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跪在地上,因为害怕,身上膘肥哆哆嗦嗦抖个不停,脸上还有一圈青红印记。 杨学海一拍桌上醒木,“薛延,谋逆歌谣可是你谱写的?” “是...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写过谋逆歌谣。” “那这曲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亲手所作?” 薛延脑袋直晃,矢口否认。 杨学海叹气,又朝跪在一旁的女子问道:“你就是春满楼的莺娘?你来说。” “妾,妾只是听从薛公子之令,将词藻略微润色,然后谱曲而唱,妾是冤枉的,妾一个弱女子,只是听令行事,可不知道什么谋逆啊!” 又伸手拉住薛延衣摆:“薛公子,你救救妾,这词是你亲手交来的,妾只添了韵脚,其余并未改动多少呀~” “啪”的一声醒木响起,二人被吓一抖,随即规矩的跪好。 “薛延,这词是你亲手所写?” “不,不是的,我原本只是想扬我薛家贤臣名声,于是在坊间以重金求词,收集了许多文人书生的填词,然后再挑一副好的叫莺娘谱曲,我,我不知这怎会牵扯到谋逆啊!求杨大人明察!”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大人,吾等奉命到薛延府中搜寻,寻到大量谋逆歌谣的草稿,另外,还发现薛延书房砖墙内,填满了黄金砖,还有一大箱子的房契田契等等。” 高湛厉声呵道:“大胆薛延!你一吏部主事,怎会有此巨财,大量草稿皆从你家中找出,现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敢抵赖?” “不,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谋逆.......”薛延大骇,慌张不已。 “来人,将这薛延拖下去......” “且慢!”杨学海出声制止,对卫粼说道:“卫粼,你方才与我说这满春楼,高家公子也在?” “正是,只不过我们到时,他已离去,我派人拦截并未成功,想必他是听到了风声。”卫粼答道,“那楼内鸨母亦说这歌谣,除了薛延,高成文也日日听唱。” 高湛闻言大怒:“卫粼!现在证据确凿,薛延亲口承认是由他主手填词谱曲,此事就是你们薛卫两家合伙谋逆!你还妄想拖我儿下水?做梦!” “够了,莫要再吵!此事需呈报圣上,由圣上定夺。”杨学海当机立断,“高大人,令郎既有嫌疑,还望一律同仁,捉拿归案严加审查,莫要包庇。” 高湛冷哼一声:“杨学海!你莫要仗着太子太保的身份,就在此信口开河!我儿......” 杨学海声色俱厉,不容置疑打断道:“我今日是以大理寺的身份前来查案,自当公正严明!你若有异议,可请圣上裁夺,这高成文,今日必须押来廷狱!” *** 翌日,乾清殿内。 案上已摆着案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供词。 “圣上,此案皆是薛延一人所为,词由薛延找人编撰,曲由薛延找人谱成,歌谣更是薛延命满春楼的歌伎唱出,传于市井。薛尚书与秦国公并未参与其中,是被无辜牵连。”杨学海躬身朝圣上辩明原委,此事最好的办法,便是止于一人,莫要再牵扯无辜。 高湛出言反驳:“圣上,薛延一六品官员,怎敢有此狼子野心,散布逆反之言?这背后定有薛尚书和秦国公的手笔!” “另外,他身为吏部主事,利用官职之便,私自贩卖官爵,受贿敛财,祸害我大邺朝堂。此外还查出其囤积民田,抢占民女,桩桩恶事,天理难容!按我朝律法,数罪并罚,应抄薛家满门,诛九族!” “高大人,案件你亦参与,所有人证物证皆已盘查清楚,此事与薛尚书和我卫家并无关联,怎可凭借推测,强行按在我们头上!”卫粼胸膛起伏,眸光微冷,似被气急。 转头朝圣上揖手:“圣上,此事除了薛延,高湛之子高成文亦脱不开干系!高成文亲口承认,他日日前往满春楼,听奏此曲。” 高湛又气又急,面红耳热,“圣上,犬子无能愚笨,听歌谣朗朗上口方才多听了几回,此番也是被满春楼那群贱人蛊惑,此事实在与他无关呀!臣对天发誓,臣从未有过逆反之心!” 天子静静坐在龙椅上,看着几人的争执,事情已有眉目,心中亦有裁决,“好了,身为官员之子,不知检点,混迹欢场,再怎么说此曲声名远播,也离不开他的助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打三十大板吧。高湛,你回去要多加管束!” 高湛咬牙,狠狠瞪了卫粼一眼,随即道:“臣遵旨,多谢圣上开恩!” 圣上揉了揉眉间,叹了一口气,“至于薛延之罪,明日早朝再议,你们先退下吧。” *** 满春楼内。 莺娘脱下穿了两日的衣衫,抬腿进入浴桶,将曼妙身段泡入水中,“恶心死了,那牢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女子掬水细细洗着,玫瑰花瓣顺她的手臂,缓缓滑向尽头,然后落入水中。 帐幔后出来一男子身影,缓缓朝她走去,行至女子背后站定,将双手覆上女子双眼。 女子娇笑连连,“哎呀,别闹了。” 男子双手向下,重力柔弄,眸光幽幽,仔细盯着女子神态。 只见她桃腮柳眼,身前肤色已红白一片,娇滴滴的呻丨吟出声。 再也忍耐不住,一阵水花掠起,男子抱起水中女子,大步朝床榻走去。 自是一番颠鸾倒凤...... 事毕。 男子意犹未尽,又亲了一口芳泽,“这事滴水不漏,你做得很好。” “全靠郎君筹谋得当,郎君之言,妾定牢记于心。妾沦落风尘,非己所愿,为了您,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只愿郎君能明白,妾的一颗真心,全在您身上。” “我自然明白,我亦是真心待你。”男子轻捏她的翘鼻,“你放心,等此事风声一过,我便与你一道离开上京,娶你为妻。从此天涯海角,双宿双飞。” 莺娘闻言绽开笑颜,双手抚上男子赤丨裸的胸膛,含情脉脉道:“郎君......”
