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钟离笙连忙摇手,“不,不用。方才他已经赔过礼了,不再另行罚他了。而且……你这样对你的下属,不太好吧?” 楚北川低沉笑答:“无妨,能为姑娘出了这口恶气,他被打就不算冤枉。” 钟离笙低头干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他。 就为了帮她出口气吗?为了什么呢? 她摇摇头,认真道:“王爷就莫要再罚他了,我并未生气。。” “撒谎。” “是那李家的女子吗?” “不是。” “撒谎。” 钟离笙有些恼怒地抬头。 楚北川低头,深深地回望着她,认真道:“你若是心里憋闷,那便怎么能出气便怎么来。若你害怕落下把柄,我可以帮你。” 他在引诱她。 “……” “谢王爷好意,可我并未想对那李窦做什么,之前没有,现下更没有,日后也不会有。所以,还请王爷莫要以小女的名义,去做任何不利之事。” 这是马车停了下来,钟离笙掀开车帘,随后一把放下,道:“刘府已到,今日便先谢王爷的搭载之恩,小女日后必当报答。” 她提起裙起身便走,不愿再多留一刻。 站在刘府门前,望着那辆马车在大雨中越走越远,彻底消失在街角的尽头,钟离笙才松了口气。 这个人实在太过危险,竟能够察觉她当时那隐隐而起的杀意,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 是夜,暴雨骤停,整个祁京都被翻了一新,陷入深深地沉寂之中。 而与此同时的公主府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肉顿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 “你说什么!!”沥清酒一拍桌子,茶水一瞬间洒了出来,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正跪在地上的贡管事,“你没有拿回百面娇?!!” 贡管事磕头,害怕:“奴才按家主的意思,将千两黄金送去定安王府,也说明了来意。可那定安王身边的杨少将命人将黄金抬走后,竟便把奴才赶了出来!”他捏紧自己被打脱臼的手,凄沥道:“是奴才无用打不过那杨少将,没有拿回白面娇,请家主责罚!!!” 沥清酒撑着头,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贡伯你先起来吧。” 贡管事艰难地站了起来。 沥清酒看着他,道:“贡伯,你说,才几年不见,这人怎么就学坏了?你说说以前,以前他楚北川昂,多么一言九鼎,怎的现在……唉,”他深深叹了口气,“贡伯,我这是第几次被他骗到了?” 贡管事颤颤巍巍答道:“第……第十次……”
第8章 祭拜(二修) 清明时节,扫墓踏青。 天空飘着薄薄细雨,远山之间烟雾缭绕。 钟离笙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走在泥泞的小道上,裙边粘了黄土,布鞋上也累了一层厚厚的泥。 她随意从路边拿了一根小棍,将鞋边的泥土全部刮掉,将小棍随意丢进林子里,才继续往前走。 红青和钟幸一人提着一个竹篮子,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当他们行至半山腰之时,却见远山之外,竟然出现了一条红黑相间的小道,待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小道上边全是穿着红黑军装的人。 人海铺就的小道一直延申,延伸,朝着永安寺所在的山头而去。 钟离笙心想,约莫着又是什么地方出现战乱匪寇,在临出发前,来永安市祈福诵经,求个平安。 她没再多想,这种祈福之事实在寻常不过,是武将们出兵前的传统,就连当初她带兵之时,也是如此。 按照每一次来看父亲之时的习惯,她要先去寺庙僧人栽种的荒地里,拔一些她父亲最爱的野雏菊,然后再去祭拜。 永安寺是前朝景帝建立的皇家寺庙,祁帝继位后,便将其改为了普通寺庙。 永安寺庙有一大一小两个山头,大的山头是供人香火的拜服之地,而小的山头则是安葬坟墓慰及亡灵之所。 她为钟啸天造的墓,便在那里。 钟离笙沿着竹林小道一直走,到了大小山头岔路的地方,突然,听见了一声抱怨。 “娘的!才刚回京没多久,又要出征。这他娘的这李衡太他丫缺德了!!” 杨无行的谩骂声传来,钟离笙才后知后觉,原来红黑相间的军队——是定安军。 传闻定安军规行矩步,对命令言出法随,对主将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是百年难得的出战必胜的良将军。 在钟离笙的印象中,除非是十分严峻的战事才会让定安军出马。 所以,又是那里发生了战乱。 她扭头,看着那人头涌动,但依旧整齐的军队。这样的纪律,是便连她父亲当时也未能做到,可楚北川却做到了,当真是个天生的将才。 希望此行,他也能得胜而归,护佑好大祁的百姓。 下方的程泽无奈地叹了声气,“这话你最好别让王爷听见,否则你又得挨一顿打。再说,你抱怨的是这个吗?难道不是因为没见到你娘给你介绍的楠楠表妹?心里难受了?” 杨无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嘟嘟囔囔道:“是又怎样,这王爷刚赏赐给的新府邸,我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更何况我也没说错啊,他李衡求我们王爷帮忙不成,便向官家状告我们王爷痛打他,活天冤枉!” 不愿再听二人的闲聊,钟离笙转身离开。 一阵湿风吹过。 “其实就是王爷......”