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玉摇了摇头,情不自禁侧过身看他,黑夜里她视力向来不太好,只模糊能感觉到一张俊美的轮廓,她想清晰再看看,便毫无意识地抬起手。 素手冰冰凉凉,触碰到更冰冷的脸颊,谢惜玉脸色一烫,极快收了回来,小声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一触即离的触感蓦然激起魏陵细微的波动,他也侧身看她,问:“那是何意?” “那是殿下的父亲不是吗?国公爷在外头养了个儿子…又将殿下放在了哪里?” 夜里少女轻柔的嗓音略带愤愤不平,魏陵视力向来极佳,能清晰看到她生动的灵眸,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心口好似被她捂得滚烫。 过后魏陵却浮起嘲讽的笑。 他从幼时身中剧毒,早已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又怎能体会得到正常人的情绪。 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 他亦同样来路不明,为何要不好受? 但说出口的话,却不符合他的内心所想。 “我心里好像是有些不舒服了。” 谢惜玉“啊”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却听魏陵又道:“谢姑娘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她思索了一下魏陵话中的意思。 半晌,认真答道:“殿下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与殿下一边的。” 魏陵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 ** 次日清早,谢惜玉收到陇月阁传来的消息,猜想定是调查的身世有了进展,谢惜玉愈发紧张起来。 这几日她总是勉强自己不要去想此事,可每每闭上眼,就会想起谢寒说过的那些话。 谢惜玉很快到了陇月阁三楼,仍旧是上回那间雅间,阁主薛闻正在等她。 与此同时,皇宫,奉天大殿。 早朝散后,谢望快步追了出去,口中还在喊:“桓王殿下请留步。” 正踏上白玉石阶的魏陵止住步伐,闻言回首望去,疏离淡漠的眼神落在谢望身上。 桓王魏陵贤名在外,百姓将他当神明,在朝堂里,他手段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而谢望此人,仗着祖上对先帝有恩,向来目中无人,但对上魏陵的视线,即便是跋扈张扬如他,也禁不住打起寒颤。 但思及方才朝堂之事,谢望转而一笑:“殿下孤身只影,多年来身侧也没个美人陪伴,亦无子嗣,此经行去,想必是了无牵挂,定能尽心尽力,护我大邺黎民安康,下官在此预祝殿下凯旋。” 魏陵着深色蟒袍,玉带束腰,勾勒出凛然如高山的身形,他身量极高,即使是平视谢望,也平添出睥睨的意味。 他淡淡含笑:“谢侯吉言,本王定会大胜而归。” 谢望朗声大笑,又欲寒暄几句,只听头顶传来那如琳琅般的嗓音:“别的不提,谢侯今日这身衣裳却是极漂亮。” 路过魏陵身旁的几个重臣闻声,顺着他的话看向谢望,隐约可见他官袍里还着了一套华丽的翠绿锦袍,几人一看便知,这谢侯想必是下了朝就要去狎妓,一刻也不愿耽搁。 男人浪.荡并非怪事,只是边关才传来急报,怕是又要小小的开战,正是周边百姓艰苦时期,这谢侯在朝堂议事时,还郑重推举桓王殿下前去领兵击退敌军,话里话外都在怜惜无辜百姓,话说得漂亮,转个背自己却开始荒.淫无度。 路过的这几名清明大臣看向谢望的眼神都含着不屑。 谢望的党羽俱是老脸一红,无颜见众朝臣。 谢望一时未反应过来,等身旁的大人对他使了个眼神,他这才铁青着脸,龇牙咧嘴,怒瞪魏陵。 魏陵对他颔首,阔步离去,蟒袍衣摆曳过白玉石阶,英姿赳赳,凛然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咋都喜欢讽刺他没媳妇??(`??)?
