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万月楼派来的这伙人一定是受到了小瞎子的指引,当即,张氏一个眼神,回杀向后面厅房的窈青。 既然今日让她遇上了,那就一定要报仇雪恨,一洗多日逃亡之苦。 那杨柳腰上的手蓦然收紧,将她注意力吸引了回来,是方鞍山心思不安分,走着路也动手动脚。 虽然她心底有些恶心,可依旧不得不装出羞怯的模样,极是郎情妾意。 想是大雨下了太久,将所有的雨一口气降了下来,厢房里的人走了没有多久,天便稍霁。 窈青抱臂靠在门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总觉着阴冷无比。 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淋上什么雨,唯独她和殷季迁身上彻底潮湿,从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 “大人,这是您要的衣裳。”庸蝉捧着两身干净的衣裳,呈到他面前。 就连府里的马车也被牵了过来,停靠在不远处。马儿低低打着响鸣,似是对这雨后初晴的天气极为喜欢。 湿泥混着雨水草露,透出格外得生机盎然,殷季迁握住她手腕,将人拉到了马车前。 “上去换身衣裳罢,我帮你看着人。” 他将那干净柔软的衣裳塞进她怀抱,本着脸,说不上态度强硬还是柔和,恰如清冷雨后,人呼吸到的第一抹空气。 窈青稍稍动容,吞咽了一下上了马车。 暗色的马车在人进去的一瞬间后,彻底封闭安静,她眼睛不好,换衣服也自是很不方便,一个人在里头待了好久,才慢吞吞出来。 那衣裳穿的果然歪七扭八,十分不整,若是被人瞧见,自然是要嘲笑一番,殷季迁制止她下车的动作—— “你的衣襟没有塞好。”那一字交领本是该直入腰身的,此刻翻出来不少。 窈青赧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他先推她进车厢,人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帮她穿戴整齐。 锦帘外,庸蝉恍若什么都没有看见,回顾四周,不让人上前靠近。 这里位于厢房拐角,葱绿的草叶雨后锃亮,青翠一片,少有人过来,可还是明显暴露在人的视野中,一眼便能望见。 暗色的马车被封闭得严实,身在里头,总觉得不透一丝光亮,殷季迁摸黑将方才她身上没有弄好的地方一一整理一遍,气息微妙。 谁都没有吭声,却又默契了然,一个屏着呼吸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弄,一个早就看不清神色,轻缓的动弄。 本是宽阔的车厢一时也狭窄非常,窈青觉着怎么坐都不对劲,腿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还好这时间并没有太久,不至于过度难熬,只听见他低声道,“好了。”,她才松了口气。 “我、我先下车了。”她忙借口道,让自己赶快抽离这种氛围。 狭窄的车厢瞬间又恢复宽阔,女子娇软的身体离他远去,只剩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丢在那里…… 女子下车时有几丝光亮从缝隙中透进来,映在他脸庞和那湿气盎然的衣裳上。 庸蝉听见动静,回头见她下车,正想伸手扶她,只听不远处有笑声传来: “哎呦,大人你瞧,现在的女子也真是愈发开放了,在别人府中也敢行这等事。” 她声音不大不小,极为响亮地落入人们耳中,顿时引发人遐想。 方鞍山眯起眼睛往远处觑,那是个美人,朱唇皓齿,雪肌玉骨,冰蓝色的衣裳衬的人出众,只觉颠倒众生。 只见那桃色的脸飞红,如成熟的蜜桃,引人采撷。 她听见这话总觉得难堪至极,好像被扒得体无完肤,丢在众人面前任人数落,下了车的脚也只是顿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种多数目光集体投向她来的感觉再次出现,窈青忍不住辩解:“方才不是!” 只是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又加上张氏添油加醋,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脸红什么?一出来你这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适才,他们一干人等见雨停了,便出了厅房,美名其曰叫赏景,可巧了的是,张氏正巧瞧见了她进马车换衣服。 又恰逢方鞍山遇见了熟人,多聊了两句,便停在那里不动,她也就将一切尽收眼底。 正巧没机会教训她,这可不,老天长眼,机会来了。 对于她的反问,窈青不知如何解释,她这脸当真是红了?欲言又止之时,那沉闷良久的车厢锦帘被人掀开,白衣如玉清贵至极,可以说是专指他。 殷季迁正坐在车里,一身素白,遥遥如云端冰雪,那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撩着帘子,无端可以勾起人的情.欲。 他音调冷下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免得掉了舌头。” 那声音不大,却总觉着十分威严,围观者不由瑟缩一下,悄悄将自己裹紧。 树叶上的雨液悄然滴落—— 最感到心惊的人还是张氏,方才大雨时,他们二人进入东厢房,只有那个小瞎子被她注意到,而同她一起的男子却恰好避开,没有碰上面。 