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笙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沥清酒便招呼管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他见钟离笙走远后,沥清酒轻轻抬起下巴,斜眼看着身旁的楚北川。 如何? 楚北川默默笑了一声,小幅度地摇摇头。视线一转,冷冷地落在角落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上。 沥清酒见此,脸色也顿时一沉,冷声道:“贡伯。” 贡管事点头:“是。” 话落,贡管事挥手,正想招呼人。 楚北川却开了口:“郡王,若此人对你无大用,便由我的人来处理如何?” 沥清酒一愣,突然有些怜惜起这小厮,“一个看门的而已,你若想自己动手,架走便是。” 楚北川轻点头,身旁的程泽走上前,将那看门小厮堵住嘴架走,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会有何下场。 沥清酒听着小厮闷声的哀嚎声,以及那双在空中不停蹬踹的腿,摇头叹息,继续引着一行人离开了。 所有人走后,李衡留了下来。 他看着自家女儿,刚想大骂她几句,可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最终还是不忍心。 他摇摇头道:“为父与你说过许多次,贤婿之死与那钟家没有关系,你就别在执念了。”一狠心,“回府去吧,以后别再出来了。” 李衡走远后,李窦才把手伸进宽袖里,颤抖着手把剪刀拿了出来,一滴清泪从她眼中低落,溅到地上,顷刻消散。 “小柒,它……它又出现了吗?”声音颤抖,带着浓烈的无助。 “小,小姐……”小柒双手紧握手中的酒壶,不忍点头。 “……” “那我们便听父亲的话先回去吧,别再出府了。” 小柒点头:“是。” — 日头高挂,初春的太阳总是刺亮,透过窗棂照亮了整个屋子。 钟离笙身穿单薄的纯白里衣,有些冷,但也比湿衣好上许多。 她紧缩着身子,往手心哈气取暖。等着贡管家将衣服送来。 半晌后,门被推开,来的人是熟人。 “小姐!”平儿双手捧着一件嫩分的纱裙走来,咧着嘴道:“贡伯让我去帮宾客拿衣服,知道是小姐后,平儿就特意挑了这件,您看看喜欢吗?” 见到衣服的颜色,钟离笙蹙眉:“平儿,没有再素雅些的了吗?” 平儿瘪嘴,摇头:“这些都是夫人为九公主准备的,公主素来喜欢粉色的衣裙,这已经是里面最雅淡的了。” 闻言,钟离笙叹气,“那还是算了吧,我穿自己的衣服,这接下来的宴会我便不参加了。” 说着,钟离笙便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袍便要套上。 平儿见此,立马把新衣轻放在软榻上,一把扯走了钟离笙手中的青衫。 “不行的!贡伯说一定让我把亲眼看着小姐穿好衣服,亲自把小姐引到桃园去。如若不然平儿要挨罚,可疼了!” “这宴会我在不在重要吗?为何我不去你便要挨罚,是何道理?” “哎呀!小姐,您就换上吧。奴婢知道,您肯定也不想平儿挨罚的,对不对?!”平儿将粉衫塞给钟离笙,嘟嘟囔囔地把一脸懵的她推进了屏风。 她出来后,便瞧见红青守在门边,站得笔直。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红青,笑道:“红青姑娘,要不平儿也帮你挑一件衣服吧?” 红青板斜眼看平儿,然后又直视前方,冷淡说道:“不用。” 她这冷冷的模样把平儿那喜给人装扮的热情,浇熄了。 片刻后,屏风里的人换好了衣服。 一双白布鞋先迈了出来,往上是一裘嫩粉色度花裙,再往上便是一张清雅的容颜。 而在这样一张绝世容颜的身后,一根桃木簪子随意束着如墨长发,仿若花仙下了凡。 平儿呆愣地张大嘴巴:“哇~~~小姐真的好美啊。” 红青也愣愣地点头,哪怕以前更绝色的主子她也见过。 可没想到时隔了那么多年,再见主子穿着彩衣时,她还是被惊艳到了。
第6章 九公主 桃花围绕着蹴鞠场生长,一阵阵旖旎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当钟离笙赶到蹴鞠场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已入席,就连蹴鞠赛也开始了有一小会。 平儿被人叫走。望着女方一侧乌泱泱的人头,钟离笙便不知,以她的身份该当坐在哪里了。 蹴鞠赛的比分十分焦灼,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内。 甚至就连在中间观赛的郡王与长公主都不错眼地看着比赛。唯独那个叫楚北川的男人,眼神一错一落,时而低头轻笑,时而举杯饮酒。 没有一个人注意得到她。 也不知在原地呆了多久,才有人缓缓呼了她。 “钟姑娘。”贡管事站在钟离笙身后,见她转身后恭敬笑道:“姑娘的席位在这边,请跟我来吧。” 贡管事在前头引着路,带着钟离笙,从最后方的几名九品官员家女眷的席位,一直绕啊绕,转啊转,最后走到了最前的一个红色蚕丝软垫旁。 钟离笙往后看了看,忽略那些复杂的目光,只见除了面前这个软垫,其余人所坐的均是普通棉垫。 她微微皱眉。 “钟姑娘,”贡管事指着软垫,“这便是您的位置。” 贡管事施礼,退了下去。 钟离笙无奈,只得在一众震惊惶恐的眼神中,在那红色软垫上坐下。 杨无行:“大胆!那人究竟是谁?擅闯公主府也就罢了,竟还敢坐在咱王府夫人的席位上!” 杨无行说着,抓紧腰间的剑便要去赶人。却被人揪住了后衣领,一把给拽了回来。 “去哪儿?” “赶人!” 程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杨无行,“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去赶人?” “我管她是谁,敢坐在咱们王府夫人的位置,那就得受罚!” 