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她从他话中听出来一丝祈求,十分得淡,比流星划过天际还要让人难以捕捉。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苦苦的,极其寡淡,“好。” 两人被晚香玉气息彻底包裹住,直到昏黄的灯火被他们挡住再重现,一个吻便尘埃落定。 窈青没有想到,这轻柔的触感落在唇上,她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心底徒然生出种伤悲,像极了大势已去,她再难以捕捉。 心里空落落的,使人出神,殷季迁却极尽目光将她纳入眼眸中,比任何时候还要专注认真。 灯火葳蕤下,她妍润的小脸或是被火光熏得发红,或是被这气氛的朦昧感染,就连眼尾的疤也泛着红…… 此时有多安静,他心里就有多翻涌。 他和自己打了个赌。赌注,是她。
第50章 婚约 天气炎热起来,骤然的热也让鸟雀停飞,鸥鹭落水,若有似无的虫鸣起伏在草丛间,却不引人注目,谁也没有发觉百虫的出现。 “郡主怎么还不起身?一会儿姨夫人就到,再不起来就迟了!” 奶娘匆忙过来叮嘱,有些着急,那臃肿的身子也随着手脚动了起来。 今日侯夫人的亲妹妹要来,是婉平郡主的嫡亲姨母,自夫人离世后,郡主就剩下这么一个母家的亲血缘了。 她指派飞霜快去陵居院中伺候洗漱,自己还要过去前厅迎接姨夫人,走前叮嘱着:“待接了姨夫人,兴许还要直接过去呢!” 那声音渐去渐远,飞霜斜着三角眼回顾,应付道:“晓得了。” 继而又是备好盥洗盆,又是打水,找了个丫鬟帮忙,又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去往陵居院。 清早闷热,人也惫懒很多,穿过多个月洞门,才堪堪要到。 水渚旁的小院此时倒显得清凉,隐隐有凉气涌来,远缇侯府的丫鬟身着侍女服,捧着银盆向婉平郡主的院子走去,前面是飞霜带头。 进了庭院门廊,婉平的内室依旧门窗紧闭,复式的水墙干净洁白,扇形窗牖下不见一丝杂草。 飞霜带头敲了敲门,询问:“郡主可是醒了?” 奇怪的是,里头无人答复,贴着门听,又确实像是有几分动静。 “难道是郡主昨夜入睡太晚,今日困乏得很,没能起得来?”身后丫鬟捧着银质盥盆,上前一步来问。 飞霜觉着有可能,手上用了更大几分力,“郡主快些起身,姨夫人要来了,莫要让她们久等!” 那扇门纹丝不动,里头也很是安静,飞霜正诧异,是否里头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只听婉平郡主扬声而来:“等等!”她话里露出一丝失措,又极尽平稳,照着往常的语气模仿。 门外二人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果然,半刻后,那张紧紧阖上的门从内打开,婉平郡主守在那里,着了一袭红衣。 飞霜笑道:“郡主起来了就好,快,我们进去服侍。” 她并着后面那丫鬟刚想进入,婉平立刻拦下,神色无异,“今日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下去罢。” 她今日不需要服侍,倒也是正常,以往有时也是郡主自己梳洗的,飞霜忆起这些,没觉得怎样,看见郡主从丫鬟手上接过银盆,才点头退下。 很快,那门扉再次阖上,不露一丝缝隙。 银盆被“啪”地放在了桌案上,差点咣当出水,婉平终于掩饰不住神色:“你怎么在我房里?还……!?” 她对面的正是慕连重,衣衫不整地从柱后出来,也是一脸惊慌失措。 昨夜,不知他们是否……,不过,她婉平郡主的名节算是毁了。 纵然婉平再怎样心悦慕连重,她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保守,女子尚未婚配,就与男子发生了这等事,实在是丢人,丧失了所有脸面。 房间门窗紧闭,难以透进光亮进来,慕连重扶额开始回想,昨夜他还好好的,可愣是想不起来,是如何跑来了远缇侯府! 事出诡异,定然还有踪迹能够发掘,可首要的是,面对婉平郡主,他该如何表态。 一抬眼,她羞恼的神色入了他眼帘,慕连重稳下心神,长揖道歉:“婉平郡主放心,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连重会负责到底的。” 那修长的身体半弯下去,心也跟着沉入海底。 他并非无耻之徒,占了女儿家清白,本就是他的不对,当即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门外传来热闹的动静—— 是她的姨母来了。 “你快先离开!”婉平神色大惊,侍女她有办法不让进门,可自己的亲姨母她怎么能拒人于门外呢? 那双葱玉般的手慌忙抓住他手臂,带到了拐角隔间的窗户前,“从这里走。” 这扇窗扇长久不动,一经推开,反倒发出吱啦的沉重声,洒下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慕连重翻身一跃,过了那窗牖婉平才忙阖上,转头去迎接自己门外而来的姨母。 紧闭的门被她打开,留出多半个人的距离,一个端持的笑便露了出来:“姨母!” 她的姨母十分疼爱她,自从母亲离世,姨母总常来远缇侯府看望她,说些贴己话,当即王氏停下脚步,眉开眼笑道:“婉平啊!” 两人握手,王氏将她那双细润如玉的手紧紧摩挲,打量着她,觉得她今日气色十分得好。 “姨母今日来看婉平,快请屋里坐。”她转身将人带进去,外面一众嬷嬷奶娘都侯在外头,不去打扰她们说话。 