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窈青走得累了,她才搁下那木拐,开始发愁,“爹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人...”她们两人能干些什么呢? 想了半天,窈青才有个主意,“子舒,你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婆婆需要卖菜,我们可以靠帮忙卖菜为生啊!” 她伸手握住卫子舒的,要他赶紧去外头打听打听。 果不其然,东巷里头有个宁婆婆,正是靠卖菜为生。看她们可怜,也愿意让她们帮忙卖菜。 “来,跟我来。”宁婆婆跛脚,却慈祥的很,带着她们来到了后院的地里。 “这里的菜你们可以摘来去卖,卖来的钱我可以给你们三分。”她看着这对兄妹,一时喜爱的很。 也不怪宁婆婆这样认为,卫子舒本就与窈青同岁,第一次见面又瘦的像柴,还有些痴傻,日日里跟在她后头唤着“窈姐姐”,是以他们都以为窈青要年岁大些。 “婆婆您的儿女呢?”窈青一直未曾听见旁人动静,由此发问。 宁婆婆叹气:“我守了半辈子的寡,连个儿子女儿都没有。就这样过罢!”她摆摆手,转身要帮她们摘些菜。 窈青行动不便,只得让卫子舒一起去帮忙,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 午后的阳光恰好,宁婆婆留下她们用饭,做的就是一道红烧鱼,氤氲着热腾腾的气。 窈青闻着鱼香,心中有些感慨,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去想。 “尝尝我做的鱼,婆婆啊没什么拿手的,唯独做鱼做得好。”宁婆婆堪堪坐下,为他们发了碗筷。 本是高高兴兴的,可宁婆婆见窈青迟迟不动筷,犹豫着询问:“呦,怎么不吃啊?” 莫不是她不爱吃鱼? 窈青头低的低低的,鼻间酸红,抿着唇问,“婆婆可不可以给我夹颗鱼眼吃?” 她自打失明,苏仕总会拿各种动物的眼睛给她补,她吃了五年的眼睛,实在是恶心反胃。 可是如今…… “好好!婆婆给你夹鱼眼吃。”宁婆婆拿起筷子将鱼眼夹给她,另一颗也夹给她,像极了苏仕当初。 二人见她面上看不出神色,只将鱼眼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半晌才吐出小珠,涩着嗓子说话,“好吃......” 两人皆大欢喜,宁婆婆不知她是为何,但看她无恙,也放心吃饭,而卫子舒愣愣看着,还是有些不懂。 时间过得飞快,窈青带着卫子舒日日替宁婆婆卖菜,也堪堪能养活自己,多花的钱无非就是吃那剩下五两银子的老本罢了。 秋去冬来,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们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可终究不遂人意,生活执意要压垮她们。 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树干光秃秃的,任由北风吹折。 冷风呼呼的吹,已经入冬了,窈青好不容易为二人添了棉衣,这才勉强抵得住风寒。 “今日的菜倒是卖的不错。”她拄着拐杖一路走,心情好些,回家的路也顺畅许多。 进了门没有一刻钟,窈青方坐下休息,只听外面敲门声急促的如狂风暴雨。 卫子舒跑去开门,却被他们撞到在地—— “我们是来收房子的。”三五成群的人涌了进来,动静也引起了窈青注意。 她拄着拐慢慢出来,地上的卫子舒也连忙爬起凑着她站。 “你们要干什么?”她心里发慌但仍旧强忍住,面上镇定。 只听一强势沙哑的声音喝她们道,“再说一遍,我们是来收房子的!” 他这话莫名,窈青诧异:“何来收房子一说?” 那人哼哼道,“你老爹在世前签过协定,每年要给我们银钱的!” 她从小到大都不知她爹住这房子还得要付钱啊? “你们胡说!我根本不知道我爹要交钱……”窈青气的双手握拳,直直站在那里。 那痞流掏出一张纸,“看,这上面还有他的手印呢!”他将那纸展现在她们面前,“不信叫他出来对质!” 窈青听罢更气,她爹已经去世近一年,如何出来与他对质? “不可能的……”一定是作假的。 只听有人嘲讽:“签了名盖过手印的,田契老爷都同意我们来收房子,你能怎么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人吊儿郎当的哄骗她,“除非……除非你替他将这年的钱交上。” 窈青无奈,暗自吞下恨意:“一年...一年是多少?”她若是离开了这房子,这个冬天她和子舒又能去哪呢? 那人奚落笑道,“五两!我看你们年纪小,我们大发慈悲,让你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再说。”他抱着手臂与同伙对视。 卫子舒有些害怕,伸手抓着她衣袖。“好。你们一定要言而有信!”窈青冷冷吞咽唾沫,让卫子舒将五两取了出来。 那些人一把夺过银子,掂了掂分量,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窈青等他们彻底走远才蹲下身来,手捂住脸,隐藏住一切情绪。 卫子舒也随着她蹲下,试探的问,“窈姐姐?” 二人蹲在风里,窈青含着哭腔暗自打气:“不怕、子舒,我们不怕......” 如今房子成了灾祸,只怕犹如星火,将她们燎烧。 天气越来越冷,水都凝结成了冰,窈青缓和好情绪才要进屋。她拄杖而行,却被卫子舒告知,这水都成了冰,难以作炊饭。 “窈姐姐...没水了。”他站在井边,凤眼低垂,也是手足无措。 窈青浅浅叹气:“先放着吧!”只能等明日天暖化了再说,她们还有剩下的馍馍呢。 院子里只剩下卫子舒蹲在炊房外的水桶旁看。 他看着那木桶里的冰,手指忍不住戳了上去,直直摁着。 半晌,那指头又冷又麻,他收回去一看,指尖湿润,带着水光。 而屋内的窈青随意对付了两口,就躺下假寐,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一开始肚子里还有些难过,迷迷糊糊间就忘记了这种感觉,而是进入了睡梦中。 不知她睡了多久,时间就缓缓流淌,黑色的意识间不见色彩斑斓,还有些枯燥沉溺。 “窈姐姐……”她迷迷糊糊的被唤醒,意识才回了来。 是卫子舒端着一杯热茶跪在她榻前,“窈姐姐,喝茶!” 窈青愣愣坐起,只觉口渴难耐,便顺手接过那茶水,抿了一口,又回想起来什么—— “水不是结冰了么?”她摸着这茶盏滚烫,哪里来的水可以烧茶? 一旁的卫子舒沾沾自喜:“我敲了一大块冰拿来捂,可神奇了,一会儿就变成水了。” 窈青听完愣住,忙将水放在一旁,慌忙间水差点溢出。 “你捂冰?”果然,她一摸,浑身冰凉,手也冷冰冰的有些僵硬。 尤其是那胸怀,本该是炽热的,硬生生被他弄成的像块老冰。 一时她不知作何感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还多得溢出的是感动。 “不准再这样了知不知道?那会冻死人的!”她语气急切,攥着他手掌替他取暖,又想起那杯热茶,“快拿着捂捂。” 可卫子舒不要,推给了她,“那是给你喝的,不是给我捂的。”饶是他再痴傻,也知道水该用来给她喝。 他笑的像个傻子,潋滟的凤眸溢出流光,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可惜一个霁月有神,一个目光空洞,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他的粲然生辉。 ---- 次人格暂时没有出现~
第4章 蜂蜜 大雪纷纷扬扬,簌簌落的满地,一如五年前的那个雪天。 窈青正指示着卫子舒架起火堆烤暖,“子舒,我好像感受到热了——”她扬起嘴角,伸出双手向那温暖的地方靠近。 “窈姐姐别动!”他一把抓住她手腕,嘴间低囔,“火很危险的。” 窈青任由他抓着自己去靠近那火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二人都没有出声,静静的烤着火,听着外头风雪飘摇的声音,风中夹杂着雪,雪中揉掺着风,像是共舞,像是打斗…… 他们正要沉浸在这漫天寒冷的温暖中,突然院外的门扉作响,将他们的心思打断—— 听着很是熟悉,只是这次被人擅闯了进来,还将里间的门一脚踹开,发出惊雷般的声响,吓到了两只烤火的小兽。 还是那天来收房子的一伙人,男人嘶哑着声音吼他们,“这房子归我们了,你们俩必须得走!” 窈青慌忙起身,“为什么?我们不是付过钱了么?” “那只是一部分,你们要给的还远不止这些呢!”他如此猖狂,将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窈青刹那间明白,他们早就是有目的而来,为的便是要霸占了他们的房子,再将他们哄骗的一干二净。 “你们……”她下颌发颤,“不!我们的房子,我们不走!”她咬牙坚持。 可惜那人也不吃她这一套,扬手招呼身后的人,拉扯间便将她们从里屋推了出去,摔在院落中的雪地里,身上的几文钱也不知到了何处。 雪花零零散散的落下,被风裹挟着打在脸上,犹如刀片,刺刺的疼。 一伙人迅速动作,将他们能搬的东西全部丢了出来,“拿着这些破烂货抓紧滚!” “子舒,我的妆奁盒……”她抓着卫子舒,要他把妆奁盒拿来。 地上的雪刺骨冰凉,寒风也吹的人瑟瑟发抖。 窈青倒在雪地里,尝试着求情,“各位行行好,让我们住下罢!我爹的坟墓还在这里呢......我们不能走......” 眼泪晶莹剔透,在风雪中不知刮到了何处。 那伙人心狠,全然不顾,一心只要这房子,“来,给我把她爹的坟掘了。” 窈青听完大惊失色,顺着这些动静从地上爬起,扑向那处,“不!不可以!”他们要将她爹的坟移为平地啊! 几个汉子淋着雪,赤手空拳走到那里,一脚踹翻了牌位,下一步还要将泥土踩实、踏平。 卫子舒和他们撕打在一起,拼了半条命地去阻止,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大,在漫天飞雪中,那个坟堆披着厚厚一层雪,融为了平地。 窈青淋着风雪嚎啕,凄凉的声音最终淹没在风中,无人问津…… · 那条老旧的长街堆积着厚厚的白雪,飞雪早已停了,但还是无人外出,整条街巷都是冷冷清清。 鹅毛大雪掩盖的视野一片苍白,天际之间,只有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手捧着妆奁盒,拄着拐无声无息的踩在雪上,不知走了多久,印出一长串的脚印。 她此刻身上早已麻木,仅存的温暖被严寒侵蚀,如一具不带感情的木偶,凄凉地行走。 世界纷白,某一处似曾相识的场景恍如昨日,那日的雪也是一样的洁白,拐角处也是是一样的突兀熟悉。 “子舒——”女子苍白着脸转身道。 可惜身后空无一人回应,长长的脚印也只此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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