程泽叹了口气,道:“她姓钟,金字钟的——钟。” 杨无行离开的步伐一顿,慢慢扭回头,确认道:“你……你说她……她是谁?钟……钟?” 程泽轻叹气,十分无奈地摇头。 杨无行缓缓走回来,讪讪笑道:“呵呵,呵呵,”他再次确认,“程泽,你没骗我吧?” 程泽目视前方,懒得跟他废话。 杨无行呼哧着一双大眼,然后呼了口气,庆幸道:“呼……幸好幸好,幸好刚才没有跟钟姑娘身边的人打起来,不然伤到了人,”瞟了一眼坐在前方的藏青色身影,小声嘀咕:“还不得挨十根军棍……” 程泽嗤笑一声,“就你?恐怕连人姑娘一根手指头都伤不到。” “???”杨无行扭头,五官拧在一块。 “不信?” 话落,程泽拿出一柄小刀,咻地一身声朝钟离笙射去。 却这柄飞刀并未触及钟离笙半分之前,它便已被红青徒手接下。 程泽得意,侧头扬起嘴角笑道:“如何?” 杨无行瞪大眼睛,“这……” 他这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柄飞刀快无留影,曾凭借这一手在战场上取下过多少敌方主帅的首级? 能徒手接下的,他此生只见过一人。可现在,却又多了一人,而那人竟还是一个弱女子! 就在杨无行还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程泽还洋洋得意自己识人未错之时,一道凛冽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 “闹够了吗?若是够了,回去每人自领二十军棍。” 程泽:“……” 杨无行:“……” “怎么了?昂?”沥清酒摇着扇子走来,“这俩小少将怎的惹了你这魔头了?” 笑了两声,沥清酒在楚北川身旁的席位坐下。却在坐下后看见楚北川突然眉头一皱,他撇了撇嘴埋怨道:“怎的?!我是占你茅坑了抢你女人了?!” 楚北川眉头紧紧拧在一块,沉声道:“这个位置……不是你的。” “为何?为何为何?!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 “你那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便跟在这提前为人家占位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像个没尝过情爱的雏儿一样.....再说了,她不是已经坐在了你楚府夫人的位置上了吗?” “那不同。” “切,我管你。” 沥清酒完全不在乎楚北川的脸色,拿来他的新酒杯便就地饮了起来。 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蹴鞠场内来回扫动,当看见坐边坐席上那个粉色身影时,兀自地笑了。 “果然啊,比起风流无度的已经拥有四个美通房的定安王,我还是眼见浅了些。若是我再小那么几岁,为此等佳人折腰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沥清酒扭头,想看看楚北川听此是和反应。却只见他垂着眼,眼神淡淡,他侧脸的线条凌厉分明。 沥清酒常常会想,眼前的人明明还只是个少年,怎么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常年存在的疏离感? 须臾,他叹息道:“楚川,你当真觉得以她的身份坐在那个位席上,是一件好事吗?” 楚北川缓缓掀开眼皮,抬头,目光凝注在对面的粉衣佳人身上,语气淡淡却又无比坚定道:“我便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楚北川要护之人。” 修长的手摩挲着装满桃酿的酒杯,声音陡然变冷:“谁若敢欺负她,便是与楚北川过不去。” 沥清酒愣愣地望着楚北川眼中闪烁的光点,莫名的,他觉得应当还有一句话。 ——与他楚北川过不去,那便是与整个大祁为敌...... 沥清酒转眼看去,便见佳人端坐,亭亭玉立,与周遭的所有人似乎隔着一个屏障。就连身后的漫野桃花,也都被迫成为了她的点缀。 美则美矣,可他也深知自己所认识的楚川,并非缠于美色之人。 沥清酒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 她究竟凭何能让京中所有贵女都想收服的豺狼,甘愿俯首称臣的呢? - “主子,这柄小刀......” 钟离笙拿过红青递来的小刀,低头看清上面的程字后,轻笑一声:“我早年曾听父亲说过,江南一带有个大家族,他们的每一任家主从小便修习飞刀之术,能顷刻间夺人性命于无声之间。”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世家却突然销声匿迹,有传闻说是被人暗杀了。而那个家族的姓氏便是‘程’。” “我一直觉得父亲在哄骗我,只为了让我好好学武,但没曾想竟是真的存在。” 红青:“那......” 钟离笙摇头,“我想,他适才应当并无恶意。” 话落,她将小刀收入袖口。 再抬眼时,却在一众男子间,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九公主到~~~” 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钟离笙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金流苏裙的纤弱身影,在宫女的搀扶下迈上台阶,眼睛上还蒙上了一条白色丝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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