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兄,你既然能被药阁看中,想比这才能定极其了不得,为何会被赶出来啊?” 承臻明眼瞪得大大,好奇的目光在楚川脸上来来回回扫,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也没什么,觉得无趣,便不学了。”楚川淡淡答道。 没兴趣? 这话说出来让他怎么那么不愿信呢? 要是记得没错,那接待他们的药阁童子说的是“赶”,人不要你才叫赶。 虽还是十分好奇,可他也不是真的没心之人。人家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不便与人明说的缘由。他若在刨根问底,便是失礼了。 承臻明不愿再深问,但若是他真的不压抑他的好奇心继续问下去,或许便知,楚川口中的无趣,那是真的无趣,不屑于天下药阁之中偏居一隅,不带一丝隐瞒地展露着他那高傲恃傲之心。 片刻,他们一行人休憩过后,骑着烈马继续往北漠城赶,马蹄哒哒地踩在灰黄色的小路上,黄色絮状的灰尘在他们身后狂舞,烈日在他们头顶上悬挂,由东至西,由白天行至黑夜。 药阁不愧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地方,仅仅一天的时间,喷洒过药汁的麦穗上的的油虫全都死光了,没有伤到麦穗分毫。 钟离笙简直高兴极了,命人将楚川主仆二人叫来,论功悬赏。 “楚川!”她语气轻快:“此次稻穗之事多亏了你,你功不可没!说罢,你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做到,定帮你实现!” “我要上战场!”楚川果断道。 “啊?” “我不要做供需兵,我要上战场,你把我调到前边。”他坚定的眸子看着她,“这便是我的愿望。” 钟离笙愣了半晌,倏然低头一笑:“这有何难?即罢你不提,我也是要升你官的。” 她思虑道:“眼下正好有一只年纪较小的队伍还未安排人去管,便由你去吧,封了郎将,你觉得如何?” 她询问地看向楚川。 他小幅度点点头,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耷着眼皮,移开了视线。 “好,我一会便让承臻明带你过去。”她说完,又明眸皓齿笑道:“不过虽是给你升了官,这却是你本该应得的。我钟离笙从来不占人便宜,此前答应你的,仍然作数。除了上战场之外,你可还有其他想要的?” 楚川抬眼看了她一眼,摇头。他自小生来便锦衣玉食,穿昂贵华服,吃珍馐美食。除了想学武之外,似乎便再无其他心愿。 钟离笙似乎也想到眼前人的身份,脑海中浮现出幼时与他独独接触的那两次情形,一次他污蔑她是小偷喊了一堆追着她满地跑;一次是他撒谎骗人她绊倒他,他哭着大喊着找爹扬言要她好看。 以前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像个肉团子,好看是好看,但比起现在这般风姿霁月的模样。若不是牧季霖事先调查一番,她又怎会将眼前之人与当初那用下巴看人的小屁孩看作一人? “你......” 钟离笙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以何种身份说什么,自此宫宴会之后,她与此人再未有过交集。 听到她在喊自己,楚川抬头:“恩?” 钟离笙转念道:“这用来治疗油虫的药方,你可否篆刻给我一份?有了这药方,那北漠的村民便不用再为害虫所扰了。” 楚川不知在想什么,少顷后才回答了她:“药阁的方子不能随意传出,虽然现我已经不是药阁的弟子,但这戒律我必须的得遵守。” 楚川不愿,钟离笙也不强求。 出了帐,楚川带着余平前往承臻明得营帐。 路上,余平问道:“少爷,您为何不将药方告诉将军?小的没记错,这药阁确实不能将药方外传,可却并未约束这制方之人啊。” “与你解释你也听不懂。这药方里所写的药材,哪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楚川淡定解释着。 主仆二人交谈之际转过一个拐角,这里是前线兵与供需兵所处营区的交界处。 他们正欲拐进小道之时,瞧见另一条道上,许杨提着恭桶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见他们看过去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抛下恭桶扭身就跑。 楚川皱眉:“他这是?” “少爷您还不知道吧。”余平不屑地笑了声,解释道:“这人此前偷了您的主意霸了您的功劳,被将军查出来了后,被打了二十大板,调去每日处理将士们的隔夜物了。” “此事是她做的?”楚川蹙眉,扭头问。 “谁啊?” 楚川忽然有些别扭:“钟,钟离笙。” “哦,”余平点点头,认真想了想答:“似乎不是。将军只是吩咐打了板子,事后革去职位。将他分配去处理隔夜物不知是谁安排的。不过受他欺辱的不止我们,所有人跟瞧而不见似的,此事便也传不进将军耳朵里。” 余平扭头,看着自家少爷:“有何不妥吗少爷?” “无妨,我问问罢了。”楚川转身边走边叮嘱道:“还有,下次再遇见他你得给我把他拦住!此前所受的屈辱,小爷说到做到定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余平大力点头! 下一次,他绝对逃不掉! — 谷雨。 一道巨型闪电劈开点墨般厚重的云层,在天空中迸射出刺眼白光。 白光还未散去,轰隆一声巨响在高空中爆响! 闪电呼啸,雷声滚滚。 一层厚重繁密的雨幕从灰色的空中极速落下,巍峨耸立的深绿松柏在风中摇曳,被迫低下了腰。 一个身着深红劲装,额头上绑着红色冠巾的男子,骑着烈马在雨幕中穿梭。 铁骑踏着一个个泥洼,声音沉猛,泥水飞溅。 他穿过陀城的城门,雨势很大,街上无人。他一路疾驰停在了写着‘钟府’二字牌匾的门前。 他的穿着与腰间佩戴的身份令牌让他一路畅通无阻,踉跄跑了进去。 钟啸天本是在书房听雨研究兵法,听人通报他派给楚河的亲卫来到府中,且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之时,他丢下兵书夺门而出。 于回廊亭下撞见。 那亲卫见到钟啸天,仓皇跪地,禀告道:“将军!楚相克扣军饷!如今已被关进大牢,半月后于断头台当众行刑!”
