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陵则低声吩咐了孟炼几句话,便带着姐妹二人一同离开了。 接近申时左右,天色灰暗,将士们的狩猎比赛也拉下了帷幕,而大家很快被围猎场另一件事吓得恐慌万状。 半个时辰前,有几名官家公子在深林的斜坡下,发现了当朝太子宋辰温被野兽撕咬的尸身,其状惨不忍睹。 经太医验证,确认宋辰温是死于猛禽的爪牙下。围猎场也因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诸多世家公子小姐纷纷坐立难安。 魏陵唤来跟着太子前来瑞古围场的几名小太监。 两名太监趴跪在地,瑟瑟发抖,哭诉回道:“回禀桓王殿下,太子殿下他两个时辰前自行离开了营地,还下了严令不允许奴婢们跟着……” 魏陵面沉如水,晦暗难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为宋辰温的死而忍着悲恸。 谁都知晓,宋辰温是魏陵推上位的,而太子如今意外死亡,对魏陵来讲绝对是极大的冲击。 将士们纷纷惋惜,劝桓王殿下节哀。 今日围猎便在这次意外事件中草草收场。 瑞古围场距京城约莫几百里距离,即便返程也只能等到明日。 魏陵不忍宋辰温尸身的惨状,吩咐宫人先将宋辰温好好护送回京,再下令要更多的禁军保护好围猎场的安全。 桓王殿下一手操办事宜,众人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 弯月高悬,一所营帐内。 宋锦冷着一张脸问:“魏云诘,你给本宫解释清楚!太子为何突然就死了?” 魏陵座在案后,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中的红羽弓箭,半晌过,慢悠悠道:“如长公主所见,太子死于猛禽的爪下。” “你当本宫是好糊弄的?围猎场那么多人,为何猛禽单单只袭击了太子?” 魏陵放下手中的弓箭,抬起冰冷的眸看她:“若不信,长公主亲自去问问太子如何?” 宋锦呼吸紧促,抬手指着他:“你……你……魏云诘,你莫要忘了,这个大邺还是姓宋的!” 他含笑回道:“长公主不是也嫌弃宋辰温是个废物,还要取消他与妹妹的婚事?” “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围猎,长公主的目的不就是让殷国公世子与妹妹相识才特意举办?” “魏云诘,谁告诉你的?” 这件事她只有在那日白天跟玉儿提过一次,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从何得知的? 宋锦神色十分古怪,试探地问:“难不成是玉儿?” 魏陵轻笑一声,道:“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随后,他似在挑衅,在宋锦愤怒面色下,薄唇轻启:“是长公主亲口所言。” ** 谢惜玉的帐篷内,谢惜漫准备回到自己的帐子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住。 “阿姐今夜能否留下陪我?” 谢惜漫问:“怎么了,可是受了惊吓?” 谢惜玉和太子闹掰的事,很早私下就跟她说了,其中原因虽说不清楚,可她的妹妹她可是再了解不过。 她的妹妹会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谢惜玉能对宋辰温厌恶到那个地步,定是他做了什么令她无法原谅的事。 今日宋辰温死在猛禽的爪子下,尸身的惨状怕是男子看了都浑身发麻,谢惜玉会害怕不敢入睡也情有可原。 谢惜玉其实并非因为这个原因,但还是顺势应了下来。 夜里,吹灯休息。 谢惜玉躺在榻上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中一直都是宋辰温说的那些话,白日里她心里实在慌乱,夜里静静回想起来。 似乎自己与魏陵之间实在过于亲密了些。 今夜请姐姐留下来陪她,就是怕魏陵会夜入她的房间。 她睁着眼,看向一片漆黑的营帐,陷入长久的沉思。 夜色如水,空旷的平野冷风簌簌。 魏陵长身而立,站在月色下,沐浴月光。 他的眼神静默望向谢惜玉的营帐,深沉而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尘从夜色里走过来,道:“殿下,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没人会知道宋辰温是死于利箭之下。 魏陵轻轻颔首,视线从那所营帐收回,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夜景。 今夜好像是这些时日以来他第一次没有安眠的夜,明明这样的日子经历了多年,突然回归曾经的状态,他却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没了谢惜玉,只剩无尽的黑暗陪伴他身侧,夜晚,原来也是那样的漫长。 ** 翌日清晨,皇宫队伍浩浩荡荡启程。 长公主的车辇内,谢惜玉靠在谢惜漫身旁,垂下脸,兴致缺缺看着案几上的精致糕点。 宋锦身旁的庄姑姑在她耳侧低语了几句,宋锦微笑颔首,转而对谢惜玉道:“玉儿,若实在闷得慌,将车帘掀起来看看外面的景致吧。” 谢惜玉的确很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她极其少出京城,这一路过来坐着车辇,厚重精致的车帘将外头的风景遮挡的严严实实,都没有好好欣赏一下这沿路的景色。 她含笑点头,素手撩起湘妃色车帘。 正沉浸于沿路美景时,一阵“哒、哒、哒”声愈发靠近,直到一匹骏马停至华贵的车辇旁。 马背上,殷律南手握缰绳,侧首看向车帘掀起的车窗口,待看清谢惜玉讶异的神色,满意一笑,朝她挑了挑眉,唤道:“魏姑娘。” 谢惜玉还不习惯突然换了个姓,只能僵硬的颔首。 “魏姑娘可还记得我?”他嗓音清澈,笑容夺目耀眼。 谢惜玉抬眸,将疑惑的眼神放在他身上,回想了一阵,轻声询问:“可是殷国公世子?” 