂普照大地,崔行露转身,只见养心殿的线条慢慢模糊不清,模糊到她快要忘记幼时赵修乐此不疲的陪她玩耍的场景。 崔行露的面容被柔和的霞光覆盖,少女雅致的玉颜清丽淡雅,一头秀发被玉簪挽起,双眸如星光灿然。 衣裳的下摆被晚风轻轻吹起,举手投足之间让人惊叹。 她本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多是不愿。 她不愿着男装成为家族的棋子,可还是这样做了;宋启不愿意被后母和弟弟欺负,可受欺负的总是他。 可是陛下也是这般吗?不想陷害自己的异性兄弟,可最终还是陷害了。 她和阿启是迫不得已,可是陛下呢?崔家世代忠心,是他自己多疑。他明明可以使用其他办法抗衡世家,却还是选择了那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原谅他的方式。 “世子,”太子太傅出声,将崔行露唤回现实。 “世子是聪明人,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想必世子定是知晓了臣求皇上给小女与您赐婚一事,才做出了重金买下一青楼女子一事,”太子太傅顿了顿,“臣原本不看好这门婚事,但现在看来,世子,不愧是崔将军的子嗣,同崔将军有着异样的抱负和气度,若世子有幸归来,对于世子此前的行径,我都不会再提及,世子与小女的婚事,臣也不会逼迫世子。” “边西一行多凶险,世子多加保重。” 太子太傅的身影在满天的黄昏中渐渐消失,崔行露移开视线,吩咐身后的太监跟上。 从东边的路走,免不了遇见朝廷大臣,崔行露此时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便在拐弯处直直往右边走去。 “阿征!” 清丽柔和的声音随着晚风的缠倦温柔传来,崔德音的青丝绾成一个云髻,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支蝴蝶戏花镶玉步摇,在风中荡起阵阵涟漪,皮肤细润如同温玉,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仔细一看,纤细白嫩的手腕处带着银镯子,右手堪堪覆在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孕肚上。 “姐姐?”崔行露眸子里闪着光,转变方向朝崔德音的方向走来。 自从崔德音有孕后,便被太子以身子不爽为由,不许任何人探视,于是崔行露已经约摸着有半年未曾与自家堂姐见过。 崔行露唯一的同胞哥哥自小便被母亲养在母家,其余便只有崔德音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堂姐,还有两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堂妹,幼时的崔行露爱哭,只有崔德音不厌其烦的把她抱在怀里哄她,还会偷偷攒下银子给她买喜欢的吃食。 对于崔行露来说,大自己四岁的堂姐是如亲姐姐一般的存在。 当年崔德音出嫁时,崔行露独自一人躲在后花园哭了好些时间,最后还是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跟着众人送崔德音离开崔家。 那日也是初夏的某日,晚风习习,红色的轿撵,自家姐姐头上繁华炫目的首饰,众人的欢声笑语,满是喜庆的气息。 崔行露红着眼睛,躲在自己母亲后面,不肯出来,崔德音轻轻一笑,转身抬脚就要往轿子上走。 崔行露急了,这才冲出来,两眼泪汪汪的,满心期望自己的姐姐转头看自己一眼。 崔德音何其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她知晓崔行露跑了出来,便转身又往门口走。 崔德音松开太子的手,玉树临风满脸笑意的太子殿下瞬间浑身笼上了一层冷气。 “阿征,”崔德音柔声,笑如春风,“你不跟姐姐说两句话吗?” “姐姐,你嫁了人之后,还会向从前那般对我吗?” 年幼的崔行露还不懂婚姻的概念,只是知晓姐姐出嫁,成了太子妃,便要跟着太子住在东宫,离开崔府。 也许未来姐姐会有自己的宝宝,还有太子殿下,或许慢慢的,自己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会越来越低。 如果这样,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爱她了。 玉琢的崔行露泪眼朦胧,看的崔德音也有几分伤感,她抬起玉手轻轻抚摸崔行露的脸颊,温声安慰,“我永远都是阿征的姐姐,会永远爱阿征,永远对阿征好。” 崔行露这就要伸手抱住姐姐的手臂,谁知抬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太子姐夫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崔行露一激灵,手忙脚乱的松开。 几年过去,姐姐也已经有了身孕,自己也即将出使边西,前途未知,生死未卜。 想到这些,伤感盈满崔行露的思绪,她抿紧嘴唇,还是控制不住身子要一抽一抽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在温润的面庞上流淌。 崔德音见崔行露这般,怜惜的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温度的指尖触上崔行露沾满泪珠的脸庞。 “你们在干什么?”充满着怒气和冷意的声音让两人身躯一震。
第31章 鲜血 疾步朝两人走来的太子殿下全身都笼罩着一层寒意, 还未等崔行露反应过来,一双白的有些病态的手就覆上自家姐姐的孕肚, 而后睨了自己一眼, 意味不明的开口。 “孤不是与音音说过,要好好待在东宫,不要到处乱跑。”赵勉声音沙哑偏执, “为何音音就是不听孤的话?” “殿下莫怪姐姐, 是臣给姐姐递了家书说思念姐姐,姐姐这才在此处等候, 不关姐姐的事!”崔行露火急火燎的为自家姐姐辩解, 谁知太子殿下只是盯着姐姐,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自己。 三人沉默片刻,赵勉眼神示意崔德音的婢女, 婢女十分识相, 默默退后。 崔德音终是忍不住了, 试探着开口,“殿下,我……” 赵勉温暖的手掌搀扶着自己的太子妃,话语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凶戾,“既然音音思念家人,和我说一声便是,何故如此兴师动众。” “你有孕, 初夏的风凉,不宜在外长时间站着吹风, 我们回去吧。”手掌处粗粝结实的触感从崔德音的柔软的后腰处蔓延到四肢全身, 许是有孕的缘故,她瞬间感觉身子好似软成了一滩水, 浑身没有力气。 又看着自家弟弟也在身边,崔德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本想着再和自家弟弟说两句,又想到夫君最近捉摸不定的性格,柔声开口,“好。” “嗯。”得到了崔德音的肯定的回答后,赵勉的手不但没有放下,反而在崔德音纤细如玉的腰肢处轻轻揉弄着。 崔德音脸色涨红,眼含秋波,一双眸子水盈盈,包含着些许羞愧的情绪。 赵勉淡淡一笑,等到崔行露把视线移向两人时,他这才停下了不安分的手。 “世子也跟着吧,太子妃已许久未见崔家人,对你甚是想念。”赵勉刻意加重了“想念”二字。 崔行露从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知为何,从她第一眼见这位太子殿下,便觉得他心思深沉,让自己想要远离,谁知自家姐姐竟然嫁给了太子。 崔行露不敢说什么,低垂着头跟在两人后面。 华丽精美的宫殿里,贵重的鹅梨香气四处弥漫,晚风吹进殿内,惹得金帷乱舞,层层叠叠明亮的烛火倒映在崔德音柔和温暖的脸庞上,她有些吃力的坐在软塌上,身后的赵勉抬手为她披上一件夏衣,领口处的金线跃动着粼粼的光亮,悦人眼目。 “阿征,我在东宫听说了边西暴动之事,还听说,朝中大臣皆赞成你出使边西一事,今日皇上召你入宫,你可有说什么?”崔德音说完这话不自在的看了赵勉一眼,毕竟自己一个深宫夫人,不好谈论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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