第34章 再见故人 得知消息的钟啸天带着一队钟家军纵马回京,于文武百官面前,在那金銮大殿之上向楚河求情,以性命为保,求陛下重新调查还楚河一个清白。 彼时他疾言厉色,步步紧逼,忽略祁帝眼中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冰冷的温度。 祁帝大怒,命人将钟啸天压制于大殿石阶上。在红透半边天的昏黄日光下,一柄大刀带着锋利的刀芒,斩下头颅。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威严的石狮上,犹如濒死的夕颜于裂缝中开出艳丽的花朵。 骨朵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父亲!!!” 钟离笙猛地仿佛坠落深渊,她大叫一声,从床上剧烈起身,额间布满汗水。 左胸里,心脏凶猛跳动。 望着眼前雪白的床上,珠帘在床头碰撞咔嚓响,呼应着此时她震耳的心跳声。 “主子!!您终于醒啦!” 钟幸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转过头去,见红青单手握着剑担忧地望着自己,钟幸则端着药子愣在门边,一脸高兴。 这让她有些分不清今昔何年,此时何故。 好半晌才她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在钟幸与红青担忧的目光中将一碗苦得发涩的、又浓又稠的中药喝了下去。 收拾干净,从牧季霖为她准备的数十件衣服中,挑选了颜色最为清雅的一件,一身淡蓝色衣裙穿上,走了出去。 - 郡守府待客大堂内,牧季霖与楚北川相对而坐,前者客客气气地替后者倒了杯茶,笑道:“王爷一路从祁京而来,辛苦了。下官身有顽疾不便饮酒,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楚北川纤长的手指勾起茶杯,抬起手带起黑色金莽纹的宽大袖口,品了一口又放下,勾唇道:“哪有牧大人下了那么大一盘棋来得辛苦?” 被识破,牧季霖放下茶杯眼底依旧漠然,抬眼时装得一脸无辜,皱眉不解道:“王爷所言,为何下官听不懂呢?” 楚北川慢慢收起嘴角的笑,一双带着十足压迫感的目光与牧季霖那双无辜的眼对上。 此人日前还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想必都是装出来的。此刻充满算计城府极深的狡猾,恐才是他真正地模样。 杨无行突然开口插话:“听不懂?牧大人你怎会听不懂?那山中的匪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勾结匪寇,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闻言,牧季霖表现出十分吃惊的模样:“本官安排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牧季霖大吸了口空气,拍桌站起,扭身,皱眉瞪着楚北川吼:“定安王!下官自问与你无冤无仇,您何故如此为难?难不成是想空口无凭便定了下官的罪吗?!” 楚北川低头轻笑,抬头缓缓说道:“怎会?牧大人多虑了。本将军给人定罪定要拿出实打实的证据,得让那人心服口服才是。是我没管好属下,还请牧大人,见谅。” 他侧首,余光看着杨无行,冷声道:“自己去领罚,若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身边你便不用呆了。” "我!"杨无行还想辩解,却被楚北川越来越冷的眼神堵了回去,他抬手打了两下自己的嘴,道了声弱弱的“是”认命走了出去。 出去时,于廊上与一人擦肩而过。 牧季霖自然也听明白了楚北川话里的意思,也看得出楚北川做的只是表面功夫,目的就是给他个下马威。 只是想要拿到定他罪的证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算拿到了证据又能如何?在这北漠他牧季霖只手便可遮天! 二人都在彼此互相算计着,推腹假笑之间,倏然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住了他们的视线,那人是太守府的莫管事。 牧季霖注意到了,转过头去。 主仆之间似乎有什么约定,这莫管事出现后,牧季霖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整个人身上的那股算计劲陡然消散。 他甚至看都没看楚北川一眼,咻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抛下一句:“今日便先到这吧,将军刚到北漠且先歇息歇息。余下的咱们改日再谈!”便匆匆离开了。 程泽望着牧季霖消失的那片衣角,转头看向自家将军,皱眉问道:“这牧大人何事如此着急啊?” 自打到了这北漠,程泽看得出来,这北漠风评极佳的太守牧季霖,能在八年前钟家覆灭之中未受波连,甚至一度加官进爵。此人的手段之狠辣,城府之深谋,不言而喻。 可这样遇事不乱凡事自若的人,却独独在昨日情绪失了控,而让他失控的人此刻就躺在府内。 “莫不是...”程泽自顾自猜测道:“钟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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