殷律南俊眉飞扬,又从衣襟内抽出一方淡紫手帕,放在手中看了一眼,拿起帕子晃在谢惜玉的眼前,问:“可是魏姑娘的?” 谢惜玉道:“是我的,还请公子还给我。” 他手中动作一扬,帕子便又塞入了怀内,道:“昨日我策马,无意从姑娘手中掠过这方帕子,当下本想还予姑娘,却一直未寻得合适的时机。” 谢惜玉见他这个动作,面露不悦:“既如此,公子现在就可还我。” “既然是我无意夺走姑娘的帕子在先,姑娘可否给我一次机会,亲自登门致歉?” 谢惜玉蹙眉,道:“我并没有责怪公子的意思。” 宋锦在旁看着这个场景,少年少女畅快交谈,心里不由欢喜,插话道:“玉儿,律南如此懂礼,你先应下可好?” 谢惜玉小声道:“可我与他并不相识。” 宋锦覆上她的手,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律南的娘亲可是我的闺中密友呢,你还担心什么?” 车辇外,殷律南拱手道:“既如此,我们改日再见。”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谢惜玉便扬起缰绳离去。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魏陵听完严尘传来的话,眉头蹙得发紧。 随后无声嘲讽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魏陵:没有媳妇的第一夜,睡不着,睡不着。
第34章 直接 = 皇宫, 养心殿。 偌大的三角鎏金炉鼎香气四溢,紫檀嵌珐琅花鸟座屏风后,宋锦一袭华丽宫装坐在榻沿, 素手端着银碗,一点一点将碗里的汤药喂给昭兴帝。 昭兴帝闭着眼, 缓慢地抿入汤药, 宋锦拿着手帕为他擦拭流出的液体。 “父皇,儿臣瞧着您近来身子骨也健朗了许多。” 昭兴帝睁开疲惫的眼睛, 声音嘶哑, 沉缓:“暂时还死不了。” 宋锦面露难色, 斟酌不知如何开口, 昭兴帝睨她一眼,问:“听说太子暴毙了?” 她嗯了一声:“死的很突然。” 昭兴帝回想了一下宋辰温的长相,他的子嗣众多,対于这个太子实在没什么印象。 “厚葬吧。”昭兴帝道。 宋锦眸色阴沉,冷声开口:“父皇, 魏氏如今反了天, 太子的事多半是出自魏云诘之手。” 昭兴帝叹道:“身在皇家, 命不由己。” “太子的事就这样算了?自两年前宫变之后, 留下来的只有宋辰温,他可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 若是没有太子,这江山将来……” 昭兴帝嗓音低缓:“阿锦,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宋锦蹙眉:“父皇, 您久卧病榻可能不知, 现在魏云诘的风头有多盛,母后临终前叮嘱我一定要严加防范魏氏, 我有何错?” 昭兴帝道:“朕知晓,你一向以你母后的话为圣旨,可她已经去了多年。阿锦,为父不希望你永远活在你母后的威严下。” 宋锦眼眶泛红,昭兴帝的一番话蓦然令她忆起幼时,她在母后跟前卖乖讨巧的日子,哑着声道:“阿锦知晓自己并非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骨肉,你们心善抚养了挚友的遗孤,还给了我至尊无上的公主之位,既然冠上了宋姓,那我必定会竭尽一生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昭兴帝浑浊的瞳仁浮起怜惜,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傻孩子,说了多少遍,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为父仍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宋锦面染悲伤,感动得哽咽几声。 昭兴帝见她总算有了几分幼时的模样,满意笑了笑:“阿锦何时将你的宝贝女儿带给父皇瞧瞧?” 提起自己的女儿,宋锦这才眉头舒展,道:“儿臣一直想找个合适时机呢。” 昭兴帝询问了立在榻边的袁公公:“五国使臣何时入京?” 袁公公回:“约莫还有一个半月。” 两个月后正是昭兴帝的寿辰,各国使臣纷纷入京祝贺寿诞。听了这话,宋锦这才转而笑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 自从瑞古围场回来后,白日里谢惜玉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魏陵,夜里她担心魏陵会过来,便让谢惜漫陪她一起入睡。 就这样顺顺利利过了五日。 魏国公府今日却有贵客上门,庄姑姑来了一趟映清院,特意盯着谢惜玉隆重打扮一番。 梳妆台前,绿珠和飞攀一左一右为她打扮,雕花铜镜内照映出一张桃花面,盈盈含情的眉眼,无瑕白玉的肌肤,嫣红软润的唇微微扬起,轻而易举勾勒出令人心颤的笑容。 庄姑姑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 谢惜玉的相貌只遗传了长公主五分,剩下五分,真真是像极了那人。 那人相貌美若冠玉,只是心肠未免太硬了些,简直油盐不进,说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庄姑姑觉得,他全身上下也就剩那副皮相值得长公主着迷。 出了映清院,下了游廊,庄姑姑突然停下步伐,眼神停在谢惜玉身上,嗐了一声,转身対谢惜玉身后的两名侍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一趟院子将上回公主送给姑娘的碧玉缠枝镯带来。” 谢惜玉抬手抚了一圈空荡荡的手腕,道:“不必了,我不习惯戴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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