只当全剩下两人时,王氏才开口问她,担忧起她的终生大事来:“婉平啊,你说你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从前外面都在传你和慕氏的婚约,只是这样一拖再拖,耽误的,还是你啊!” 王氏是真心为她着想,她姐姐不在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孤苦无依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耽误,若是她不来做主,她一个女儿家,又有谁给她做主呢。 “这慕氏、姨母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都这么久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迟迟未表态,那就是不愿意,咱们又何苦非得他们一家呢? 王氏想起这同慕氏的婚约就来气,忍不住白她一眼,颇有些怨其不争的意味。 若是今日之前姨母同她这样讲,她或许真的要放弃,可今日不同,慕连重就在半刻前说要对她负责,这就足以证明,她的等待不是白费的。 “姨母!你就再让我等等罢!”婉平用力回握她的手,这次,她很有把握。 可王氏不知内里行情,使劲叹了气,拍拍她道:“你啊!就是死心眼儿。若真是这样,那姨母不拦你,到时你可别找姨母哭鼻子!” 她总觉着婉平还在痴人说梦,一直等,难不成要等到海枯石烂? 王氏想法众多,不曾注意婉平郡主今日只是笑笑不吭声,那笑容同以往相比,反倒多了庆幸和圆满。 没过几日,就有媒人上门,说是替慕连重慕大人来求娶,张奶娘喜不自胜,“我们郡主可是要出嫁了!” 这远缇侯府当日便传了个遍,慕氏果然遵守婚约,上门议亲来了。 “我就说嘛,我们郡主贤良淑惠,众多公子哥儿争着抢着上门求娶,今日是落到了他慕家!”张奶娘一边为她顺着青丝,一边笑着答话。 婉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笑,反回握住张奶娘,满眼感激:“奶娘一直陪在婉平身边,在婉平心中,您早就像是母亲般的存在了。” 慕氏上门求亲她怎么会不高兴,可以说是得偿所愿了,不免要同张奶娘说些贴己话暖暖心。 闻言,张奶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辗转又愁思万千,“离两家大婚的日子还有十天,我可得想想为郡主备些什么礼物!” 慕氏请来的媒人与远缇侯府商议过,十日之后正是黄道吉日,适合举办婚事,她得赶在那天之前给郡主备好礼,尽显自己的心意。 陵居院外,上下喜气融融,都在筹备自家郡主的婚事,连红绸、窗花等物都已经弄来了,动作十分之快。 既是双方的婚事,那慕府上下自然亦是如此,泼天的吉祥倒过来,犹如泼墨入水、盛意非常。 院外的一棵柏树投下偌大的阴影,将人罩住,底下的慕连重不觉自己被收纳进去,而是眉头团蹙。 他自从那日之后就常常黯然伤神,至于为何自己会跑到陵居院去,他也不得而知,像是失去了记忆一般,只是最让他苦恼的,就是是否要同窈青说。 这婉平郡主他本意并不想娶,可奈何人家名誉毁在了自己手上,不能放任不管,此非君子所为。他心里有记挂的人,便是窈青。 本以为窈青入了参政府的门,他这辈子也就终身不娶,谁知…… “可谓世事难料啊!”柏树石头上的人慨叹一句。 正踌躇间,两只相连的飞蛾从他面前经过,将人注意吸引,若是当日大婚,窈青并不知道他有妻要娶怎么办? 那种想将一切告诉她的冲动激荡在胸中,随时要喷薄而发。 两人都算是有了家室,自然不能随意相见,可若是…… 那两只明黄的飞蛾不知飞往了何处,远远望去只剩下错杂的小路延伸往各处,樱花坠落,满眼缤纷。 由这样的花雨交杂演变成热闹非凡只要十天,就是那石柱模样的灯也被下人布上了红绸,以增添喜意。 各角的草树花木修剪的整整齐齐,不见杂草痕迹。 “都弄干净些,速度要快,更要细致。”管事开始催促,为三日后的接亲着急,新娘子到来前,他们可得清理好。 那边刘管家匆匆过来,要交代他事情去办:“前厅已经备好了请柬,你派人一一送到他们府上。” 那些请柬正是慕府邀请的客人所要收的,红底金边,浓墨重彩,彰显主人的贵气通达。 其中有一封,正是要送去殷参政府上,是卫尉寺卿慕连重所邀。 庸蝉将那封金红色的请帖收来,递到殷季迁面前,一如以往道:“大人,是慕府送来的请柬。” 桌案前那人头也不抬,书页翻阅声清脆,仿佛早已知晓。 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第51章 惹眼 二月十二,绝美的好光景接连在地面上,一眼望去,红粉交替,绿意惹眼,可惜天色有些阴沉,随时都能积云下雨似的。 一辆马车途经此地,暗紫色的流苏单车低奢得同样惹眼,身边错过的行人不由移目上去,跟着看了好久。 “哎,你可知这是哪家的马车?”有人好奇,询声问身旁的人。 那手臂上挎着菜篮的大娘匆匆一眼,知道这是参政府的马车,笑道:“不是参政府上的嘛!” 今日二人相约,且都是各自府上的老人,出来采买点物料,不想倒是有幸碰见了。 “看这架势,是接了慕府的请帖,要赶去慕府罢!”那人又接了一句话,看了看天色,转而催对方,“不行,我们得快些,都出来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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