第九章 翌日,金銮殿内。 众臣子言辞激烈,分为两派,其中一派以高湛为首,力求重用刑罚,以儆效尤。 “圣上,古有云‘小恶不容于乡,大恶不容于国’,薛延所犯,乃谋逆兼贪贿之大罪,薛家身为臣子,居高位,更应以身作则!却纵其侄儿,以身试法、监守自盗,罪不可逭!即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怎可因为薛尚书一人,便改法减罚?王法面前,不论贵贱,人人平等,臣请圣上下旨严惩,以正国法,以彰圣威!”高湛义正言辞,毫不退让。 “圣上,万万不可!德礼方为政教之本,法之所立,实为劝民以善,使民心有所惧,而非严刑峻法、刻薄寡恩。薛尚书一向正以处心,廉以律己,朝野内外,素有贤名,怎可因薛延一人之错,牵连与他?圣上以德配天,应明德慎罚,不乱罚无罪,不乱杀无辜。德主刑辅,方为利国利民的长远之策!”卫粼立即反驳,慷慨陈义。 “是啊圣上,薛延所犯大罪,薛尚书也是受其蒙蔽,罪不当诛!”杨学海在一旁附和,随即近半数臣子皆点头赞同:“是啊圣上!” “荒谬!法者,天下之仪也!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谋逆贪贿之流若都轻罚揭过,那我大邺法制岂不成了笑话?众皆效仿,哪有安宁之日!” “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浊之源也!怎可滥用刑罚?薛尚书在朝为官几十载,襟怀坦荡,众位难道还不清楚其人品吗?此事薛尚书毫不知情,怎可赖在其头上!臣请圣上罚当其罪,莫要殃及无辜!” “够了。”龙椅之上,圣心难测。天子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说道:“众卿所言,皆言之有理,此事朕会好好思量,明日早朝,朕自有交代,退朝吧!” *** 秦国公府内,一家人围坐用膳。 卫婵今日犹为乖巧,食不言,安安静静闷头干饭。她早察觉气氛不对,一双眼睛透过饭碗偷偷转溜,打量着自己母亲与大哥。 卫粼自下朝来,一直心不在焉,神不守舍。 国公夫人看出其忧心忡忡,心怀不安,放下碗筷,温声宽慰道:“怀琛,母亲这边无事,现下正是梅林盛产之时,听霜菊说,那儿梅子硕硕,十里飘香,你去散散心吧,莫要憋坏了自己。” 卫粼辞别母亲,顺着园中假山流水,沿小路徐徐而去,不知不觉就来到扶楚院前。 “世子,要进去吗?”青阳站在卫粼身后,犹豫着开口询问道。 卫粼静默不语,看着眼前石阶发愣:自己怎会来自此处呢? 青阳见其不语,以为是默认之意,正欲入内去通传一声,就听见沁竹的声音:“请世子安!”随后转头朝院内喊道,“殷姑娘,世子来了!” 扶楚听到沁竹的传报,心中讶异:这乌台歌谣案不是正在审理吗?她这几日都故意躲在院内,不想扰他。他倒好,还有闲工夫来找她? 随即跨步去迎。 扶楚行至卫粼近前,抬眸看向来人,只见往日翩翩公子,如今面色疲惫,眼下两团乌青明显,显得憔悴不堪。 胸口下,不经意划过一丝心疼,但未被她留意。 她微微蹙眉,柔声询问:“世子可是遇到难解之事?若世子信我,可与我分说一二。” 卫粼望着眼前女子的双眸,清莹秀澈,好似一轮清月,月里正映着自己的身影。望着望着,他心中竟平静不少,抬步与她入内而坐。 ...... “如此说来,此事很大概率会牵连到薛尚书。” 卫粼点了点头,睫毛垂下,遮住了大半眼下乌青,“老师他德行端正,但身居高位,难免功高盖主之嫌,惹圣上疑心。” 是啊,纵观历代朝堂,功高盖主者,鲜有善终。 ‘功高盖主而上不疑’者,更是寥寥无几。 可眼前人,身为秦国公嫡长子,也是年纪轻轻,身居三品,卫家更是手握十万大军,要不是现在边境还需秦国公戍守,只怕境况还不如薛家。 扶楚拿起桌上茶盏,轻抿一口,只觉苦涩难咽。 两人皆缄口无言,杯中之物轻轻摇晃,卷起一圈涟漪。 今夜静谧的好似一潭死水,连往日树梢处的虫鸣之声也无,全部都笼罩在乌沉沉的黑暗之中。 扶楚按下涩意,扬起微笑:“此事也并非无计可施。” 卫粼闻言稍动,抬眸朝她看去,眼含期许。 “世子方才说,薛延的吏部主事之位,亦是重金买来的,实则无甚才学,歌词之事,还要依靠一青楼歌伎帮忙润色?” “不错,但二人皆已承认,词句需得薛延点头,才能定下。” “可若有心之人,故意编排晦涩词语,薛延不识,掉入陷阱之中呢?” “你是指......‘雪薇’?” “正是,纵观全文,唯有这‘雪薇’二字,矛头直至薛卫两家。薛延本意是想宣传薛家之势,得百姓夸赞,才这般劳心费财。你与他无甚往来,他平白无故,为何要添上卫家?想来里头,定然少不了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那歌伎得好好审上一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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