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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崔行露的反应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的，见车里的人神思恍惚，虽然不知为何，陆乘渊忽的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她了。 晚些时候，陆乘渊甚至还看到崔行露吩咐她身边的侍从去买了很多吃食。 陆乘渊好像知道了崔行露要做什么，于是等到晚上，他悄悄跟在了两人后面。 于是就听到了这些话。 她是什么意思？若是自己未死，她就要嫁与自己？ 一束月光将他的面容上覆上一层暖色，平心而论，陆乘渊与生俱来身上就带着一股贵气，即使是带着面具也难以将这股贵气所掩盖。 她这样说，自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自己，但心里还是不那么抵抗自己的？ 虽然听到崔行露说要嫁给自己，但陆乘渊还是有理智在的，知道崔行露这般说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因为她生性善良，因为之前的事情良心不安。 虽然是虚假的承诺，但听到这话，陆乘渊还是感到心里一暖。 他好像握住了崔宵征的把柄。 有朝一日，他会把这句话重复给她听。 离陆乘渊距离不远的两人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是要离开，陆乘渊本就穿着黑色的斗篷，他蹲下身子，黑色的斗篷就完美的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很快就消失不见。 祭拜完后，崔行露就和裴英回到了客栈之中。 裴英谨记着赫连清和他说过的话，一直护送崔行露到屋内。 刚刚回来时，裴英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想起赫连清对他说过的话，他眸色变深，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即使再怎么不愿，为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他也必须要在崔宵征到达边西时保护好他。 尤其是他这张脸。 绝对不能出半分差错。 “世子心情不佳，我陪世子喝酒吧。”未等崔行露有所反应，裴英先她一步，拿出了他刚刚一直揣在怀里的樱桃甜酒，对着崔行露晃了晃。 出了这件事情，再加上明日就能到边西了，崔行露越发的心神不定，本来她就没打算今晚能睡着，听到裴英要和自己一起喝酒，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两人对着月亮，相顾无言。 “裴英，”崔行露率先开口，“马上就到了你的故乡，你许是欣喜的吧？” “哼。”裴英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将樱桃甜酒倒满。 见他已经接连倒了好几杯，崔行露心疼的直直盯着裴英的动作。 “作何盯着我看？”裴英感觉脸庞火辣辣的，抬头就看到崔行露一双杏眼水润润的盯着自己。 他眉心一跳，想起了什么，厌恶的感觉由心底产生。 “你……”崔行露不好意思的说，“可以少喝一点吗，因为樱桃甜酒不好保存，我只带了很少呢。” 对上裴英呆愣的目光，崔行露又不好意思的解释，“若是你实在是喜欢这酒，等你以后再来长安，我定请你喝，到时候，你喝多少我都不嫌。” 听崔行露这样说，裴英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厌恶才消失，转而变成不屑的询问，“世子这是觉得自己还能回到长安？” 刚说完，裴英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拿着酒杯的手也僵硬了起来。 “那我若是回不去，你就自己去罢。”崔行露因为裴英的话兴致缺缺，“这酒长安的酒肆大多都有卖的。”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城西那家酒肆和怡香院的最为正宗。” 两人之间又是静默了半瞬，这次是裴英主动开口。 “你不是问我是否欣喜吗？”裴英半敛着黑眸，长长的睫毛将他眸底的情绪遮掩住。 “我是不欣喜的。” “缘何？”崔行露不解，靠近他疑惑的询问。 裴英抬眼，直直的对上眼前人依旧水润的眸子，心口颤了颤，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同世子不喜欢长安一样，无非是边西有我不想见到的人和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罢了。”裴英慌乱的移开视线。 “不过，我是与你有些不同的，虽然长安有我不喜欢的人，在长安我也有过不好的回忆，但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喜欢热爱着长安。” 崔行露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外面的天空，霎时间，少女的眸子也被星辰填满，亮闪闪的发着光。 “我生在长安，我最好的朋友在长安，他们陪我度过了一段愉快且有意义的时光。” “我熟悉长安的每一条街道，街道上的每一家店铺，他们都曾是我无处可去时的消遣，是我快乐的地方。” “我还记得长安的郊外此时应该也同边西一般，绿草如茵，繁花尽数盛开，京中的少男少女都在此时出游，不用想便知长安城此时的繁华景象。” “还有，”崔行露害羞的捂嘴笑，“还有我的……”崔行露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的心上人，她也在长安。” “一想到长安，我便心生欢喜。” “如今看来，竟觉得边西的月亮也没有长安的月亮更明亮皎洁了呢！”崔行露幽幽叹气。 “是吗……”裴英喃喃。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活在仇恨中多少年了。 四年，亦或是五年。 每一日的他都不曾让自己放松，只是想着如何杀了赫连聪。 直到一年前赫连清找到了他，他才好似从牢笼中被解放。 “这么说，那我也是热爱边西的。” “我喜欢它的晨曦和夕阳，热爱从边西上空飞过的雁群，心悦每一片生长和盛开在边西的叶片和花朵。” 裴英低下头，猛地灌了一口酒，“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突然，同样的甜腻气息朝自己扑过来，裴英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手就环住了自己的腰部。 是崔行露。 “我抱抱你，你就别伤心了，”崔行露也喝了不少，此时有些醉醺醺的，双颊微红，说话间微弱的气息喷洒在裴英的脖颈处。 裴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暖意将他全身包裹住，好似抚平了这些年他所受的所有伤害。 裴英顿了顿，还是伸手回抱了崔宵征。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陆乘渊强忍着怒气质问着两人。