谁知,此刻端坐在车厢中的人,正是她从前去万月楼找过的凝天! 她面容一度失控,既然这个凝天和小瞎子凑在了一处,那么也是指使人暗杀她的幕后黑手。 那眼神里的恐惧和诧异不像作假,反倒比真实情绪还要真实几分,不由被殷季迁捕捉到。 他眉头微蹙,旋即回想了起来,有了印象,曈黑如墨的眸子隐去了几分杀意。 她竟然没死! 地上的青泥幽幽绿绿,思绪乍然间,方鞍山上前几步,揖手道,“参政大人,久仰您大名。” 这位参政大人名动京城,官位在他之上,又是白衣卿相的模样,日后前途大顺,他少不得要提前奉承一下。 那张老脸上面满是笑褶,殷勤至极,可没想到,那人不仅没有给他面子,反而放下锦帘,以其遮挡二人视线,冷呛他:“你是哪位?” 此话一出,热烈的氛围骤然冷掉,众所周知,伸手不打笑脸人,为官之人亦是如此。 “这……下官乃是肇州知州方鞍山。”方鞍山仍旧和缓脸色,将话圆了个满。 他那一身华服杵在那里,略略甩了下衣袖。 同样,张氏脸色也不对,这个凝天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参政?他不是万月楼倌客,如何一朝翻身,成了当朝参政? 那张失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心底也更加确定那波杀手就是他派来的。 “大人……”张氏忙抓住方鞍山的手臂,有些慌乱失措。 谁料想,方鞍山一把甩开了她,心底恼火,那马车里出来的女子一看便知是殷季迁的女人,她敢当众羞辱她,难怪殷季迁要当众落了他的面子。
第53章 封后 这场面一时僵住,方鞍山自正身份,不仅没有得到殷季迁的回应,反而,那声音清冷—— “窈青,我们走。” 他是要她上车。窈青也待不下去,如同大赦般被庸蝉扶着上了车。 原地只剩下一干人等,呆呆立在那里,有些尴尬,又庆幸这尴尬不是对着自己。 雨后的路面湿滑,庸蝉驾着马车,少不得要行得慢些稳些,以防车子侧滑翻倒。 暗紫色纹路在某个光线下铺天盖地的全是,奢华耀眼。窈青沉默半刻,开口谢他道,“适才多谢你,若你不出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这时的态度比雨中要好了很多,殷季迁想,若是她一直都能用这个态度对他,不用如何温柔,他死也愿意,再不奢求些什么。 一阵沉默,他忍不住问她:“当真要走?” 他说的是她过了立后大典要走的事。下一刻,还未来得及挽留,他便如期听到了那个答案:“嗯!” 车辙压过水坑的声音哗啦一声,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良久的沉默,一路回到了府邸,将窈青送回到绘雪阁,他便叮嘱脆桃去熬些姜汤来给她驱寒,自己要去处理一件大事。 直到晚间天黑,天穹被彻底遮盖,空气中全是潮湿的雨气,不远处窸窣的声音甚微。 穿廊之后,一团黑影在地上打滚,若是有灯光,便可以看清是个人被堵住了嘴绑在那里。 这里野草长势繁茂,因着空闲,便留了下来,没有被人清理掉,此时成了最佳的杀人抛尸地点。 半丈高的野草将人堪堪遮住,张氏手脚被缚,浑身上下使不出来劲,心里却在骂着方鞍山,他为着一己之利,将自己押给了殷季迁。 此刻,半颗月亮从云雾中飘渺而出,淡泊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十分发冷,发凉。 庸蝉立在他身后,也被这场景气息感染,手脚失了温度。 “呜呜呜!”她含着块布在地上打滚。 不知道这个凝天要做什么,形如鬼魅一般,静静的站在她面前。 “我说过,乱说话是要掉舌头的。”他语气不含温度,冰冷的像夜间的钢铁一样。 身后,庸蝉识趣地递上一把软刀,前进两步,将人制住。 “呜呜呜!”张氏心惊肉跳,难不成他真要割了她的舌头!? 淡淡的月光洒在刀刃上,她总觉得冰冷无比,碰上滚烫的血液,是冷与热的交结。 “不要不要!啊——”女人的喊叫声嘹亮无比,没叫出多久,庸蝉用了巧劲,那响亮的叫喊声直线下降,成了深长的呜咽。 那人形单影只,笑道,难道她以为今夜他只是为了割掉她的舌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从鱼贩手中买来的鱼,是注定活不下去的。”他将那柄软刀轻轻搁在庸蝉双手上,转身迎着月光,享受月色。 身后在刹那间也是一声刀肉相搏的声音,那呜咽声渐渐也就消散,如风中雨雾。 她本就该死的,只是恰好老天多给了她活下去的时间,可阎罗王不会久等,自然要要她的命。 将人解决掉,地面上潺潺流出液体,加深了土地的漆色,庸蝉出声戳破他心声:“大人这下可以放心,她不会再给小夫人带来麻烦。” 葱杂的草势将地上遮挡严实,殷季迁侧目叮嘱:“记得清理干净,勿要留下痕迹。” 这处杀人场所缩在夜色朦胧中,张氏算是难得瞑目,瞪着那背影,他忽然提起事情来,在夜风中回荡,“褚石溪那边?” 自褚石溪回朝后,不少官员上赶着巴结,只因他是前朝旧臣,侍奉过先帝,教导过陛下,名负众望,尽管现在年岁颇大,仍旧不妨碍他受小皇帝重用。 那次江陵一行,阴云厚雪,褚石溪立在廊下,坚硬的筋骨微微佝偻,望着雪,“老夫年纪大了,此次回朝,只怕不堪重用,无法报效朝廷。” 雪花簌簌漫天飞落,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伴着雪花落下,这是他所担忧的。 凭栏上积了半层雪,细白的一道道宛如用笔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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