突然,程泽皱眉,耸了耸鼻,扭头看向上方的竹林小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味?” 杨无行听话闻了闻,摇头:“没有啊。” - 摘了野雏菊,用白绳将它们系在一块,钟离笙提着裙便往下边的小山头走去。 到达父亲的坟墓之时,看到的景色让她吃了一惊。 原本心中预想的萧条杂草横生的景象不现,坟头上,野蛮生长的草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刻着‘钟啸天之墓’的白色石块在雨水中闪着光亮。 “阿幸,你让寺里的人来打扫了?”钟离笙扭头,望着同样一脸吃惊的钟幸。 钟幸愣愣摇头,“没有啊......难道是因为今日是清明节,所以他们就帮着打理了?”他缓缓低头,看着竹篮子,瘪嘴埋怨道:“那这些镰具不就白带了吗?” 钟离笙点头,从红青手里接过竹篮,“那一会进庙里,便再多给一些香火钱吧。” 红青和钟幸附和着点头,退到了后边,以防有人上来。 红青的目光始终停在钟离笙身上,看着她拿出一壶酒,看着她跪在地上。 可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她转眼看去,便见钟幸朝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她明白,这人是还记着之前她说主子不尊贵一事。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事儿他怎么能记那般久。 他们二人都是钟离笙身边最亲近之人,她又怎会觉得主子不尊贵? 红青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道:“一件小事而已,竟能让你记这般久。” “小事?!”钟幸急火,“你管那叫小事?和着你便觉得主子不尊贵?那你还跟着我们干嘛!反正以你的武功,给谁当护卫都稀罕,你怎么不去呢!” 闻言,红青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也受不住了,顿感委屈,冷肃吼道:“主子尊贵,天底下第一尊贵!这样你满意了。!” 这一吼,把钟幸吓得一愣,“你吼什么吼!” “可那又如何?!曾经的风光日子已经不见了!若你还是入从前那般事事偏争个对错,那便只会拖累主子!” 呼吸急促:“整整七年时间,主子为了大将军所做的一切你我都是亲眼所见,所受的苦你我都是陪着主子一起淌过来的。可即便如此,我们能够找到的线索也是寥寥无几。” “我逼着自己变成一个少言寡语之人,因为我怕,害怕说多错多留下把柄,陷主子于不利之地。而你......你可知每次我都不愿带你出门,因为我害怕,怕我当初由着主子把你捡回府是一个错误!!” 红青咬紧牙,钟幸微微张着嘴巴,眼底里浮现一丝难过。 红青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柔声道:“从前在将军府之时,主子有大将军和一众将士保护。可如今,主子身边只有你我,遇到的任何危险只可能比以往更多,因此我必须时刻告诉自己,在他人眼里主子不似从前那般尊贵了,没有人可以为主子讨公道了。危机之时能护住她的,只有我了。” 红青转身正对着钟幸,正色道:“钟幸,主子将你看作是亲人,我也便把你看作自己人。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 钟幸眨巴着眼,无声之中轻轻点头,抬头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 听见身后传来的争吵,钟离笙摇头轻笑,对着石碑无奈笑道:“父亲,他们二人又吵架了。小笙儿可拿他们没辙了,要是您在的话,应当会帮小笙儿的吧,毕竟他们二人最怕的就是你了。” 将手中的坛子酒打开,倾到入地,酒与泥水混在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味。 不知是酒味熏人还是寒风太冷,她的鼻头渐渐泛痒,吸了一下鼻。 “这是您最喜欢的红缘酒,临出门前我去母亲院子里讨要的。母亲给我了,她应当知道我今日是要来看您的,只是她仍是没有来。母亲她......” “罢了,”钟离笙晃了晃脑袋,“所幸今日是您的忌日,我们便不说这个了。” 钟离笙从怀中拿出一叠信纸,与一根火折子。将信纸烧燃,放于未积水的地方。 “这些都是离笙这些年查到的,父亲看看,若是看出了什么便也托梦告诉小笙儿。”她叹气,“女儿不争气,那么多年了都没查到什么。但是啊,这也有你的一份责任,谁让您从小便不让我接触权谋,说什么姑娘家天真烂漫最好了。害得小笙儿花了七年时间,都还没能查清事实真相,还您一个清白。” 说完,钟离笙沉默着,盯着石碑看了半晌。 “父亲......到底是何缘由,为何当年朝廷上下都认定您有罪呢?倒底是何人在主导这一切呢……” — 祭拜完钟啸天后,钟离笙便转进了寺庙,为了避免与楚北川碰面,还刻意绕了小路。 寺里的大院内,有一个小和尚正拿着高粱扫帚扫着地,见到钟离笙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抬手,低头,行礼。 “女施主。” 钟离笙与身后的二人做出同样的姿势回应。 钟离笙:“小和尚,你可知南无方丈此时在何处啊?” 小和尚点头,指了指正殿,“正殿里有贵人在祈福,小师祖正在为他们渡伽。” “贵人?”钟离笙嘟囔,抬头,礼貌笑道:“多谢。” 小和尚笑着点头回应,继续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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