第44章 醉酒 被门口的陆乘渊这么一吼, 裴英感觉自己的酒立马醒了七分，他僵硬的低头, 看向自己怀里的崔行露。 崔行露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即使陆乘渊刚刚的声音响亮且带着怒气，她却好似一分都没有听到一般，依然还是保持着拥抱裴英的姿势。 裴英终于反反应了过来, 他面色慌乱, 一把扯开崔行露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动作作出之后, 又反应过来崔行露身后并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 裴英又神色一变, 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崔行露。 谁知他只是扯到了崔行露的衣袖。 崔行露还是那身青色的便服，衣裳的料子柔软舒适, 扫过裴英的掌心, 带给他一阵酥麻的感觉。 裴英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轻轻颤抖的手, 而后好像要掩饰什么东西一般，把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直到指尖的血色全部消失，指腹也变成了白色。 陆乘渊早在裴英滞愣之际就信步走了过来，见崔行露被裴英粗鲁的推开，男人本就冷沉的脸色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皱着眉头, 赶在崔行露倒在地上之前用带着暖意的手掌拖住了她的后背。 陆乘渊不用仔细观察怀中的人便知晓她喝醉了。 崔行露柔弱无骨的倒在陆乘渊的怀里，此时的她歪着脑袋, 额前几缕不甚听话的碎发低垂下来, 有些遮住了她的杏眼；许是察觉到了不适，崔行露迷离的睁开眼睛, 精致的面容里透着三分娇憨和七分美艳，如画的眉目，给她增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你还在这里作何？”陆乘渊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间的怒气，声音好似能沉出水来，“是想死吗？” 裴英还处在慌乱的情绪之中，他双眼有些空洞无物，本就苍白的双手在屋内摇曳的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病态，他嘴角颤了颤，在听完陆乘渊的话后，连头也没抬，就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陆乘渊一边用手托着怀里人，防止她掉下去，一边腾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若是此刻凉古在场，他一定知晓，自己的主子现在正处在暴怒和极力控制自己的阶段。 默了一会，陆乘渊还是将怀里的崔行露拦腰抱起，带着她往雕刻着梨花的檀木床走去。 陆乘渊动作轻柔将怀里人轻轻放在床上，眸色变换之际，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扯过一旁的被褥，缓慢的改在了崔行露的身上。 见床上人呼吸均匀，面色也没有刚之前那般潮红，陆乘渊平缓的吐了一口气，而后便顺势坐在床边。 陆乘渊还没有见过崔行露如此乖巧的时候，之前他与自己同榻时十分的不老实，总是喜欢将腿放在自己身上，还喜欢翻来覆去，甚至他呼吸时温热的气息都会尽数打在自己最为敏感的脖颈处。 此时的崔行露却如同一只受过伤的小动物，紧紧的阖着双目，没有其他动静。 若是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陆乘渊就感觉自己没有一刻可以离开她，即使是前段时间两人冷战闹别扭，他也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她。 他喜欢她快乐的模样，喜欢她见到新奇玩意时露出的疑惑和惊奇的表情，喜欢她的娇憨。 陆乘渊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他好像喜欢她的一切。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屋内两人依依不舍的抱在一起时，失去理智一般的吼叫。 他承认，在那一刻，他嫉妒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原本他想着，若是他不能接受这畸形的感情，那他就默默陪在他身边，永远做他的靠山。 可是现在他才清晰的明白。 看着她扑向别人的怀抱，或者是把她推向另一个方向。 他做不到。 清冷的月色透过轻薄的窗幔泄到屋内，将陆乘渊的棱角分明的面庞勾勒的更加柔和。 仿佛是战胜了心中有些不可言说的隐晦心思，陆乘渊慢慢抬起双眼，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的覆上崔行露的脸庞。 先是光洁白皙的额头，而后是轻轻扑闪着的睫毛，还有小巧挺拔的鼻子，再往下，就是因喝了樱桃甜酒而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娇艳欲滴的嘴唇。 陆乘渊颤抖着将手覆在上面，樱桃甜酒的香甜气息仿佛通过自己轻轻颤抖的指尖传到他的鼻尖，一时间将他的身影包裹了起来。 陆乘渊的眸色加深，报复性的将指腹在崔行露的唇上压了压，刹那之间，指腹就被染上了娇艳的红色，在摇曳的烛火的倒映下，床边的男人的眸色更加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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