第22章 抱 夜色正浓,魏陵从京郊骑营返回王府,入了景澄院正屋,往里走去,入目便是一道纤弱的背影,正在隐隐发颤,似在克制什么。 他阔步上前,伫立在榻边垂眼看她。 谢惜玉乌发披散,小脸崩得发白,双眼紧闭,黑羽长睫挂泪珠,贝齿紧咬红唇,唇间时不时溢出细碎的抽噎声。 他静默半晌,问:“可是不舒服?” 谢惜玉身子发抖,手紧紧攥着锦衾,攥出了一道道皱褶。 魏陵坐在榻边,手背轻触她的额头,榻上少女倏坐起身,整个身子往他扑去,纤细的手臂牢牢缠住他的窄腰。 身前的人还在轻轻抖动抽泣,很快他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润了一片。 魏陵情不自禁抬手抚上她的后脑,顿时感觉到她抱得更紧了。 他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只这样抱着,轻轻抚摸她披散的墨发,少女的发丝如绸缎丝滑,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过了良久,谢惜玉的哭泣渐渐停下,她缓缓松开了魏陵,垂着脸,小声道:“多谢殿下……” 魏陵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仰面,她的面容不如以往娇媚,杏眸红肿,鼻尖泛红,脸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 楚楚可怜。 像极了他年幼时饲养过的一只红眼小兔。只是那兔子并未陪伴他几天,便被他魏之翟活生生砸死了。 他眉宇微蹙,强忍住隐隐发作的头疾,指腹一点点擦拭她面上的泪痕,问:“用过膳了吗?” 谢惜玉诧异了会儿,以为他会问她为何哭成这样,没成想他竟根本没有窥探她隐私的打算。 她湿润的长睫低垂,抽泣了一声:“殿下,我吃不下。” “为何?”他不解。 就因为知道了自己并非是安阳侯和永倩郡主的女儿,这事值得如此伤心吗? 谢惜玉湿眸看向他,嫣红的唇微微瘪起:“殿下,倘若你的父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会如何是好?” “从未想过此事。” 只因无论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于他来讲无关紧要。 谢惜玉苦笑一声。 今日在陇月阁得知自己并非郡主的女儿,虽说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可当知道了真相,她心里顿时有如天塌。 她唤了十六年的父母,竟并非她亲生父母,那么为何她会在安阳侯府,为何郡主会对她如此苛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听到魏陵的话,谢惜玉良久没有反应,过后淡淡一笑,回道:“殿下说的是。” 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本是微乎其微,这样随口问出来,她能奢望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 她从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人,仅仅几日,就成了没有父母的人,细细算来,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有父母,也同孤儿没什么两样。 思及这层,谢惜玉转破涕而笑。 魏陵颇觉怪异,问:“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抬手覆上魏陵捧着她侧脸的手背,想要将他的手拿下来,温软如玉似的柔荑覆了上去,魏陵眸间忽闪。 在她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时,魏陵先松开了他的动作,“去洗把脸,过来用膳。” 说罢,他站起身,很快门外走来一排下人端着一碟一碟的菜肴。 ** 近些日子,因谢惜玉人间蒸发,宋韶寝食难安,脾气愈发暴躁,每日将谢寒骂得狗血淋头。 夜里,宋韶刚从篱暮院出来,路上方嬷嬷见她一脸阴沉,便道:“郡主,三姑娘她或许是知道了什么。” 谢寒今日已经将自己醉酒把谢惜玉身世说出来的事告诉了宋韶,自然没有逃过一顿毒打。 宋韶道:“知道了又如何?她是我养大的,即使我没有生她,那也是我的女儿!” 方嬷嬷见她如此霸道,忍不住接话:“郡主这些年待三姑娘的确不算好。” 宋韶气涌了上来,骂道:“我待她不好,她那个亲娘就很好吗?若不是我,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魂飘!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可仍然拉不下面子,继续冷哼一声。 方嬷嬷无奈叹气。 宋韶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到自己的乌芳院,推门而入,还未走近便听到谢望正在与一人交谈。 谈话内容她细细听了几句,脸色骤变,而后放轻呼吸继续听下去。 直到一盏茶后,谈话声才停了下来。 谢望同一名男子谈笑风生走出屋子,送走了那人,笑容满面回了正屋,便看到宋韶坐在桌旁冷脸看他。 宋韶用力掷下手中的白瓷杯盏,厉声道:“谢望,你好大的狗胆!既敢觊觎我宋氏江山!” 谢望脸色铁青,大步上前瞪她:“你偷听本候谈话?” “敢做不敢当?你私藏兵器,勾结朝臣,为的是什么,当真以为本郡主听不懂?”宋韶也怒瞪他,骂道:“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谢望气得老脸通红,拂袖回道:“这天下并非专属你宋氏,既然你姓宋的坐的得,姓魏的也想坐,我谢氏为何不能?” 宋韶觉得他不可理喻,跟看疯子一样看他:“这江山乃宋氏与魏氏携手打下,你们姓谢的,何德何能?” 接着又骂一句:“不过贫民出身,仗着祖上对宋氏有恩,讨了个爵位罢了。” 谢氏祖上源农民起家,当年战乱,谢望的祖父曾于先帝有一饭之恩,先帝登基为帝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谢望的祖父赏官封爵,但仅仅只是空有爵位无权无势,到了谢望父亲这辈开始科考入朝为官混了个三品官做,淳朴祖父教育谢望要对宋氏感恩戴德,若非不是先帝仁慈,他谢氏还得不到如此殊荣。 而谢望却不这样认为,他宋氏能打下江山,还不是靠他祖父那一碗饭,不然先帝早就不知道死哪条路上了。 谢望冷笑一声:“郡主大人既然这般厉害,为何嫁给我这样的人?不嫁给与宋氏一同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魏氏嫡长子?” 宋韶冷哼一声,不想再理谢望。 当她想嫁给他?她事事与宋锦挣,可全大邺除了皇室便只有魏氏最高贵,魏氏嫡长子魏之翟早已与宋锦许下婚约,是以她只能选择当时风头正盛,低等一点的安阳侯府谢氏。 谢望知道戳到了她的痛点,不禁暗讽,出身尊贵的皇室贵族最是虚伪。 他警告道:“宋韶,你我如今一条船上的,你若是想要活命,想咱们儿子女儿活命,最好给本候安分点,休要给本侯惹出事端!” 说罢,阴森森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宋韶气红了眼,死死按住桌沿。 ** 谢惜玉不知不觉在桓王府住了已有二十日。 自陇月阁帮她查出并非郡主亲生女儿后,便再也没有传来消息,应当是还没有查到她亲生父母的下落。 谢惜玉不止一次在想,倘若她知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后,她该如何是好?是主动找上门?还是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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